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被迫娶了奸佞后 第36章

  “像禧阳王府里豢养的那一对孔雀,公的那只平日里就好支楞那一身彩羽……”柏砚挑着眉,萧九秦瞧着就想揍他。

  啧, 就柏砚这张嘴,也就我勇猛,敢亲!

  柏砚说萧九秦卖弄风/骚, 当事人也不大在意, 郢都也不乏断袖, 前几日还担心柏砚这家伙会不会被别人抢了去,但是现在看来, 长得再俊的人,摊上那一张嘴,怕是也无人敢凑近。

  二人斗了一会儿嘴,用过早膳,柏砚就提出回郢都。

  萧九秦瞅了眼他的腿, “再待几日也无妨。”

  “回去也是坐马车,无事。”这一次在永州府耽搁的时间久了些,柏砚该解决的都解决了,久待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那先叫人去准备,后日出发?”萧九秦又拿出那个小盅,柏砚脸色一黑,“这药何时能停?”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早呢。”萧九秦像是看不见柏砚脸上的苦意,左边是蜜饯小盅,右边是侍女煮好的药。

  “这药也忒苦,没到筋骨好了,先被苦死了。”柏砚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蜜饯嚼了四五个还是舌头苦得发麻。

  “快别嫌了,你若是不想喝药,以后小心别再受伤。”萧九秦盯着柏砚白生生的脸,一阵无奈,“分明是个读书人,偏偏隔两日就受伤,你问问你自己,自我见你,哪次不是弄得一身伤……”

  柏砚撇嘴,“受伤么,谁也不想的,偏就倒霉些,而且连一招半式也不会,受伤不很正常么!”

  他理屈却仍是执拗着不承认,萧九秦对他没招,“那你想学几招吗?”

  “不学。”柏砚理直气壮,“不是一两日就能学会的,而且累得很。”他说着就靠着椅子,漂亮的眸子微微眯着,春困秋乏,他现在只想睡觉。

  学什么一招半式,与周公梦话才是人间乐事。

  萧侯爷:“……”

  说要睡觉,柏砚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萧九秦没法子,任劳任怨地将人抱回去,说什么爱睡觉都是开玩笑的,柏砚自来永州府就没一日是安稳的,昨日是侍女说了才知道,前两日他早出晚归的,根本不知道柏砚晚上有多难熬。

  柏砚从不示弱,他宁可在深夜蜷在榻上小声痛吟,也不愿累得萧九秦为他烦忧。

  肋骨断了,武夫都忍不了的痛,柏砚还忍着痛故意逗弄他,苍白的脸色骗不了人,萧九秦几度想和柏砚谈谈,但是每每看到他浸了水的眸子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由着他吧,萧九秦想,待哪日柏砚愿意对他喊痛。

  睡着的柏砚还是紧紧蹙着眉,萧九秦凑近吻了吻,“文文弱弱的小酸儒,怎么就偏生了一副硬骨头……”

  出发的那日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像是娇弱小娘子啜泣,柏砚起了个大早,却被萧九秦拦在榻上。

  “萧九秦,你又犯的哪门子大病?”柏砚看着萧九秦拎走他的鞋袜,一阵无语,“幼稚不幼稚,我赤着脚还不能走路了怎的?”

  萧九秦听了这话一瞪眼,“你敢光着脚下来试试,老子将你脚丫子都给削掉!”

  回应他的是一个软垫,柏砚扔罢后懒得搭理他,翻身裹了被子又继续睡。

  萧九秦等他又睡过去,招了侍女吩咐,“再往马车上加床厚被子,熏笼也多备上两个。”

  这两日柏砚不知道,等他睡着,萧九秦夜夜摸进来,不是揉药就是给他暖手暖脚。暖到最后免不得吃两口豆腐,待第二日,柏砚也是迷迷瞪瞪什么不知道,但是明显睡得好了不少。

  萧侯爷心想:吃两口豆腐姑且算是你付的报酬,总归我不能分文不取吧……

  柏大人睡得有点多了,等到他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醒来后,队伍已经走出了二里地,若不是浓重的药味儿,柏大人怕是还能再多睡会儿。

  只是,一睁眼就是一大碗药汤,柏大人恨不得自己昏过去。

  “柏砚……”萧侯爷揉了他的耳朵。

  “还没醒呢……”柏砚幽幽开口,话音里的哀怨几乎要凝为实质。

  萧九秦险些笑出声来,这样耍赖的柏砚着实不多见,他手贱地又捏了捏柏砚的耳垂,被柏砚一巴掌呼开,“男男授受不亲,我是个死断袖,勾引我没用的。”

  萧九秦笑出声,“如果偏偏就是要勾引你这个俏公子呢?”

