交代好这些之后,钟烨道:“你说你弟弟住在这里?他在何处?朕想看看他。”
郗修远有些纳闷,大晚上的郗池有什么好看的……
不对,郗池是挺好看的。
而且和郗池在一起确实很好玩,对方性格好长得好,温柔细心又聪明,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不敬兄长没有孔融让梨的美德不把好吃的全部让给哥哥。
郗修远道:“他可能睡了,您在这里等一等,臣把他叫起来。”
“不用了,你告诉朕方向,朕自己过去就好。”钟烨道,“天色不早了,你不用跟着朕,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早点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出京去钺江。”
郗修远不知道说什么好,皇帝都下命令了,他只能听皇帝的。
离开之前郗修远特意看了看郑如,想知道郑如会不会使眼色提醒自己什么,结果郑公公低眉敛目小心翼翼的站在钟烨的旁边,什么眼色都没给自己。
这件差事目前是个秘密,不能走漏风声让户部的人知道了,郗修远守口如瓶不会告诉郗池和诚王,等回来再说不迟。
他道:“好,那臣先去休息了。”
郗池也是会来事儿的人,今晚什么时候皇上想离开,让郗池去送皇上好了。
郗修远回自己院子安排随行人员去了。
夜半寂静,郗池院子里的小厮丫鬟都去歇息了,钟烨推开院门,进入之后看着一间房间灯亮着,他抬手敲了敲房门。
郗池不知道深夜有谁会过来,他心里诧异,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搁上,出去开了门。
月色从外倾泻进来,郗池墨发未束起,身上穿着白色的单薄中衣,衣上还带有点点墨痕,一身墨水香气。
他诧异抬眸:“义兄?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
钟烨走了进去。
郗池将放在一旁的外衣披上,初夏已经热起来了,他在房中写字就没有穿得太整齐。
钟烨道:“在作画?”
郗池道:“晚上睡不着觉就写会儿字。”
“为兄早就听过你的草书是一绝,因为流传出去的数量稀少,所以千金难求,”钟烨过走进看了看,“果然如龙跃凰舞,妙不可言。”
郗池笑笑:“小时候练字练得手臂都要断了,物以稀为贵,实在没钱了才会卖字卖画。”
钟烨道:“姚家在本朝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郗家也风光,放着富贵乡不待,你何苦在外面奔波受累?”
“人各有志。”郗池道,“我要一口气写完,义兄,你在旁边给我磨墨吧。”
墨锭是郗池自制的,用一斤松烟和珍珠、麝香、龙脑、玉屑、梅片等和在一起,杵十万下后制成的,这一整套共十个,分别是西湖十景。
闲下来的时候郗池总爱做这些。
钟烨看出了墨锭非同一般:“墨香清雅,光泽如漆,哪个地方产的墨?”
郗池道:“我做的,我在溧南的住处存了许多,有加金箔来抄写经书,出门带在身上的东西不多,义兄喜欢的话,等我回溧南后让人送到京城几套。”
灯火在夜里扑闪了几下,有一只蛾子飞了进去。
郗池一口气写完后放下手中的笔,拿了旁边湿布擦了擦手。
白衣上落了些墨点。
郗池突然想起来曾经看的书里说“从此绿鬓视草,红袖添香,眷属疑仙,文章华国”,但钟烨一身玄色衣袍,他是男子,大概算不得红袖添香。
“过来。”
郗池听到钟烨叫自己,他走进一些:“义兄。”
钟烨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郗池精致玉白的下巴,一手在他鼻梁上擦了擦:“脸上有墨点。”郗池仰着脸让钟烨擦了一会儿。
钟烨手指慢慢按上了郗池柔软唇瓣,这一点水红让人怦然心动。
“贤弟,”钟烨声音略有些喑哑,“你知不知道,兄弟之间可以亲吻的?”
郗池心跳漏跳了。
他真不知道!
他压根没想亲过郗修远!只要想起就觉得很奇怪。兄弟之间抢鸡腿就行了,太亲呢的话奇怪极了。
郗池道:“义兄,你在开玩笑吧?”
