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自然记得郗池,他有今天,这和郗池息息相关。
如果郗池当年没有出现,钟烨这两年就不可能栽培历练他,那他现在还在青县当一个小小的县令。
钟烨并没有把顾良太放眼里。
像顾良这样的棋子,他数不胜数,每个地方都有钟烨的眼线。他权力欲望很重,强权要牢牢握在手中,不能让地方上的官员太嚣张跋扈。
皇帝只有他一个,能得到皇帝待遇的自然只是他一人,什么封疆大吏王公贵族都是他的臣子,需要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们通通不能僭越。
钟烨道:“你下去吧。”
顾良磕头退下,他刚刚走了两步,钟烨又叫住了他:“那位叫宋茂的读书人,你等下告诉他朕的身份。”
顾良转了转眼珠:大概皇上觉得宋茂这种见风使舵的人不是君子,所以要罢宋茂的官。
“他口齿伶俐,能说会道,朕想把他调到京城,你觉得如何?”
顾良吃了一惊。
但他不敢说什么,皇上爱用什么人就用什么人,像自己这样的都能当四品道员,宋茂虽是小人但才华横溢,说不定真能被皇上调-教成好人。
钟烨清楚顾良在想什么,这点读心术他是有的。
但他压根不想把宋茂变成什么好人。
君子也好,小人也好,钟烨都会利用,两者各有利弊。
顾良立刻反应了过来:“宋师兄挺好的,皇上圣明,想必宋师兄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郗池今天是喝了不少酒,白鸣和赵历帮他挡了一些,最后他仍旧醉了。
不知道是什么酒烈性那么大,天气又很热,郗池一身白袍穿在身上特别闷。
白鸣见他脸红得厉害,赶紧道:“姚师弟,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郗池觉得自己热得厉害,意识都不太清楚,他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退:“是有点醉,小景呢?让小景陪我回去。”
白鸣道:“他刚刚被人叫走搬东西去了。”
说着白鸣扶了郗池一下:“走吧,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郗池走路不太稳,身上火烧火燎的,昨天晚上那些记忆不自觉的在脑海中浮现,原本昨晚并没有觉出什么,现在一想起来却觉得口干舌燥。
“幽会去了。”
白鸣才不信:“胡说八道,刘老家里没有一个好看丫鬟,你和谁幽会去?”
“和皇帝。”
白鸣抓着郗池踢开了门,将郗池扔到了床上:“姚师弟,你醉得都说胡话了,你要是和皇帝幽会,我明天还能娶一百个公主回家呢。”
郗池睡下之后翻了个身:“义兄……”
白鸣没听清郗池在说什么,他往外走了:“我找小景来伺候你,让人煮点醒酒汤来。那些人真是的,对我们爱答不理,倒是一个劲儿的敬你酒。”
一出门白鸣就看到一名身着华袍面容白净的年轻人,这名年轻人正是广平侯府阴魂不散的小侯爷段文宾。
段文宾见郗池喝下了乔云给的药酒,刚刚就一路尾随过来。
白鸣瞅他一眼:“阁下是——”
段文宾道:“在下广平侯之子,在京城和郗池交好的,公子放我进去,我和郗池有话要说。”
一般人准要放行了。
段文宾觉得自己的说辞天衣无缝。
郗池又不是姑娘家,他假冒郗池的好友进去猥亵郗池一番,郗池被下药后自然而然迎合自己,两人偷偷摸摸尝试一番,说不定回京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白鸣靠着门不放行:“你和姚曦交好啊,那你说说,他最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平时喜欢吃什么,不吃什么,喜欢喝什么酒,不喜欢喝什么酒?他生辰是哪天,今年虚岁多少?”
段文宾不太高兴:“兄台,你刻意刁难我?”
“好朋友总要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吧,这些你都不知道?我随便拉个师弟都比你靠谱。”白鸣道,“他醉得不省人事,你进去和他说话,他能听明白?他清醒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晚些等他清醒了再说能要人命?”
段文宾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广平侯之嫡子,与皇家都沾亲带故,我姑姑是本朝公主。”
白鸣抬了抬下巴:“你是谁关我什么事?谁祖宗十八代还没出过显赫人物?我就不走了,就是不让你进去看我师弟。”
段文宾忍不住威胁白鸣:“爷稍微动根手指头,就能杀光你们全家。”
白鸣不是省油的灯,他冷笑道:“来来来,你动动手指头,看我现在会不会死。别说你要进去,就算皇帝要进去,我也得拦着。爷不搞断袖,却清楚有人爱搞这个,你莫不是看上了我俊俏的师弟,想趁他醉了行不轨之事?”