  柏砚懒懒睁眼,“大白天的是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好好的平津侯不想着娶妻生子,与我一个死断袖勾勾缠缠,你不怕我还怕呢!”

  “有人勾引你,你怕什么?”萧九秦又贴近一点,却被柏砚不动声色地推开。

  “还能怕什么,萧家的祖宗半夜托梦,怕是能将我揍死。”

  萧九秦微微一怔。

  说到萧家的祖宗,萧九秦便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些旧事。

  其实现在二人的相处就是日日站在独木桥上,只等哪一日忽然抽身,另一个直接一脚踩空跌下万丈沟壑。

  一时无言,好半晌,萧九秦将药递给柏砚,看他一饮而尽,而后恰时将蜜饯递过去。

  这样的自然,默契,偏偏二人都像是心头塞了一块石子似的。

  外边雨越下越大,柏砚慢慢坐起,嘴里的蜜饯褪去那层糖霜,便咂摸出一点酸来,但是无论如何也比那酸苦的药要好。

  “那么多年也没问你,除了那位伯父以外你还有什么亲人吗?”萧九秦递给柏砚一个拳头大小的手炉,自己也捏了一个蜜饯。

  柏砚吐了核,手掌裹着手炉,“我祖父是个酸儒,没什么本事。生有三子一女,次子早夭,幺女一早被个六品官瞧上,嫁于其子,后来外派做官,久而久之就不联系了。而长子于读书上尚可,三子即我爹,他自己不爱读书,便经商供养大伯科考,至于其他亲眷,在背井离乡来到郢都后便不怎么走动了。”

  “那你爹娘……”萧九秦还记得二人初见时柏砚是如何可怜巴巴一个小东西。

  “在西南运货的途中被劫道的劫了,性命也没保住。”柏砚爹娘死得早,他自小便没有多少印象,“我记得东西不多,只是祖父后来说,大伯曾经派人去找,但是连尸骨都遍寻不到,最后便立了衣冠冢,每逢祭日带我去叩头。”

  萧九秦看着他清隽的侧脸,很想附手摸摸他的手背。

  柏砚一抬头就看见萧九秦眸里的心疼,轻笑,“无事,我没那么脆弱,兴许是亲缘单薄,我并不觉得如何难受,相反的,爹娘一早便不在了,在他们横死后我反倒没有那样伤怀……”

  与柏砚不一样,萧九秦自小就有爹娘爱护,兄长庇佑,柏砚未到平津侯府前,他便是府里的小霸王,人人都顺着他,将他宠出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这样的他很难想象柏砚在爹娘去世,仓皇间被寄养在伯父家是如何无措。

  萧九秦他爹当初将柏砚带回来是一时兴起,但是之后也并非没有想过将柏砚送回家,只是派人打听之后才知道柏砚在伯父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柏砚伯父性子懦弱,大伯母更是诸事不理,导致姨娘把持中馈,对柏砚这个“多余”的侄子尽是薄待。

  “你爹娘做生意厉害,应当是给你留了不少银子,那时也没有机会自己弄些衣食偷偷用吗?”萧九秦一想到小小年纪的柏砚受了那么多的罪,便想将他大伯的姨娘再拽出来惩治一番。

  柏砚看他,“银子都在钱庄存着,我才那么大点,谁能信我?”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笑,“说来当年你知道我的身世后不是已经查过吗?而且还将我大伯的那姨娘吓唬了一通,听说她回去不久后便病了,缠绵病榻数月……”

  其实不仅如此,萧九秦那时还是小霸王心性,做事全凭喜好,柏砚深得他喜爱,便被他视作自己人,护短护到那份上的不多,毕竟就柏砚所知,萧九秦当年可是将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挨个收拾了个遍。

  就连险些打了柏砚的那摊主都被吓唬了一通。

  被柏砚挑破说出来,萧九秦神色不大自然,当年他与柏砚关系最好的时候恨不能长在一块儿,每每同寝同食,某一日萧九秦还在爹娘父兄面前拉着柏砚的手扬言长大以后要娶柏砚。

  大概是想到了这儿,柏砚也是眸子闪了闪。

  只是还不等他回神,萧九秦忽然牵住他的手,“柏砚,你爹娘知道你是断袖么?”

  柏砚:“……”这要怎么说。

  他总不能在去爹娘衣冠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爹娘,儿子不孝,这辈子是个死断袖,还瞧上了恩公的儿子。

  脑补到这儿,柏砚一脸便秘表情,“我爹娘知不知道有什么干系,断袖还非得闹得人尽皆知才对么?”

