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被迫娶了奸佞后 第99章

  越想越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成阳脸色表情怪异,几次偷偷往柏砚面上瞧。

  柏砚也当看不见,慢慢用完一碗粥并几个素饺。

  待侍女将碗筷收走,柏砚净了手,看上去还要去睡会儿。

  成阳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问询,“侯爷被陛下的人带走了……”

  “嗯。”柏砚看上去毫不在意。

  “公子不去救侯爷吗?”成阳探着脑袋,他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在今日之前,自家公子与侯爷浓情蜜意,那亲密的模样再难插/进去任何一个人。

  怎么的一夜过后,侯爷就像是“色衰爱弛”了,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带走他的是皇帝,我怎么救?”柏砚眉间一派冷然,若不是伺候他久了,成阳都要险些被他的反应给骗了。

  “侯爷他毕竟是征战北狄的功臣,陛下应当也不会对他如何吧?”成阳说这话时实在没什么底气。

  柏砚看了他一眼,“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惩戒,你以为萧九秦他便能居功自傲了吗?”

  “而且,”柏砚眸子渐渐暗了,“从前的皇帝可能会顾忌一二,但是现在……他糊涂了,整日只知炼丹,你觉得落到他手上,萧九秦能有那么安全吗?”

  “那公子您不闻不问,侯爷他孤立无援,除了您,再无别人去救了!”

  “所以才要冷静。”柏砚声音不大不小,成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袖下一直紧攥着的拳头。

  他哪里是不闻不问,分明就是压抑着心里的担忧,逼得自己稳住。

  自醒来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柏砚脑中已经闪过不少念头,他艰难地用完东西,将落筠呈上来的药喝得一干二净。

  这一次,他连蜜饯都未要。

  嘴里的酸苦让他难得清醒,却也想通了一件事。

  成阳不够细心,还在絮絮叨叨,落筠忽然喊了他一声,将他拉过去斥责了几句,“侯爷被带走,没人再比公子担心他的安危,你别再烦公子了。”

  成阳欲争辩,落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今日为何公子老老实实吃了东西,又喝了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是为何……他是怕自己倒下,最后没人能救侯爷出来。”

  其实也就是落筠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柏砚他心思深沉,但若细心观察,便能发现他今日与平时的不同。

  而且诸人都知道的是,昨日柏砚与萧九秦成亲,二人自拜堂之后便踪迹不见,全凭严儒理贺招远他们招待宾客。

  允太师就因为此事,屡屡在人前大肆叱责二人“不尊法理”,整个侯府无人敢触他的霉头,最后还是前内阁首辅薛良辅出来驳斥。

  萧九秦有什么打算,他不得而知,但是柏砚在大喜之日被人当众诋毁,薛良辅再也忍不住。

  他与允仲,一个是致仕的布衣,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太师,但是却无人敢对薛良辅有半分不尊。

  即便他已经致仕,可他身后的那些门生还在,而且比起惯会打压臣属的允仲,薛良辅的名声显然比他更好,所以在他开口后,便已经有不少人站在他这边。

  允仲先前的一手好算盘被彻底搅了,怀淳派来的人也扑了个空。

  除了郢都西边那处宅子,无人知晓柏砚他们二人的踪迹。

  在私庄洞房的二人,完全不知道外边已经因此流言迭起。

  萧九秦和柏砚并没有提前商议过,但是二人都默契的对外界诸事忽略,昨夜的旖旎隐匿在这个不大的私庄里,一晌贪欢,既为成全多年夙念,也为将潜在的侵扰消弭个干净。

  萧九秦自始至终将其他抛却,他全身心将柏砚纳入,直到欢愉冷却,他替柏砚掖好被子,又躬身吻了吻他的眉心,便转身出去。

  先前锦衣卫去找柏砚的事情他没多久便知道了,再之后,他查出那个南夷王子,多少念头在他脑子升起又落下,最后他却选了最不利的,但也是对柏砚而言最安全的法子。

  那就是,他自己将此事揽下。

  看着柏砚,他心中喃喃,这五年我让你受尽委屈,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弥补得尽,所以这一次我先替你踩过这荆棘路。

  柏砚的耐心一向很好,但是这一次他没忍住。

  在贺招远找过来的前一刻,他便得到消息:萧九秦被打入诏狱了。

  “诏狱”二字,是柏砚的梦魇,也是他噩梦的开始。

  五年前,他失去平津侯府,失去老师,也失去萧九秦。

  五年后,他还剩什么呢?

