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被迫娶了奸佞后 第9章

  “侯爷怕下官耍花招?”柏砚故意激他。

  果然,萧九秦眸子一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柏砚在时,他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稍微一激就中了招,“去便去,有何可惧。”

  而且他反过来逼近一步,扣住柏砚的下颌,“任你再是手段通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长进了多少。”

  说完,他转身离开。

  柏砚倚上山石,脊背后的痛意一点一点加大,他暗自抽气,萧九秦这厮手上气力越发了,方才那一桩,约莫又破了皮,衣衫蹭动之下格外疼。

  “沙沙……”

  “是谁?”柏砚忽的抬头。

  “果然,柏大人对上别人可没有这样好脾气……”魏承枫慢慢自后边走出来,嘴角衔着笑,分明也是一位极俊朗的男子,偏显出几分邪佞来。

  冯妃未进宫时是江南有名的美人儿,才情自是不必多说,最是那惊鸿一瞥惹人怜爱,性子也如春水,受宠多年绝非虚言。

  但是这魏承枫一点也没有继承母亲的相貌,反而像极了皇帝,就连多疑的性子也一并随了去。

  “殿下有话直说,不必在这儿绕弯子。”柏砚忍着痛意站直,恢复脸上一贯的从容冷淡。

  魏承枫啧啧两声,“对本殿不假辞色,柏大人就不怕我将你与平津侯的话传出去?”

  “下官不知自己与侯爷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殿下尽管去说。”柏砚丝毫不上当,萧九秦五感敏锐,更别说浸淫军营多年,若是连魏承枫偷听都没有发觉,那他这平津侯也做到头了。

  魏承枫至多跟着二人出来,但是偷听到什么是不可能的,大略是看着萧九秦离开,他才出现在这儿。

  魏承枫果然脸色不大好看,“柏大人真是什么都不怕啊!”他兀自感叹,“也对,毕竟当年都能做出以怨报德的事来,这些偷鸡摸狗的小事也不算什么。”

  “殿下说完了吗。”柏砚作势就要走,魏承枫盯着他,“本殿不信柏大人不明白,如今这朝中已然呈两分局势,你在其中左右逢源,应当洞悉所有,如若……”

  “殿下高看下官了。”柏砚都不想听他说完,“朝中如何,下官无能为力,”他与魏承枫擦身而过,又添了一句,“而且,殿下也莫要在下官身上做什么文章,当年多少谩骂羞辱下官都尝了个遍,如今孑然一身,没有什么能威胁得了我。”

  说完,他从容离开。

  留下魏承枫气得七窍升天。

  “柏砚!”

  御宴那边皇帝因为身体不适已然离开,柏砚直接出了宫。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许久,他四肢冰凉,待到府门口,马夫喊了许久,他才掀开车帘出来,跨过门槛时险些绊倒,旁边伸出一只手捞住他。

  柏砚站稳抬头,“怀……”

  “先进去。”声音略细,倒极温柔,尤其一双手臂分外有力,将柏砚虚虚拖着。

  二人身影渐渐消失,街角,萧九秦一人一马,漠然地看着。

  身后踢嗒踢嗒又走过来一匹马,贺招远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朝萧九秦晃了晃,“侯爷,如果不是我醉酒花了眼,那搀着柏大人的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淳。”

  萧九秦不语。

  贺招远自顾自说着,“看着是个太监,其实姿容也不差,待人也平和,如若忽略那雷霆手段,说他君子端方也不为过。”

  萧九秦打马离开,贺招远莫名,“不是专门来找东西的么?怎么连门都不进就要离开,那怀淳在也无妨,正好见上一面瞧瞧……话说,直到现在,我也未曾与他搭上过话……”

  “哎,说到这儿了,还是不得不感叹,那位柏大人是好手段,瞧那二人亲近的模样,似乎关系还不错,就不知道……”

  萧九秦一挥马鞭,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贺招远张了张嘴,喝了一股凉风,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事儿啊!”

  另一边,柏砚才刚进了院子双腿就是一软。

  怀淳力气收紧,将他稳稳揽住,“你又起了热症。”

  柏砚想先推开他的手,但这会儿没一点儿力气,只能僵着脸道,“就是惯得臭毛病,一旦见了风便不舒服,让我睡上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怀淳盯着怀里的人,将他带进去,落筠几人忙来行礼,被他一摆手免了,“先去给你家大人烧水,再煮些米粥,上次的那药还在的话也熬上端过来。”

  “是。”几个丫头忙去料理。

  怀淳扶着柏砚坐到榻上,给他垫了一块软垫,柏砚却摇头,“趴着就好。”

  怀淳敛眉,“受伤了?”

  柏砚想了想,“没有。”

  “骗我?”怀淳眸子漆黑,“又是你那小情人弄的?”

  柏砚一噎,呛得他咳嗽不止,半天都喘不上气,“没……没有…我与他没有关系……”

  怀淳像是看不到他的羞恼,继续道,“每每遇到他你就没什么好事,前两天才被砸了脑袋,今日又是摔了哪儿?”

  说着还往他脑袋上看了一眼,“不会又是撞着脑袋了?要不然怎的蠢得叫他欺负成这个德行!”

