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被迫娶了奸佞后 第132章

  柏砚和怀淳也没有多做犹豫,他们跟着南夷王子熟门熟路地上去,正好是在青楼的一处偏院,这里只放些乱七八糟的柴火,而且一般很少有人来。

  怀淳会武功,所以他先出来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没有发现闲杂人,然后才叫二人上来。他们身上的衣裳早就沾了秽物,若是就这样出去,怕是会惹人注意,所以怀淳索性当了一回梁上君子,从某个房间里边偷了三件恩客的衣裳。

  三人很快地换上,然后从后门溜出去。

  按照南夷王子带的路,他们必须要先经过两条街,从一座废弃的宅子里进入第二个密道。这一条暗道是进入皇宫那条暗道的必经之路。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居然在路途发现了蹊跷之处。

  几个穿的像乞丐一样的男人手里提着硕大的麻袋,他们费劲地往巷子里面拖什么东西,似乎沿路还留下了一道灰色痕迹。

  柏砚作势就要跟上去看看,他总觉得这些人有些问题。怀淳却一把拉住他,“不要命了吗?”

  “这些人一看底盘很稳,不用想就是会武的人,而且你看他们进退有序……应当是谁的私卫。”

  “私卫?”南夷王子脸色微变。

  柏砚趁着他们二人说话的功夫几步过去,躬身捡了一点那灰色粉末,而且还在指尖捻了捻。

  这东西有些熟悉,他凑近轻轻嗅了嗅。

  “是火/药。”

  柏砚一开口,怀淳和南夷王子脸色剧变,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见火/药,而且刚才那些人手里的如果都是火/药的话,这必将是一桩巨大的阴谋。

  整个郢都有万千百姓,倘若对方得手,到时候内外俱乱,别说萧九秦现在勉强能够应付魏承唳,就说他能挡住魏承唳的攻势,那么城内的这些乱子也会搅得他们左右支绌,到时候怕是谁也捞不着好处。

  “现在怎么办?我们三人也拦不住那些人,而且这火/药一旦布置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燃……这火/药十有八九就是魏承唳弄出来的,他这一次是要将郢都搅得天翻地覆。”

  柏砚恨得牙根痒痒,只是怀淳却兀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南夷王子,“你现在还能联系上你的亲信吗?”

  南夷王子有些犹豫,“我不知道他们还活着多少人……”

  “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他们,你先进宫将国师拦住,而我和柏砚必须要找法子去阻止他们引燃火/药。”

  “为何你们二人不找萧侯爷和二殿下?他们二人是站在你们这边的,而且十分相信你们,只要他们……”

  “没用的。”怀淳看了柏砚一眼,二人面上俱是一片凝重:“倘若我们去找二殿下,皇帝的人一定会知道。他现在始终在皇帝的监视下,我们但凡找他……都是在害他。”

  柏砚续上怀淳的话:“找萧九秦就更是不可能了,他现在忙着与魏承唳打仗,城墙上本就兵力不足,我们和他若是借出一队人马,到时候怕是反过来在给他们平添压力。”

  “而且现在看情况,他们只是在布置火/药,还没有决定立刻引燃,倘若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说不定反倒会造成不好的结果。”

  柏砚和怀淳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最后愈发决定要这样做。

  “所以这一次国师就交给你了,我们二人必须要去拦住他们,无论是国师还是城内的百姓,二者都不能忽视,所以这一次看南夷最后能否安平就靠你了。”

  怀淳故意在话尾不惜威逼利诱,他知道南夷王子在乎的是什么,所以他宁可下作的拿整个南夷来威胁他。

  南夷王子脸色不大好看,柏砚伸手交给他一块玉牌,“这东西你拿着,在宫里应该能畅通无阻。”

  这玉牌怀淳也熟悉,原本是他交给柏砚的,现在柏砚交给了南夷王子,他也没有开口,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南夷王子脸色几变,最后还是想通其中的关窍。

  他也别无选择。

  南夷王子和柏砚他们分开。

  “我们现在腹背受敌,难保魏承枫的人不会先一步找到我们……先前走过的那些地方是不能再去了,可是仅凭我们二人难以阻挡他们,最重要的事……我们现在还能信谁?”

  怀淳脸色有些难看,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魏承澹,而且从那次将柏砚送出郢都以后,郢都的局势就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他这么多年布置好的一切都被有意无意的打乱,更别说他们竟然还面临这样的窘境。

  “旁人信不过,但是有一个人我们可以相信。”

  “谁?”

  “我和萧九秦的老师。”

  “薛良辅?”

