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师兄眯了眯眼睛，他果然没察觉错, 给他就用灵力飘，方才递给顾尘时，却是亲手递过去, 还……
正这时, 他上前两步，看到了棋盘上的棋。
外面虽然瞒着，但宗门之内的大能们却都知晓顾尘的心如明镜。
然而小师弟再心如明镜, 也架不住有人压根不是设的陷井，而是为了摆个心形。
是的, 白小也一步步算计, 把棋下成了一个心形。
眼下，他正将最后的一个小尖尖，补上了一枚棋子……
“秋师兄此时过来，是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他一点儿也不见外，开口就问。
秋师兄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 点头，“我特意去查过了，人不是甄嘉那女人派的, 但她先前差人打听过事情，知道那三个魔修会去那个地方，还打听了小师弟的行踪。”
白小也捏棋的手一顿，忍不住道：“这么蠢？”
你说你都重生了，你直接干就行了，还去查，这是生怕不留下些破绽么？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这是谨慎？
但要真谨慎，怎么后来对信息却又不那么敏感了。是因为先前的事情都发生了，所以觉得后头也不可能出问题？
“哦？”秋师兄挑眉，“那她如果聪明些，该怎么做呢？”
白小也道：“以她的那点儿破修为自己是什么都干不了，但她的身份很不错，轻易能接触到剑宗的人，随便送个信过来，便算是一个大人情了。”
“若想让这个人情再大些，她完全可以拉着她爹恰巧路过，弄个救命之人出来。”
不管怎么说，不比甄嘉搞出来的那一出强。
“可如果那样，就算有救命之恩在，我小师弟何等天赋，如何能看得上她。”
秋师兄道：“那她还怎么达成嫁给我小师弟的大计。”
“呵。”白小也忍不住嗤笑出声。
“先不说这么干太下作，世间之事只要发生，就总有爆露的一天，这个雷埋得太大。就说感情这种事情，向来是小算计可以有，大算计却是不成。”
白小也微微一笑，伸手够到了顾尘才放下的茶杯，一把捞过来自己抿了口。
未了，还冲人家眨了眨眼。
“像这样的小手段，可以用来撩一些对你不反感或者说有好感的人。但要是涉及什么性命之忧，或者谎言算计，这些就太过了，不够有美感不说，谎言得来终不长久。”
“至于看不看得上，如果会喜欢你，哪怕只是见上一面，也能有机会扯上关系。如果对你完全无感，就算你死了他也得死，人家该不喜欢照旧也不会喜欢你。”
白小也设想了一下，“如果真照她所想，顾尘真的成了个废物。但那时不管顾尘的心态好与不好，这个时候势必都不会喜欢见到太多外人，尤其他本身还喜静。这个时候凑上来，啧……怎么想都不是个好主意。”
所以从头到脚，那个甄嘉一件正确的事情都没做，反而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重生，果然不涨智商啊！
到这时，白小也和顾尘的一盘棋也下完了。
由于某人小心思太多，所以不出意外的输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反而笑得贼贼的。
秋长老看得眉头直跳，挥手示意自家小师弟起来，他坐到了对面。
“咱们下一盘，顺便继续聊。”
白小也没拒绝。
秋长老这个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愧是剑宗的‘外交大使’，相较于他而言，其他的剑宗长老都堪称单纯。
而也果不其然，棋一下便能看得出来，这的确是一个城府千重，心眼奇多的人。
攻势也很凌厉。
“白小也是吧，你喊我一声师兄，我也不把你当小辈，咱就随便聊聊。”
短暂的客气过后，秋师兄下一句便是：“我并没有说甄嘉知晓小师弟可能要废，事实上现有的证剧也不足以完全证明这点，但你好像已经很确定。”
“哦？”白小也笑道：“秋师兄难道本身不是这么想的么？”
当然是这般想的。
只是：“我先前说她派人打听过那三个魔修和小师弟的行踪，你说蠢，不单是指她的想法与作为吧！”
“当然。”白小也说：“我修行方法不同，对有些事情比较敏感。”
“那个甄嘉，她身上有种诡异的不合谐，却又不是夺舍。”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面取出一本书。
“弟子们平日里很喜欢看的，我向他们讨了一本，秋师兄若是有空，也可以看一看。”
秋师兄扫了一眼，上面封皮上大大的几个字映入眼帘。
“重生后我一路开挂的人生。”
秋师兄眉头一抽。
顾尘已经接过了书，他看得极快，几乎一眼便是一页，很快，便全部翻完了。