  “别说了,”柏砚又是羞恼又是心虚,若是其他人这样揭他老底,他现在定是要发火了,可对怀淳他确实拿他没有办法。

  “柏砚。”怀淳坐在一边,与柏砚目光相接,“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旁人没资格管,但是我多句嘴,他在北疆五年,这五年什么都可以发生,什么都可以变……”

  “他没变。”柏砚认真道,“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萧九秦还是那个萧九秦,不会变。”

  怀淳盯着他看了许久,半晌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是鬼迷心窍。”

  柏砚收回目光,摸出怀里的玉佩。

  那会儿骗萧九秦说玉佩放在府里,但是其实玉佩就在他身上。

  怀淳看他盯得入神,又提醒他,“你如今名声尽毁,他也诸事不顺,要知道,从前你二人分隔两地,不会有人盯着你二人,但是……一旦你们二人稍微亲近一点,身后诸是利剑。”

  “我知。”柏砚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我早就做好准备了,牛鬼蛇神也好,四方神佛也罢,这一次,我想护住的人旁人断不能再伤他分毫。”

  怀淳听到这儿还能说什么,他心下叹气,替柏砚拿开被褥,刚想扶着他趴进去,没想到看见枕头下放着一块什么东西。

  柏砚也注意到他的反应,刚想去阻止,但是已经晚了,怀淳自枕头下取出一物。

  “你枕头下为何要放一锭银子?”怀淳莫名。

  柏砚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说是这银子与萧九秦有关,他留着睹物思人。

  当年事毕,他被迫烧尽平津侯府属于自己的那方院子,但也几乎将所有有关萧九秦的东西也烧了个干净。

  怀淳看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无奈至极,索性将银子给他,“你现如今哪里还有一点御史大人的风范,整个一个傻小子,书里写的痴儿便是你这幅模样,眼看着哪日再疯了……”

  这会儿气氛尚可,一贯温言温语的掌印太监竟也开起玩笑来,柏砚讪讪,垂头不欲搭话。

第12章 病态 “我并不是关心你伤势。”……

  柏砚果然又烧起来了。

  怀淳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半夜,柏府老的老小的小,他走了都不放心。

  翌日一大早,柏砚起来洗了把冷水脸,被怀淳看见又是一顿斥责。

  临到上朝的时间,怀淳有心要替他告假,柏砚不应,“前两日已经告过假,没得日日因病不入朝。”

  怀淳亲自舀给他一碗白粥,“朝中无你又不会翻了天去,怎的,生来就是劳碌命,叫你借机歇上几日还不感恩戴德,非要一头栽在堂上才高兴?”

  柏砚抿唇,“总归还没到站不起来的地步,况且,已经名声都臭了……若再叫人抓住把柄,不知又要安上一个什么罪名。”

  “呵!”怀淳冷哼,“我竟不知你如今是会顾忌名声好恶的人了。”

  怀淳说的是实话,柏砚这厮历来是拼了名声不要也要咬下对手一口皮肉的恶犬,他在乎的不少,但名利、个人好恶绝不会看在眼中。

  有些人活一世,为求流芳百世,不惜委屈自己也要成全别人。

  可有些人,遗臭万年对其而言也不过史书一笔烂账。

  “以前年少轻狂,觉得名声啊,流言啊不足为惧,只要你自己不信就好,”柏砚舀了一口白粥吹了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众口铄金,你自己练就一身钢筋铁骨也无用,周遭有的是利刃,一旦暴露一点软肉,便能伤得你鲜血淋漓……”

  他轻轻抿了一口粥,“我自己一条烂命无妨,如果牵连于人便不好了……”

  怀淳一时怔住。

  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柏砚身上好像有什么变了。

  自与他认识,柏砚就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最艰难的那几年也是自始至终万事不入心,被人泼了脏水也从不解释,依着他的话来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儿就够了,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

  当初那话无所谓得很,怀淳却松了一口气,少牵绊便好。

  可现如今,他却是有所顾忌了。

  怀淳放下手中筷子,认真问,“你如今行事顾忌,不是为了萧九秦吧?”

  “……有那么一点关系。”柏砚又舀了一口粥,然后端了桌上的药一饮而尽。

  怀淳眸色微变,柏砚怕苦,一贯换着法儿的躲过喝药,今日这样干脆利落,何止是变了一星半点。

  “萧九秦恨你入骨,你就是现在将自己塑成一座金佛,他怕也觉得你是罪大恶极的刽子手,没有立刻除之而后快不过是现下腾不出手来。”

  柏砚嘴里发苦,那药也太难喝了。

  怀淳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就来气,“柏砚。”

  柏砚点头,“听到了。”

  他抢在怀淳的话前开口,“我知道你担心我,”他眨眨眼,故意卖乖,“萧九秦他不会伤我。”

  怀淳气结,说了半天还是没听进去,索性泄了气不再劝,“随你。”

  早上的争论最后以怀淳公公的失败告终。

  二人坐了柏府的马车一起上朝,不出意外的在宫门外碰到熟人。

  巴大人专为柏砚过来,没想到掀开帘子先出来的是怀淳公公,他满是褶子的脸一僵,讪讪退了一步,行礼,“大监。”

  怀淳侧身,“巴大人多礼。”

  柏砚自怀淳身后出来,巴大人像是见到了救星,眼巴巴地看向他,从柏砚的角度看,身材微胖的巴大人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

  心下一阵无奈,他作势要下车,岂料余光看见平津侯府的马车,那一瞬间的怔忪,脚下就是一空。

  不妙!柏砚心下一惊。

  怀淳刚回头,下意识就要去扶他。

  另一边平津侯府的车帘也掀开,萧九秦一眼捕捉到柏砚。

  说时迟那时快,柏砚一把扣住车壁,指甲刮在上边发出刺裂的声音,疼痛顺着手指蔓延,身体亦是由于惯性摔在车壁上,“嘭”一声,怀淳脸色陡变。

  “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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