钟烨笑了一声,俊美冷冽的面容闪过一丝温柔:“是啊,在开玩笑。”
郗池在钟烨脸上亲了一口。
钟烨总和他开玩笑,又说造金笼子银笼子,又说兄弟之间亲吻的。
郗池才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
谁还不会开玩笑了。
亲完郗池笑了笑:“不过,兄弟之间真的可以亲吻。”
一点湿润柔软转瞬即逝。
钟烨抬手摸了摸被郗池亲过的地方。
郗池看钟烨神色不对,似乎很介意这个,他补充了几句:“义兄,我同样开个玩笑。”
钟烨眯了眯眼睛。
没事,他不把这个当成玩笑。
第29章 29
钟烨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天色已晚,现在宫门都关了。贤弟不介意朕留宿一晚吧?”
郗池笑笑:“我当然不介意。这处宅院本来是你赏赐给我大哥的,义兄想住便住,大哥应该知道你过来吧?他怎么没来?”
“朕瞒着他过来的。”钟烨道,“诚王府难道不好?你怎么跑来他这里住?”
“我还是更喜欢大哥一些,和父王住不习惯。”
他和诚王毕竟两代人,彼此之间没太多可聊的话题,与郗修远就不同了。
钟烨手中的杯子蓦然碎了。
郗池回头:“怎么了?”
碎片落在了地上,钟烨手心也被薄而尖锐的瓷片扎伤,血液一滴一滴流淌下来:“没事。”
郗池道:“义兄,你太不小心了,在这里等着,我拿药箱过来。”
郗池去外面取了纱布和金疮药,钟烨不以为然,手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淌着血液。
“应该不会留疤,但是,这两天恐怕不能用右手写字了。”郗池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道,“义兄,你也是做皇帝的人,皇帝金躯玉体,你要爱惜自己才是。”
温柔清朗的声音入耳,如涓涓细流经过心底。
钟烨右手上止血后被包扎了一层纱布。
郗池道:“敷药后还疼不疼?”
其实钟烨一直都没有感到疼,他不是特别在意□□上的疼痛。
最主要从小到大没人关心他会不会疼。
钟烨用带伤的手抚摸郗池的脸:“暂时不疼了。”
郗池与他仰躺在了床上,夏日房间里略有些闷热。
郗池肌骨生凉,钟烨在他腕部摸了摸:“你身上有点凉。”
郗池道:“冬暖夏凉不好么?”
“抱起来舒服。”钟烨一把将郗池塞进了怀里,“是不是便宜了义兄?”
郗池乌发散乱在枕上,下巴微微抬起,一双天然含情的笑眼看着钟烨:“义兄别闹了。”
钟烨道:“朕问你,是朕这个哥哥对你好,还是郗修远对你好?”
郗池被钟烨按在身下,自然说对钟烨有利的,他笑着道:“义兄才是好哥哥。”
钟烨道:“叫三声好哥哥给朕听一听。”
郗池用手背蒙住了眼睛:“我睡着了。”
钟烨在郗池腰窝敏感处捏了捏:“和朕装睡?”
郗池身子本就禁不得旁人摆弄,钟烨只捏了一下他就忍不住求饶,两人在床上滚成了一团打闹。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郗池已经忘了,第二天天还未亮房门就被敲响了,郗池揉了揉眼睛:“谁?”
郗修远道:“是我,阿池,我进来了。”
郗池与钟烨穿着都不太整齐,睡之前打打闹闹都有些凌乱。
天子在臣下面前总要保持威严,郗池不想让郗修远发现平时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睡在自己被窝里。
他把旁边被子抖开往自己和钟烨身上一罩,把刚刚醒的钟烨推下去:“义兄,别发出声音,我大哥来了。”
钟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郗池闷在了被子里。
郗池整理了一下上衣:“大哥,你有什么事情?”
因为房中很黑,郗修远手中拿着烛台点亮,烛火光线暗,四周晕黄看不太清楚,只看到郗池床上乱糟糟的一团。
“大哥要出趟远门,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我们父王。”
郗池有些惊讶:“大哥,你要离开多久?”
“不太久。”郗修远故意给他下套,“你答应我,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准离开京城回溧南。你如果在我这里住,记得三两天回去看一看父王,别让父王做太多荒唐事,喝酒伤身,你让他节制一点。”
郗池:“……好。”
郗修远道:“昨晚上皇上来见你了?你们都说了什么?”
钟烨在被子里面有些不耐烦,郗修远居然唠唠叨叨这么多话。
他在郗池的腰侧捏了一下。
郗池一边从被子里握住钟烨的手,一边应付着郗修远:“没什么,就谈了谈诗书。”
“在皇上他老人家面前要谨言慎行,知不知道?”郗修远叮嘱道,“往后皇上再突然见你,你要更稳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