  柏砚干净的鞋面上溅了泥点子,淅淅沥沥的雨没多久就将他衣衫淋湿,身后成阳撑着伞追上来,不远处贺招远骑马匆匆而来。

  “侯爷他……”

  “我知道。”柏砚打断贺招远的话,自己抢过他的马翻身而上,马儿嘶鸣一声,迅疾而去。

  “快些牵马来,公子他不擅骑马,别出事了!”成阳随后跟上,贺招远也来不及说别的,一起换马追上去。

  雨越下越大了,柏砚衣衫湿透,双腿像是被针扎似的剧痛,缰绳将他双手勒出血来,但他似是毫无所觉,一路疾驰至北镇抚司门口。

  “柏大人这是自哪里而来啊?”门口的锦衣卫是熟人,先前才带人要羁押他,这转眼间却关进去另外一个人。

  柏砚没什么耐心,直言道,“我要见平津侯。”

  “呦,柏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对方拿准了他现在的困境,偏要为难他,“您与平津侯昨日成的亲,怎的今日就找上人了?莫不是昨夜洞房……不大舒心,这也太……”

  “铮……”柏砚自旁边锦衣卫身侧抽出绣春刀,以诸人骇然的架势比到那人颈侧。

  他声音冷厉,“能见吗?”

第111章 做戏 所以还请柏大人理解。

  “柏砚, 你,你这是谋害朝廷命官!”

  柏砚的刀尖比在那人的颈侧,那人吓得魂不附体, 整个身子在那抖啊抖,柏砚明显是没有将他看在眼中,他声音极冷,

  “我要见平津侯。”

  “柏大人,不是我不想让你见, 而是现在平津侯被打入诏狱,这是皇帝亲自下的诏令,我等只是北镇抚司的小喽啰, 对于这事真的做不了主啊!”

  旁边几人也适时的开口,“大人,真的不是我们在为难你,或是坑害平津侯, 他也好歹是大梁的第一猛将,他击退北狄,我等都对他敬佩有加, 如今他被打入诏狱, 我们一样心中难捱。”

  “可毕竟是皇帝亲自下的诏令, 也着实不是我等能决定得了的啊。”

  “就是,平津侯那样英武的一个人, 他主动向宫里递了折子,就连怀淳公公知道后也已经晚了,我们只得了皇帝的诏令,将他押解到北镇抚司,至于其他的, 别说是你,就连允太师也见不了他一面。”

  “允仲?”柏砚微微皱眉,“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柏砚可不觉得允仲是能好心到亲自来诏狱看望萧九秦的。

  他来过,这种情况,柏砚心里闪过一个可能,但是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便暂且将此事给压下。

  他看着那些人,眸中的冷意明显,诸人见他这番模样,也不敢触他的霉头,毕竟柏砚昨日才和萧九秦成亲,今日二人一个在诏狱,另外一个则是焦急万分,想来也只有他们二人这样倒霉了。

  这边好不容易将柏砚给安抚下来,那人哆哆嗦嗦的退到一边,恨不得将自己蜷到角落。

  诸人看着柏砚,想劝他离开,但就在这时怀淳忽然从拐角出现,他身后还跟着曾玄和宋榷,不仅如此,连魏承澹也在旁边。

  他们这些人组成奇怪的组合,不仅是柏砚,就连北镇抚司的诸人也好奇地看过去,毕竟明面上宋榷和魏承澹是势同水火的关系,他们几人走在一起,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很是奇怪。

  而且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柏砚看向曾玄,他们二人眼神有短暂的交流,这换在平时几人甫一见面,应当是柏砚和怀淳先开口的,但是这一次他们二人都没有开口,反倒是宋榷一见柏砚先挑起话头。

  也说不清他到底是冷嘲热讽还是真的关心,直接问,“萧九秦是怎么回事?你们二人如何和南夷的王子有牵连?他这一下可是将皇帝给惹恼了,你不知道,今早闹出多大的动静,宫中皇帝龙颜大怒,险些将屋顶都给掀翻了,若不是怀淳他们在其中转圜,也不定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大概说了说,勉强让柏砚大概了解基本情况。

  宋榷性子豁达,甚至还有一些自来熟,他与柏砚其实关系并没有多好,但是这会儿他说话时总透露着一份熟稔,连魏承澹都往这看了一眼。

  怀淳也自然将一切看在眼中,但是他们二人都没有说话。柏砚心中想着其他的事情,也没有管宋榷有什么意图。但是曾玄却有些担心的,看了柏砚好几次。

  “昨日是大喜的日子,你们才成亲,今日怎么就出了事!”宋榷叹气,“你们二人真的是叫人费神……”