白鸣是家中庶子,自己没什么野心,随便找个差事应付应付就能过活。
但他家里是皇商,比顾良家里地位要高很多,段文宾不过一个家族走向没落的侯爷之子,白鸣不信对方真能抬根手指头杀他全家。
这个时候钟烨和赵历一起过来了,钟烨在前赵历在后。
赵历方才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顺带讲了讲西南如今局势,转头有太监告诉钟烨说郗池醉了,钟烨过来看郗池,赵历只好跟着一起过来。
段文宾和白鸣这段对话清晰传入了两人耳中。
赵历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拐角处那两个缺心眼的还没有发现他们,赵历赶紧道:“皇上,白师弟他年轻口无遮拦冒犯了您,臣求您轻惩。”
钟烨不在意白鸣这句冒犯的话:“过去看看。”
段文宾一看到钟烨瞬间愣住了,到嘴的威胁恐吓话语咽了回去,他呆若木鸡。
郗池里面是什么情况还未知,段文宾清楚的知道,哪怕自己不进去,也不能让钟烨进去。
郗池毕竟是诚王之子,皇上最近宠爱诚王一家,不能让皇上知道自己暗中算计郗池。
赵历呵斥道:“白鸣,快给皇上跪下!你刚刚在说什么混账话!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白鸣四处看了看:“哪儿来的皇上?”
段文宾已经跪下了:“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白鸣沉默片刻,突然想起来当今皇帝也是锐王的侄子,他膝盖一软,跪在了钟烨面前:“微臣白鸣拜见皇上。”
钟烨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文宾抢先道:“刚刚与白兄发生了一点冲突,这件事情是我不对,皇上,我们一同回去,臣这就自罚三杯赔罪了。”
钟烨冷笑:“哦?郗池呢?”
白鸣道:“姚师弟喝醉了在里面睡觉,这位小侯爷说他和姚师弟关系很好,非要进去看看。”
钟烨看向段文宾的目光已经非常阴森了:“是么?”
段文宾道:“臣只是关心诚王世子,没有其他意思。”
眼下段文宾在钟烨眼里就是个死人了。
钟烨冷冷道:“都退下吧,朕进去看看他醉得如何了。”
段文宾抓耳挠腮想要阻拦钟烨,可他不敢开口。
郑如替钟烨赶人:“诸位请吧。”
离开之后,段文宾浑身都冒着冷汗,他不知道自己这次会给段家带来什么灾难,希望不要像郴王世子和陈家公子他们一样。
段文宾想得自己还没有犯错,肯定罪不至此。
旁边白鸣被赵历锤了一拳头,委屈的捂住了脑袋:“你们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赵历翻了个白眼:“刚刚胆子不是挺大,说什么就算皇上来了,你也不放人进去?”
白鸣摸了摸自己脑袋:“那个没用的小侯爷无法让我的头和身体分家,显而易见皇上可以,哪怕不动手指头,也有人主动帮他做这件事情。”
第42章 42
钟烨进去的时候看到一道白影侧躺在床上,郗池背对着这边,让他以为对方是睡着了。
既然睡了,钟烨便不想把人再叫醒。
他走了过去,抬手想摸一摸郗池潮红的面容,抬手的一瞬间,身下这道身影突然起身,寒光一闪,匕首横在了钟烨的脖子上。
钟烨神色未变:“小曦,你在发酒疯?”
郗池浑身滚烫,这时他听清楚了钟烨的声音,手中的匕首落地“咣当”一声:“义兄……”
钟烨抚摸郗池滚烫的面容:“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他们都不帮你挡酒?”
郗池只觉得自己身子很热,他朦朦胧胧的抬眼,入眼是钟烨形状很好看的薄唇,郗池知道这个触感是冰凉的,他仰头吻了上去。
钟烨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了片刻才把郗池推开:“你身上好热,我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郗池感觉到身体异常,猜出自己被下药了,就是不知道给自己下药的是哪个。曾经盛月倒是有这样的恶趣味,但对方已经死了,郗池暂时没有想到谁会这样做。
他以为进来的是给自己下药的人,没想到最后是钟烨进来了。
郗池道:“不用开窗,义兄,你让我抱一会儿。”
片刻后钟烨感觉到了郗池身体异常,他轻笑一声:“这不是精神得很?昨天晚上你兴趣索然,我还怀疑你是不是不喜欢与人温存。”
郗池隔着衣服在他肩膀上重重啃了一口。
钟烨掰着郗池的下巴:“怎么还咬人?让为兄猜一猜,是不是喝了酒才有兴致?”
郗池面上染了薄红,平时冷静的眸子里一片水泽,墨发和衣物都凌乱了几分,他偏过头去:“不是。”
钟烨摩挲他的唇:“被下药了?”
说起来是郗池自己不够谨慎,他未曾想到这样的场合居然出了问题。
郗池点了点头。
钟烨道:“原来刚刚的匕首是想捅别人,朕还以为你酒后一时兴起想杀朕。”
郗池叹了口气:“义兄,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谁酒后想杀人?倘若我酒后想杀你,你还愿意心平气和的和我讲话?”
钟烨勾了勾唇:“朕今天高兴,倒不介意这个。”
他一把握住了郗池,郗池腰间一软,低头趴在了钟烨脖颈间:“义兄……”
钟烨嗓音低沉,他的声线一直都很好听,很有磁性,让人头脑晕晕乎乎的:“和昨晚相比,感觉如何?”
郗池手指用力抓着钟烨的衣物。
等松开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汗湿,就连墨发也贴着潮红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