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无事的时候郗池很少主动联系,出了事情郗池会伸出援手。
对于钟烨——
郗池是认为钟烨和自己其他师兄弟不同的,哪里不同他现在还说不上来。
大概是平常时也会挂念,想要写信问候一日三餐,问候身体状况。
郗池道:“义兄,你不要把我想的太绝情,我一直都记得你。”
钟烨抚摸郗池的脸:“小曦,不是义兄认为你绝情。”
而是郗池本就天生情淡。
长了一双温柔多情让人沦陷的双眼,四处吸引人,身旁所有人都希望郗池留在自己的身旁。
但郗池本人呢?
不挂念亲人和朋友,居无定所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清晨还在树叶上当露水,慢慢化成天上行云,晚上变成雨滴落在水池,永远让人猜不透他的行踪和想法。
这样的人,难道不绝情吗?
钟烨道:“为兄问你,你知道情是什么吗?”
郗池往后退了退。
郗池不想和钟烨产生矛盾,他生性就不爱伤害身边亲近的人。
“今天我们有争议,就暂时把这件事情搁下,明天冷静下来再谈。”郗池道,“义兄,我只想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特别重要。天上星星很多,你却是唯一的明月。”
明月?
钟烨轻轻捏住了郗池的下巴:“哦?你看到月亮还会想起谁?”
郗池愣住了。
想起谁?他只会想起钟烨啊,小时候会看着月亮想里面是不是真的有玉兔和嫦娥。除此之外,难道是中秋和月饼?
钟烨看郗池的神色似乎在思念故人,他心中不悦:“朕才是真的明月,众星拱月,天下之主。他是假的,是偷来的,朕不准你想他。”
两年前钟烨和郗池初见,钟烨随口捏造了一个假的名字“李玄度”。
玄度其实是钟烨的小名,钟烨出生那晚月色很美,盛贵妃抱着钟烨说了几句话死了,她叫钟烨“小玄度”,玄度代表月亮。
不过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称呼过了,随着钟烨身边人逐渐去世,地位提高,再也没有人敢这样称呼。
盛月本来原名盛宪。
钟烨容貌俊美,皎皎如月,是宫廷里最出众的皇子,也是盛月一直都嫉妒的对象。
他八岁时知道有长辈称呼钟烨为“玄度”,所以改名盛月,“月”的发音和“烨”相似,其实盛家要避讳一下,但当时盛家如日中天,盛月又是得宠嫡子,盛家老爷子自然随他去了。
盛月的存在,本身就挑衅了钟烨的权威。
郗池不知道钟烨口中这个人是谁,他见钟烨面容冰冷,便好言好语安慰对方:“义兄,我只想你,从未想过旁人。”
钟烨看着郗池:“这么多人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嘴巴很甜?小曦,朕想尝一尝。”
郗池再度后退。
尝什么?
这个不能尝。
郗池说不上来原因,反正不能就是了,这是从未有过的。
“不行。”
钟烨俊美容颜突然放大:“真的不行么?”
郗池按住钟烨的肩膀:“算了,义兄,你只能尝一下。”
如果是旁人早就被郗池揍了。但是钟烨的话……郗池并不愿意拒绝钟烨。
钟烨低头含住了郗池的唇瓣,又软又甜,比他想象中还要销魂。
不过仅仅很短时间。
郗池擦了擦唇角:“好了。”
钟烨道:“难怪能讲出动听的话,确实很甜。”
人的心只会越来越贪,得陇望蜀永无止境,今天亲了郗池,明天又想和郗池春宵一度,后天便想永远锁住对方。
“方才朕失礼了。”钟烨道,“朕从前没有你这么好的弟弟,不知道如何呵护才好。”
不知道是含在口中还是吃进肚子里。
“我心胸没有这么狭隘,一点小冲突,不影响我们兄弟感情。”郗池喝了一口茶水,“义兄,你疑心太重,这样其实不好。”
钟烨并不否认自己疑心重。
但他的成长环境就是这样,稍有不慎性命就没有了,只有怀疑每个人,不对任何人交心,他才能存活下去。就算当上了皇帝,他也要怀疑众人,文武百官忠奸难辨,能走到钟烨面前的哪个不是人精,每个人都长了一张嘴给自己辩护,钟烨不能不怀疑。
这样的习惯保留下来,以至于遇到了可以真心相对的那个人的时候,仍旧忍不住怀疑,怀疑是否情真意切,心里是否藏有旁人。
钟烨道:“刚刚义兄亲你,你感觉怎么样?”