  “行了快别说了,柏砚现在已经很烦了,”曾玄扯了扯宋榷的袖子,而后又走到魏承澹面前躬身一礼,

  “草民斗胆请二位行个方便,怀淳公公和二殿下,若是可以,殿下不若帮柏大人递句话,让他进去看看平津侯,也好让他放心……毕竟诏狱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人现在进去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北镇抚司的人我们不熟悉,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望您二人能看在往日情分,帮他们二人一把。”

  曾玄话说得巧妙,其实他们在场的人都知道北镇抚司背后的主子还是怀淳,而怀淳又和魏承澹二人不分彼此,所以今日能够做主让柏砚进去的,就只有他们二人开口。

  至于曾玄开这个口,其实也不为别的,只是念在之前柏砚帮助过他很多次,而且上次被允仲的人抓走,也是柏砚极力奔走,所以哪怕单只是这一件事情,他也负恩甚重,对柏砚十分感激。

  风水轮流转,从前他在陷入泥沼中,是柏砚朝他伸手。

  而现在时过境迁,柏砚遇到了麻烦,他只想以恩报恩,让柏砚和萧九秦他们二人也能有个好结果。

  他这样单纯的心思可能只有宋榷明白,出乎曾玄意料的是,在这个时候,宋榷竟然也没有说什么话。

  曾玄先开的这个口,众人目光闪烁,柏砚心里牵挂着萧九秦,不曾生出别的心思来。

  但是在听了曾玄的话后,柏砚也不禁是往魏承澹的面上看,在这个时候由不得他生什么脾气,只要能看见萧九秦,他便能放心一些。

  所以柏砚的眸中其实是有期待的。

  但是魏承澹刚刚就要开口,怀淳忽然打断他,“殿下,关于此事奴婢认为应当还是谨遵陛下圣旨,我们今日过来是为别事,现在不应当将时间花费在这等无用之事上……至于柏大人,您若真的想见平津侯,不若进宫去和陛下求情,他若是允许,北镇抚司的大门也会为你大大敞开。”

  白天怀淳的话有多少漠然他自己知道,同样也清楚,他自己口中说的那些对柏砚而言有多大的威力,但是他始终不曾后退半步。

  一旁的魏承澹微微蹙眉,他看着怀淳的侧脸,一度开口想要劝他,毕竟他与柏砚先前关系有多亲密,众人无人不知,如今他们二人闹翻了,相信二人都是有各自难处。

  “怀淳,让柏砚进去看看平津侯,此事并不难办,你我二人不如真的帮他一把,也好让他稍微放下心。”

  魏承澹开了这个口,他不是为了救柏砚,更不是借机出力,让萧九秦和柏砚对他有任何的感恩戴德,他不过是希望怀淳的心情能舒服一些。

  旁人不懂,他魏承澹如何不懂?怀淳看似对柏砚是诸多阻挠和陷害,但是实际上他知道怀淳本意并不在此。

  但是,怀淳还是摇头,“若是别的小事,我们稍微行个方便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一次平津侯与南夷王子之间有内情,他所做之事一旦坐实,那么他即将面临的可不是我等能够做主的事情,陛下因此大怒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还请柏大人理解。”

  怀淳完全是以公事公办的态度与柏砚说话,这在旁人看来柏砚是既尴尬又难堪,但是他却冷静地往北镇抚司里边瞥了一眼,最后还是忍着妥协,

  “既然此事太过难办,我也不好为难二位,不过我不能进去,殿下是否可以……麻烦殿下和公公进去替我瞧上一眼,若是萧九秦现在安好,那我心中也就安稳了。”

  魏承澹朝怀淳的脸上看了一眼,朝他轻轻地点头,怀淳看看柏砚又看向魏承澹,半晌后叹了一口气,“哪便这样吧。”

  柏砚深深一揖,“谢过殿下,谢过……怀淳公公。”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四周空气中有什么流动而过,他们忍住没有看,又过了一会儿才默默的抬起头,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先前曾玄他们可能有些疑惑,但是现在他们顺着柏砚他们的目光往四周看了看,这才明白,想来方才怀淳的“冷漠”是做给人看的。

  大多是因为现在的环境,皇帝的人在四周。

  想通这些,曾玄和宋榷对视一眼,为柏砚和怀淳的默契叹服。

  另一边,魏承澹知道怀淳很是谨慎,方才他其实没有那么敏锐,但是半途中忽然选择去相信怀淳。

  果然,让他猜对了。

  所以在众人尚未意识到的时候,魏承澹与柏砚对视一眼,二人位置相对,想来柏砚应当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他便嘴唇微动,唇语轻轻流泻而出。

  在皇帝派来的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几人算是暂且将人哄过去了,待探查的人离开,他们又遣人在四周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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