  “也不是那个意思,”萧九秦像是想到了什么,支支吾吾开口,“那不是……想着先给你爹娘透个底,免得哪天一冲动我将你那个了,最后你爹娘还以为是我带坏了你……”

  “你说什么?大声些。”柏砚皱眉,萧九秦跟个小丫头似的喃喃,瞧着奇奇怪怪的。

第42章 请功 谁也摸不清到底是破镜重圆还是旧……

  “没什么。”萧九秦心想, 总不能告诉你我觊觎你的身子,某日贼心大发将你给吃了,最后你可怜巴巴跑到泰山大人面前一通哭嚎, 岂不坏哉!

  那时就不是我萧家祖宗来找你了,怕是你柏家祖宗来托梦我了。

  萧侯爷没胆子将心中所想给说出来,柏大人也没多在意,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几日,在他骨头酥软前终于抵达郢都。

  “我先送你回去。”萧九秦想也不想便道, 柏砚却摇头,“你忙你的,我自己能回去。”

  他想的是回到郢都, 四处都是眼睛,若是他二人亲近不少,怕是能惹得各处来探,到时候烦都能将他烦死。

  萧九秦看着他, “随你。”

  若是平时柏砚身上无伤,他也不会这样担心,只是柏砚拒绝了, 他便没了再开口的必要。

  “等等。”柏砚忽然喊住萧九秦。

  “怎么了?”萧九秦回头看他。

  “进宫回禀陛下时, 有关霄阳府之事, 你一概只说不知道,别的交由我来说。”柏砚特地嘱咐, 萧九秦心怀疑惑,只是现下所在地方的确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城外行人不少,有那好奇多事的总往队伍处看。

  “嗯,我知道。”永州府这一趟回来, 二人之间少了不少针锋相对,总算能心平气和说话。

  待二人在城门外分开,刚走过两条街,柏府的下人就跑来接柏砚。

  远远的,萧九秦站在街角看柏砚的马车离开,他才掉转马头往侯府走。

  好不容易等柏砚不在,贺招远多嘴的毛病又出现了,他憋了一路,这会儿便忍不住问,“侯爷,你与柏大人这是解开心结了?”

  “为何这么问?”萧九秦看了他一眼。

  “你二人这不过短暂分开一会儿,以后日日能在朝上碰见,但方才那依依惜别的劲儿,着实有点……”

  一时不知如何形容,贺招远就思忖着开口,“我府上不是有只白毛小狗么,它前些时候瞧上了前街的一只花狗,每每玩闹过后,府上下人要带他回来,他便总是赖着不愿走……”

  “贺招远,明日起你去大营守着,何日你那狗生崽子了,你再回来。”萧九秦说完,鞭子一扬,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徒留贺招远在原地发愣,“我府上的狗是公的啊,怎么生崽子?”

  旁边兵士看不下去了,好意提醒了他一句,“贺大人,说句大不敬的话,您以后能别开口还是别开口了……”当着侯爷的面儿将他比作狗,您这不是缺心眼是啥!

  ————

  回府洗去一身风尘,柏砚赶在黄昏前进了宫,皇帝这段日子身体越发不好了,每每在龙椅上坐会儿便撑不住半昏半睡。

  伺候他的怀淳一见柏砚,先将人拉过去,悉心问了几句,“听消息说,你险些没了命……”

  “又是哪个胡乱传递消息呢!”柏砚矢口否认,“从来没有的事儿。”

  怀淳哪里信他的辩解,温和的脸上尽是忧色,“怎么说了总是不听呢,你事事都往前冲,那些侍从难不成都是废物,而且还敢孤身一人往土匪窝里跑,你真是不要命了!”

  柏砚被训也不在意,他扯出一点虚心听教的笑意,“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总归将差事没有办砸,这样也算不负当初在朝堂的那一番豪言。”

  “就你能干!”怀淳知道柏砚没有听进去,自然懒得再多言,往里面示意了一眼,提醒道,“你且记着,进去已经该说的说了便是,其余的,那位不问,你便管好嘴。”

  “多谢。”柏砚一揖。

  换做旁人,怀淳也不会特意多做告诫,柏砚承他的情,又说了两句话二人先后进去。

  皇帝半阖着眼,膝上盖了一块毯子,手边高高一摞折子,看起来也没有翻动多少。

  柏砚跪下行礼,皇帝像是一无所知,怀淳往他面上看了看,朝底下柏砚不动声色使了个眼色。

  柏砚瞬间明白,也没再开口,兀自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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