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沈黎睡好了,也就到了镇子上。为了减少驴车负担,沈来秋决定先将这些叫葛根的什劳子送到镇上最好的药房问问收不收,要是收了,便卖了,不收就丢了,省得占地方。怕男娃哭,沈来秋还决定花点钱买几块枣糕给沈黎吃。沈黎莫名其妙地看着老父亲用一种爱怜的眼神望向他,打了个寒战。爹,您这五大三粗的样子,真的不适合做“林妹妹”的表情,沈黎简直停不下来自己的吐槽。
到了药房,就看见留着山羊胡子,穿着长袍的郎中在配药,沈来秋咳嗽一声,粗声粗气道:“老先生,我这里有些药材给您过过目,您看您这里收不收?”他忐忑不安地搓了搓手,故意粗着嗓子掩饰自己的不安。
郎中上前接过背篓一看:“咦?居然是葛根?都是野生葛根啊,看品相都还不错。”
沈黎脆生生开口道:“老先生,这是我在山里挖的哩!”
郎中看着这个机灵的男童长得嫩生生,身上也干干净净的,人参娃娃一般,心里喜欢:“嗳,我知道。这样吧,我们这里全要了,价格就订在一年生一斤三十文钱,两年以后的订在四十文钱斤吧。”
一斤三十文钱?二年生的一斤还有四十文钱?我的天爷呀,沈来秋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了。这会子来了小伙计称重,算完了重量和品类,居然算出了十二两银子的高价!
郎中道:“我姓李,您贵姓?”
沈来秋脸激动得都红了,这可是十二两银子啊,他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姓沈,家住沈家村。”
“你是全要银子还是?”
沈来秋想了想,“麻烦老先生给换七两银子,剩下都给铜钱吧!”
铜钱毕竟太重,而且不易藏,还是银子好,家常用的铜钱,三千文够了。
沈黎道:“谢谢李伯伯!”
李郎中笑呵呵道:“你若是还有这样品相的,都可以给我。”
沈来秋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来的路上就听到沈黎说,山里还有许多,假如卖了,该赚多少钱?想想他一年到头都在码头做苦力,还种庄稼,一年才勉强赚个五六两银子,除去开销加上交给公中的,能剩下一两银子就算不错了。如今儿子认出了葛根,一天就把两年的收入赚回来了!儿子是家里最大的福星啊!
和李郎中告辞出了药房,沈来秋觉得自己来城里这么多次,头一次腰板能挺得那么直。
他寻思着,这么赚钱的葛根要是都摘光了,来年没了,倒也可惜,不如留种来年种着试一试,说不准是个稳定的进项。他高兴地这样想着,还不忘将沈黎抱起来狠狠亲了两口!
“好小子!爹买肉给你吃!不是馋肉吗?”这小儿,这些天蛋吃腻了,馋肉吃,只是家里造宅子,不剩钱,就没给他买。如今有了葛根,还怕没钱没进项?买!鸭子,鸡,猪肉,样样买了许多,统共花了五百文钱,还被商贩送了些鸭苗鸡苗,屠户送了下水和骨头。沈来秋没忘记要买粮食,甚至给余氏买了两朵绢花。枣糕和米糕之类的点心也买了些,沈黎以为自己不喜欢这些甜味的点心,没想到这个身体很少吃糖,如今可以说是非常喜欢这些甜味糕点了。
沈黎看着他爹身上满是补丁的短褂,心里酸软:“爹,买些布吧,叫村里做衣服的张裁缝给我们几个做几件贴身的衣服,外面穿的等新房建好了再说。”
沈来秋想着余氏身上破破烂烂的里衣,点了点头。这些年,他们夫妻田活,家里的活,外面接的私活,哪一样做少了?可是一年到头,连件好衣裳都没有。可怜黎小子,糖都没吃过几回。有次过年,个个孙子都有糖葫芦吃,就他们黎儿在旁边站着看着其他人吃,口水把领口都淋湿了,他爷奶却当没看见。可能皆是因为他时运不好吧,投身到这家来,也不得爹娘喜欢。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他摇了摇头,好歹将自己养大了,没给扔掉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于是架着车去布庄买了三匹布,够做好几套里衣。爹娘那边孝敬一只鸡就行了,左右不年不节的,寻常给一只鸡,已经能被称为孝顺了。
布庄还有卖鞋的,照着余氏的尺码买了两双软底加厚的兔毛布鞋,给自己买了一双长筒且不漏水的靴子,沈黎的鞋子暂时不缺,只是见这个小子稀奇地看着那些兽皮做的鞋子,一时不忍,也买了一双给他,好家伙,他这一双鞋比他们夫妻两个加起来的鞋还要贵上一倍。
买完了这些,驴车也快装不下了。沈来秋没有逗留在这里,他心里还惦记着林子里的葛根,就带着儿子回家去了。
这么多东西,肯定会被村里人看到。可是大家只会联想到先前分家,他手头上有银钱,而不会想到天上掉了馅饼给他。
村口好事的人看着沈来秋满载而归,都议论说:“乍一分家,就看出来了来秋不会过日子,他爹娘是分了多少银子给他?他敢这么摆阔?别连上梁的钱都祸祸没了!”