  “对。”柏砚点点头:“现在唯一能够相信的就只有老师了。”

  柏砚看着不远处的一处宅子,犹豫再三:“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拖累到老师。”

  若说这世上柏砚对谁有愧疚,那无疑是平津侯府的诸人,而除此之外,便是薛良辅了。

  平津侯府的诸人给了他一个家,而且将他爱护着长大,而薛良辅则是他人生另一个重要的人,他指引柏砚往前走,无论是平津侯府出事前,还是出事后。

  当年平津侯府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柏砚留在郢都形如鬼魅,天底下无他容身之处,而且允仲将他关起来的那段时日,若不是薛良辅屡屡登门,明里暗里警告允仲,最后允仲怕是不会让柏砚活着离开。

  柏砚按下心里的那些愧意,和怀淳又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去找薛良辅。

  当他们二人敲响薛府的门时,出来开门的竟然是薛良辅。

  不等柏砚开口,薛良辅一把将他们二人拽进去。

  “老师你怎么会知道……”柏砚心下微惊,他怕现在四处诸人都知道了他和怀淳疲于奔命。

  薛良辅好像看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直接开口:“是老夫派人在外边安插了探子,从你离开郢都的那一天开始,老夫便叫人在城门处守着,现在外面的情况乱糟糟的,前不久又接到消息魏承枫在抓你们二人……所以不管你们来不来这儿,老夫今日都打算叫人出去找你们。”

  薛良辅此言一出,柏砚和怀淳俱是感激地看向他。

  他们二人狼狈逃窜,如今能够得到薛良辅的一丝帮助,便能让他们十分感激。

  “老夫知道你们二人要说什么,现在暂且不按下不提,你们先说需要老夫做什么?”

  柏砚直接将他们方才所见告诉薛良辅,花甲之年的薛良辅听到此事,一双眸子却是凌厉:“魏承唳这个畜生,郢都百姓何辜?!他今日既然能为皇位弃百姓于不顾,那么他日一旦登上地位必将也是一个暴君!”

第150章 毁了 我得不到,就不如毁了去…………

  薛良辅既为前内阁首辅, 手中也有不少亲信,而且他门生千百,不少已经官至三品以上。

  在薛府简单地商量了一番, 薛良辅将府上的护院以及私卫都派出去,先行探查消息。

  另一边,他递给怀淳一封亲笔书信,“拿着这信去找裕王,他会帮你。”

  裕王其人乃是先皇遗腹子, 原本是先皇出外巡游时临幸了一位江南女子所出。

  后来是江南地方知府将龙子送进宫,只是那时先皇已经崩逝,当今圣上本意将次子逐出, 奈何太后揽下,勉强留下他一条命。

  先皇子嗣众多,但是大多死于争位,当今圣上手段毒辣, 弑兄杀弟,最后只留下几个无母族庇佑的庶皇子。

  至于这个他父皇留下的遗腹子,他瞧着对方没什么野心, 经年之后勉强封了一个闲王, 连封地都没有, 只多年困囿郢都,日日溜猫逗狗, 几乎跟个隐形人似的。

  但是裕王虽整日纨绔做派,文采却是不差,昔年为了拜薛良辅为师,曾接连一月日日登门求见。

  薛良辅心软,便将他收在门下, 只不过顾及他的身份,最后还是未以师生相称。

  至于裕王私下,还是恭恭敬敬对薛良辅以老师相称,这便按下不提。

  柏砚看薛良辅嘱咐了怀淳一番,他有些在意,“老师,那我……”

  “你在府里安心待着,这些事自有老夫和宁家小子处理。”薛良辅不似别人,私下一直唤怀淳为宁宣怀,二人虽无师生之谊,但是当年宁宣怀的第一才子之名他还是认可的。

  柏砚怔住:“可是外边……”

  “外边如何你莫要管,现在我叫人给萧九秦送信报平安。”薛良辅一言既出,柏砚哪里有反驳的余地,可他哪里待得住,试图和薛良辅讲道理。

  “老师,火药你们不熟悉,我认识火器营的一个廷尉,和他问过火器的事情,现在只有我能毁了那些东西。”

  柏砚一心想要出去,但是薛良辅却不答应,不仅如此,薛良辅还叫府里的下人将他看住:“魏承枫的人想要抓你,你一旦落到他们手中,萧九秦哪里能安心打仗?”