郗池一口水没有咽下去,差点被呛死:“咳咳咳……”
钟烨的唇很凉,舌头却很热。
只有这个想法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郗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脑海里很乱。
有些事情他朦朦胧胧已经有了想法,但是——郗池不愿意去深思。
拒绝去细想里面的事情。
仿佛不清楚的话,自己仍旧可以潇洒离去的。
但千愁万绪理不断剪还乱。
钟烨知道郗池睡不着,安神香换上之后,郗池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不知不觉才睡着了。
他受伤的这只手被钟烨握住,一点蹭伤算不得什么,钟烨却在乎这个。
他是皇帝,大暄朝的主人,是整个国家的君主。
自己的人却保护不好,让人受了这样委屈和疼痛。
钟烨知道自己脑子不正常,他有心病,各方面都不是一个正常人,正常人压根不会像他这么冷血,更不会像他这般执念深重。
郗池手背受了一点伤,那别人该受怎样的惩罚呢?
那些伤害郗池的人。
钟烨手指捏着郗池下巴,低头亲吻郗池的额头和眼角:“好弟弟,你说,朕要不要把他们的手废了?”
“你不回答,朕就当你默认了。”钟烨道,“放心好了,朕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朕也不会欺负你。”
第33章 33
“为兄问你,你知道情是什么吗?”
郗池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响起这句话。
他读过情诗佳赋无数,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面临这些。
当时顾良说他唯一能告诉郗池的只有一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郗池置身事外时可以看透许许多多的事情,当他身处其中时自己却迷惑了。
郗池的确不知道情是什么,他先前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一段感情,感情对他来说只是随缘,遇不遇见都可以。
眼下想起昨天晚上的荒唐,郗池心口一阵未知的怅惘。
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荡荡了,洒金的青色帐幔垂了下来,床帐内一片昏暗,郗池墨发搭在肩头,他揉了揉眉心,玉手挑开帐幔往外看了看。
两名太监已经等待很久了,他俩道:“郗公子,您醒了?奴才服侍您穿衣。”
“把衣服拿过来,我自己穿就好。”
衣物被捧上来,仍旧是钟烨穿过的旧衣,衣物上熏香气息久久未散,郗池穿上了衣物,太监们捧来金盆青盐面巾等物伺候他洗漱。
郗池梳洗之后才问:“皇上呢?”
“皇上他一早上有事,如今不在金华殿。”太监小心解释道,“郗公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用早膳吧。”
郗池道:“不必了,我有事情先出宫,替我转告皇上一声,有空我会再找他。”
两名小太监赶紧跪下了:“这个……等皇上回来再说吧,郗公子,您先用早膳,早膳准备好了。”
郗池看他们两个畏畏缩缩似乎很害怕自己,或许害怕的是自己背后的钟烨。
他们两个不准自己离开,想必背后有什么隐情,郗池不至于和两个小太监过不去,他点了点头:“好吧。”
小太监们松了口气,偶尔抬眼看到郗池的面容,他们都有些脸热,不敢多看几遍。
郗池风华无双容颜清俊,玉容与细手如同冰雪雕成,一双狭长上翘的狐狸眼勾魂夺魄,修长身段优雅如竹,这样的绝色,难怪皇上会迷恋。
当初郑如把盛月的爱宠玉雪弄进宫,他们觉得玉雪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男人了,哪里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玉雪不及郗池的十之一二。
郗池这边风平浪静,宣政殿里却起了风波。
昨天晚上郴王以为世子钟璞和其他家的子弟起了冲突,他昨天心情不好,仗着自己皇叔的身份便不过去。
钟璞是皇室中人,不管为难钟璞的人是谁,一想起钟璞是皇上的堂弟,那肯定得给钟璞几分面子。
半夜里郴王才知道钟璞得罪了郗池,与此同时,郴王也得知了郗池的身份。
诚王的嫡亲世子,辅国公的嫡亲外孙,禹王的义子。
郗家、姚家、铁家其中哪个不是暄朝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郗家和姚家关系早就断了,郴王本想拉拢姚家和铁家,没想到郗家和姚家之间还有郗池作为纽带,昨天禹王和姚清都在场,钟璞这个不干正事的龟孙儿子一下子得罪了三家。
郴王简直想把这个小儿子活活掐死。
最后听说皇上不知道怎么过来了,皇上手下暗卫把钟璞的玩伴押入了刑部大牢,没有皇上的圣旨任何人都不能见。
今天不上早朝,郴王仍旧天不亮就起来,一同叫了犯事的几家官员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