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背后的那股力道确实越来越深重。
他忽然很想见见怀淳。
第98章 谋求 与你做那……不可言说的事……”……
回到前厅, 允太师一副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一个个官员宗族的大人都来和他交谈,他难得嘴角带了点儿笑,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笑意未达眼底。
“恭喜太师, 喜得麟儿!”一人大步走来,连忙抱拳。
“太师还是老当益壮啊!”不等前一人说完后,一人连忙走近,与允太师说起话来。
允太师面上还是那副看起来没什么架子的模样,但是诸人都知道, 这不过是他表面模样。
“何大人才是,令郎如今正是意气奋发的时候,听说陛下格外器重, 关于此老夫还未曾与何大人恭喜过……”
都是面子上的客套,对方哪里不明白,但是对上太师的话,他还是轻轻笑了笑, “太师谬赞,犬子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经不得夸, 否则他又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
官员一个个嘴角带笑, 允太师方才不好的心情这会儿也开朗起来, 他看着四处的热闹场景,一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难得唤来乳母将满月的小少爷抱出来。
未有多久,几人抱着厚厚的襁褓过来。
“老爷。”
允太师接过孩子满是褶皱的脸笑意浮现。
下一刻,众人也尽数开口贺喜。
“果然是天降麟儿……”
“多俊俏的小脸,肖似太师……”
“还是太师福泽深厚,连带着小公子也沾了太师的福运……”
一众人显而易见的讨好, 虽然听起来很假,但是听在耳中,允太师难免心情畅快,他脸颊上的褶皱越发明显。
远处柏砚和萧九秦他们挨着角落。
贺招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远远的往那边瞥了一眼,对于襁褓里的孩子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他嘲讽的笑笑,“听听,这都是说的什么,孩子被裹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更何况才满月的孩子哪里就能‘肖似太师’,真若像了他那张老脸,这孩子怕是也要吓死个人!”
“由着他们阿谀奉承,你管那么多作甚?”严儒理嘟囔了句。
二人还在说着,柏砚却突然看向一个方向。
萧九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允太师背后的方向似乎是站了一个人。
那花厅后是放着一个巨幅的屏风,上面颜色瑰丽,是江山图。而那人应该是一个女子,紧挨着屏风,她裙摆的衣角就暴露在柏砚他们的视线中,但是由于四处喧闹,除了他们几乎无人注意到。
“你认识那个人吗?”萧九秦小声问。
柏砚摇头。
贺招远他们还说着话,其他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柏砚和萧九秦二人眼神随着那边在动。而这个时候柏砚却忽然轻轻地扯了一下严儒理的袖子,“你看看那位夫人是谁?”
和柏砚他们不一样,严儒理虽然也离开郢都许久,但是他回来之后,由于家中有人经商,他对于郢都大大小小的世家各族的主子都摸索的差不多清楚,所以柏砚这一问不是没有道理。
而严儒理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他看着柏砚指的那个方向,微微皱眉,“似乎有点儿熟悉……”
“那是栖音的大嫂。”
魏承澹忽然开口,柏砚听了他的话,眉头皱得却越紧。萧九秦不明白他想到了什么,但是他觉得这会儿的柏砚是揣测多过其他的。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又过了一会儿,那位夫人已经不见了,柏砚与萧九秦走到了院子另一处。
当二人避开喧闹的人群,萧九秦就问柏砚,“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萧九秦看柏砚眉头皱得死紧,“其实我也只是揣测。”
“嗯?”萧九秦来了兴趣。
“按照魏承澹的话,那女子应该是太师府的少夫人,而她却盯着允太师怀里的襁褓,你想想这是为何?”
“莫不是那孩子是交给了她帮忙抚养?”
萧九秦顺着自己理解的意思往下说,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这位太师府的少夫人其实这多年一直是寡居在府。
关于此事整个郢都的人都知道,允太师的长子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病故,当年只留下一个孩子,但是后来也因为少夫人悲怮之下照顾不周而夭折,所以她后来一直深居简出,在府里近乎于一个隐形人。
“并不是,偌大一个太师府不可能没有乳母,但是她方才的神情,分明是母亲看着自己孩子的眼神……”
“你是说……”萧九秦惊诧不已。
“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是按照她刚才看着那个襁褓的眼神,很难不让人多想。”
柏砚说完之后又往花园那边走了走,萧九秦看见他略苍白的面庞,忍不住走近摸了摸他的手,“你近来似乎压力有些大了……别总是心里压着事,于你身子有碍。”
在萧九秦眼中,柏砚看起来神色郁结。
但是柏砚却轻轻摇头,“还好……倒是事情连着事情,很多时候我也没有办法帮上忙,而且就近曾玄始终被允太师盯着,而另一边宋榷也不知道什么打算……”
萧九秦看着他倦怠的侧脸,忽然又开口忍不住问,“如果说,有一日你必须要从他们中间选择一个人……”
“谁和谁?”