  柏砚看向怀淳,想让他帮着开口,但是怀淳却飞快地撇开眼,柏砚气闷:“老师,我待在府里才是招麻烦,魏承枫稍后一定会派人来您府上搜查,若是我在,不仅帮不上忙,还会牵连府上诸人。”

  薛良辅还想再说,柏砚拿出黑龙轴塞到他手中:“老师,别的人我信不过,这东西只能交给你……从前我几次拖累您,如今……怕是又要劳烦您一次。”

  他声音略哑:“萧九秦不管守不守得住郢都,这大梁的皇帝都不能是魏承唳,先前我假传圣旨,皇帝定是不会放过我……只等城破或者,萧九秦打退魏承唳,皇帝第一个要处置的便是我。”

  若说之前还顾忌再三,那么现在柏砚就全然不顾,他当着怀淳和薛良辅的面儿,将现实摊开来讲。

  他从假传圣旨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萧九秦忙于战事,而他虽然是事急从权,但是皇帝可不管圣旨是不是怀淳交给他的,他只知道柏砚假传圣旨,有碍国祚。

  或许不仅是柏砚,就连怀淳他也逃不过皇帝的惩治。

  “萧九秦能护得住你。”薛良辅苍老的脸上也是忧色。

  “哪里总是要靠萧九秦来护着我,”柏砚轻轻笑了下:“虽然我与他成了亲,但是皇帝总不能连坐吧,更何况萧九秦居功至伟,如果要罚……罚我便可,从前也不是没有进过诏狱,只要他不斩了我的脑袋,我情愿受些苦楚,只求不要再殃及他人。”

  柏砚面上一片淡然,但是薛良辅和怀淳二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柏砚从始至终就知道这桩战事不是一个简单的叛乱就能概括的,无论从哪儿算起,这场战争都牵涉太广,无论是柏砚怀淳萧九秦抑或是允仲魏承唳,甚至连南夷也有难以推卸的责任。

  皇帝被南夷的巫师瞒骗,皇位人人觊觎,加之这段时日迭起的乱子,柏砚几乎可以预见这场战事结束后会掀起怎样的另一番乱潮。

  他护不住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尽可能的想要将这些事情能抹的都抹掉。

  至于他自己,柏砚自知逃不过,只要不危及性命,他有把握应对皇帝的责难。

  可能旁人听了他的话只会笑他自作多情,甚至一副圣人作派,但是只有他知道,他不想再有人裹进这场乱子里受伤或者死亡,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想看到自己珍视的人,一个个地离开,而且最重要的是,百姓何辜?他们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

  从皇室贵族到官宦世家,上位者搅弄风云,他们可以不在乎百姓的安危,可是柏砚不能。

  “你何必将所有的事情都揽下?”怀淳看着柏砚:“这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皇帝都不疼惜他的子民,你又何必替他疼惜?”

  柏砚摇头:“从前平津侯教我,民贵君轻,我那时不懂,只以为皇帝和百姓要共存共生,平津侯忠君是为护民,但是现在我才知道,皇帝只是皇帝,我所需要忠心的只有百姓……”

  他看着怀淳:“普天之下,你也是百姓,我所想做的,就只是让杀戮再少一些。”

  怀淳好似看不懂柏砚似的:“你何必……”

  薛良辅打断怀淳:“莫要再劝,柏砚他懂得,只是……前路艰险,你要活着。”

  柏砚点头:“我会,萧九秦还在等着我。”

  连薛良辅都不再阻止柏砚,怀淳有心无力只能任他选择。

  *

  怀淳和柏砚兵分两路,怀淳拿着薛良辅的亲笔书信去找裕王,柏砚则带着剩下的人往发现火药的地方赶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们离开没多久,魏承枫的人就敲响薛府的门。

  薛良辅没有过多的阻拦,让他们搜了一遍,一无所获之后,他们留下两个监视的人便离开了。

  魏承唳是铁了心要将整个郢都拿在手里,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几乎郢都的每一条街都放置有火药,而且以重要的官邸为主,各自布置了难以估计的火药量。

  柏砚粗略地估计了一番:“如果这些火药同时点燃,那么只需半个时辰,整个郢都将会化为湮粉。”

  “魏承唳是疯了吗?”裕王接到薛良辅的书信之后竟然亲自来了,他和柏砚一道,看着底下的人将火药有条不紊地布置好,然后朝下一个地方赶去,他脸色青白,恨不得当即就下去将这些都毁了。

  “这些怕是连允仲都不知道。”柏砚指着一处:“太师府被皇帝的人围住,这些人怕被人发现,只往后门放了,但是太师府隔壁的那座府邸……怕也躲不过这一劫。”

  只要隔壁那座府邸炸了,太师府也难以避免被毁。

  “魏承唳究竟想做什么?”裕王看向柏砚,“如果仅仅只是想当皇帝,也不必这样恨不能将大梁覆灭,他疯也疯不到这个地步吧!”

  “魏承唳怕是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将皇帝留着……”怀淳看向皇宫,“我曾听过一桩秘闻,十多年前,年幼的魏承唳似乎因为宫里的太监……损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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