“不知所谓。”他说：“修行哪是这么简单。”
“本就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前辈写的，主要是看着爽就完事了。”白小也说着一顿，“不对，我让你看的不是这个，而是重生这两个字。”
秋师兄一下抓到重点，“提前知晓很多事情。”
“这事太过不可思异，但如果是真的，却又恰好解释了为什么甄嘉非要同废了的小师弟在一起。或许她知道，哪怕当时废了，小师弟终有一天还能再站起来。”
“这也就难怪，明明完好的小师弟自然更好，她却宁愿选择接近一个废物。而若说她喜欢小师弟喜欢到宁愿他废了也要同他在一起，却又看不出她当真有那么喜欢小师弟。”
白小也：“我曾经听她嘀咕过一个词，十年。”
这一下，全对上了。
只除了缺乏证剧。
而重生这件事情，又太过不可思异，从前从未见过。
秋师兄：“白小友这般轻易猜到并笃定是重生，不会只因为看多了小说话本吧！”
白小也没忍住，笑了。
“秋师兄这是觉得我也是同样的人？”
“不会。”顾尘突然开口，“他不是。”
秋师兄愣了一下。
白小也听到倒似很高兴，“小师叔英明。”
顾尘指尖一颤，想提醒他不要这么喊，就听白小也已经接着道：“虽然我也觉得我比甄嘉配多了，但事实上，我确实没有这种奇遇。”
“但话又说回来，这一路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也还算满意，并没有想要重来一回的打算。”
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般简单，柳师兄一下就看出来，顾尘很确信白小也不可能是重生的。
也的确，他也曾听过白小也主动接触一些修行知识的事情，一个重来一回的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些。
当然，这些有可能是装的，但白小也不是甄嘉，后者蠢得到处都给人怀疑，而若是眼前这个人想，秋师兄觉得，他能做得滴水不露。
即有这般能耐，布局便不该这么小，应当是他们怎么想都找不到丝毫怀疑的点。
越是这般有些疑惑，越是证明其实没什么事情。
“不好意思，事关小师弟，总是小心谨慎了些。”柳师兄道。
白小也：“不必客气，我理解。”
人一副塑料感情的模样，客客气气的下完一整局棋，一看就不像是自己人。
虚得很。
也正常，毕竟白小也也的确不是自己人。
而且越是聪明人，有时候越排斥聪明人。因为他们看不透，所以没安全感，进而排斥，觉得不太舒服。
更别提，自己当着人家的面，勾搭人家小师弟。
而且谁不喜欢跟天真单纯又善良的人交朋友呢，就像小统，他不也一直很喜欢一个容易控制，没那么多花样儿的宿主么。
但又确实如白小也先前所说，他统本身已经有了立场。
这会儿，小统更是直接问道：“你不该拿出这本书的，就不怕人家怀疑你。”
白小也心说，就你这样，还想要一个凡事听你的的宿主，不得被你带沟里去么。
他性情在这里，不可能在谁面前假装天真纯善，那柳师兄恐怕更得怀疑他。至于重生的事情，他不提，这些人恐怕不会想到，但甄嘉干的那事儿破绽实在太多。
她自己给自己挖坑，偏生白小也同在一个坑内，毕竟正好是他，算是救了顾尘。
与其隐瞒，有时候坦坦荡荡，反而更好。
“再说，我当真不是什么重生。”白小也想，他的身份可是光明正大得了天道承认的，又不是黑户，怕什么。
更别提，不管怎么说，就算他真的早知道顾尘会在那时候出事从而赶过去捞恩情的，他帮助了顾尘也是事实。
他怕什么。
柳师兄之所以想追根究底，无非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别有用心罢了。
柳师兄离开后，顾尘又坐了回去。
“师兄他……对不住，他应当不是……”这话怎么说总感觉不对，替师兄道歉吧，感觉哪里不对，不说什么更不对。
白小也却是笑了，他笑起来总是很好看，眉眼弯弯的。
引人注目。
“真是难得见你这样。”
“不过没关系。”白小也道：“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如果他只是同顾尘交朋友，那么当日救命之恩中有没有什么小心思都不重要。但他明显对顾尘抱有某些方面的意思，顾尘也不排斥他，柳师兄自然想知道，自己的小师弟有没有被人算计了感情。
谁让那么一个甄嘉杵在那里，往人心口上扎呢。
相较之下，他虽然目前在修行界名声很大，但人人都觉得他走不长远。
柳师兄没关注他的修为身体配不配得上，已经是很开明了。
剑宗风气，果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