“宋榷和魏承澹。”
“什么意思?”
“便是让你推举一个人当皇帝,你觉得谁更适合?或者说你更愿意让谁当皇帝?”
柏砚微微一怔,慢慢转身看向萧九秦,“我不想选。”
从始至终他都不想掺和,皇位争斗在柏砚看来从来就是一个泥潭,他不想允许自己陷进去,更不想看着萧九秦陷进去。
谁当皇帝在他看来都不如黎民百姓,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能让百姓安枕无忧的那个人才是合适的。
不是因为那个人是怀淳的心上人。
也不是因为他个人的喜好。
萧九秦懂他也理解他,但是很多时候事情不是由他们作主的,萧九秦有一刻十分想带着柏砚回北疆。
诚然,那里风沙漫天,寒风像是数把刀子刮着人的骨头,但是起码阴谋诡计不会逼得人寝食难安。
北疆的风大。
北疆的人也淳朴。
“倘若我能视若无睹……”
其实这句话在说出来以后就已经昭示着柏砚不能轻易逃开皇位之争。
但是萧九秦还是牵住他的,“无论你能不能做到坚持立场,我都信你。”
柏砚眸子闪了闪,“……你是傻吗?还是一根筋,你现在看到的我和以前的我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他近乎于自我贬低,“我不是好人,甚至大奸大恶的事情也做过不少。”
“我背弃平津侯府……没能照顾好夫人,”他嗓子干涩,“老师被我气得当堂昏倒,我坑害同僚,我做的事情都是腌臜事……人们口中的那个我,的确不假。”
“不是!”萧九秦扣住他的手腕,“我知道你,不管别人口中的你如何,我都知道那是不曾变化过的你。”
“别人口中的我,是奸臣是佞幸……他们说得没错。”
“柏砚……”萧九秦眸色坚定,“不管你如何说,我看得见也听得见,我信就够了。”
良久,柏砚忽然笑了,“好吧,你说得对,别人口中的我是我,你眼中的我是我……其实没必要非得揪出一个对错。”
他心中豁然开悟。
萧九秦定定地看着他。
柏砚在他的注视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因怀淳与我的关系,有些事情在所难免,其实不仅是你,连我自己也怀疑,能不能做到对他置若罔闻。”
“但是我唯一确定的是,我和他的关系并不能凌驾于大梁和百姓。
“倘若怀淳有一日做了有悖于大梁百姓的事情,我不会犹豫。”
“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是换做另一个人来说,这样的话萧九秦肯定是不信的,甚至会嗤之以鼻,但是这个人是柏砚,他看着他认真的眸子,忽然就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那么多的人都觉得柏砚不是个好人,他是个佞幸,是个奸臣。但是只有萧九秦知道,无论是十年前的柏砚还是五年前的柏砚,甚至于就现在他面前的柏砚,这个柏砚从来都没有从他心中剥离。
我喜欢他。
非他不可。
为他可弃一切。
心中思绪烦乱,萧九秦却避之不谈,反倒和他问起以后的事情。
“你与怀淳目前虽不会存在过多的冲突,但是以后在所难免,我现在问你的另一件事,魏承澹和宋榷你更希望谁登上那个位置?”
“就算你为了大梁和百姓,那个时候你会帮谁?”
柏砚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我不知道。”
他并不是在敷衍萧九秦,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魏承澹生性心软善良,手段却不够狠辣。而宋榷,城府颇深,就目前而言看不出他的谋算。
当柏砚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真的无法确定他们二人谁更适合。
二人站在湖边,身后的喧闹声隐隐可闻,但是萧九秦却觉得这个时候的柏砚是脱离这所有喧闹的,但萧九秦知道,柏砚看似万事万物不入心,实则心中藏得东西太多。
是负累,也是催使他往前走的力量。
柏砚慢慢往后退了几步,靠着萧九秦的肩膀,“你说,人为什么非要争名夺利呢?”
“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萧九秦忽然开口,他握着柏砚的手腕,“我不争名声地位,也不求金银珠宝,只想与你成亲!”
柏砚:“……”
瞬间什么气氛都没了。
但是想着想着他又笑了,“其实我也很想……”
“想什么?!”萧九秦眸子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