有明理人道:“左右是人家的钱,我看来秋不是那等没成算的人,他们那房,数来秋最能干了!没道理还像孩子一样胡闹,你们少操人家的闲心吧!”
沈来秋也不管别人说什么,叔叔伯伯地喊了一通,也没怎么停下来,很快到了家门口。随便在院子里围了简易栅栏,将小鸡小鸭放进去。又将捆住了双脚的鸡鸭拿下来,放在自家房间窗户底下。余氏吃惊地看着一车的东西,她瞧见了沈来秋给她使眼色,就将一声惊叫咽了下去。不声不响地一样一样往家里搬。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家里的人都出门去了,因为村中一户人家娶妻,沈大满和老妻去吃酒席,其他人都没有闲在家里,有活的有活,去私塾念书的去私塾念书。
余氏今天难得清闲一次,只要家里没人为难她,哪怕把全家的衣服带去河里洗了她也不觉得累。如今看到沈来秋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骇了一跳,要不是男人老实她知道,还以为是去偷东西去了呢!她忽然想起沈黎说的那什么葛根......老天爷呀,那种树根一样的东西,不是真能卖钱呢吧!那她不休息也要把这好东西搬回来,大房供家里的孩子念书,她也想叫她的黎儿有书念!她是穷苦人家的女儿,没什么见识,可是大房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读书若不是啥好事,像黎儿大伯娘这么抠抠索索的人愿意花这么多钱供两个男娃念书?
只是眼下没功夫想这些,她回房里拉着沈来秋的胳膊,小心翼翼问道:“那东西卖了得钱了?”
沈来秋笑得眼睛都没了:“可不是嘛,做梦都没想到这么值钱,你瞧瞧——”说着就把怀里的银锭拿出来,又将装铜钱的木匣子拿出来。
余氏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摸过这么完整,这么雪亮的银锭!她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是真的,这是真的......”
沈黎看到娘亲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也不愿在心里笑话,他拿过一块糕点,给他娘递过去:“娘,你快吃糕点,吃完我们去山上多挖一些葛根,我们还能多赚钱买糖吃哩!”
“对对对!当家的,我们去把家里的筐子都带着吧,等乡里人都知道了,咱们就赚不到什么银钱了。”
沈黎知道葛根这样的东西是藏不住的,过几天山上就会有人去挖,然后葛根的价格说不定会被降下来。若是拿到李郎中对葛根效用的书面介绍,做成广告牌,再将葛根磨成粉,在码头集市找个地方支个摊子改卖葛粉,寻几个托大声宣传葛根的妙用,说不定会被来往的行商看中,买一些带走。葛根粉定价绝对比葛根贵,而且避免了商人们加工的麻烦,卖相也好看不少。再不行,还可以做成桂花葛粉羹,桂花市面上有,如今秋季正是桂花便宜卖的时候,寻找合适的货源就能做,做好了摆在官道驿站允许商贩买卖的集市上,估计一惯奉行“穷家富路”的人们愿意买上一罐子尝一尝,定价合适,说不定比单纯卖葛粉还赚钱。
之所以现在不说,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独立的空间,厨房是公用的,没有办法施行。沈黎叹了口气,还是要尽快把村里的房子建起来才好啊。
当务之急,便是去山里挖出葛根。沈黎被留在家里看门,沈来秋夫妇则换了身最旧的粗布衣去了山里。
等到了傍晚,务农的人们差不多要回来的时候,沈来秋就已经将自己挖出的葛根卖出去了。他原本打算多挖些出来,攒着,然后一次性卖给药房,想了想这东西终究保密不了多长时间,所以还是将挖出来的这些卖出去了。这次挖的基本上都是两年生的,加上两个成年人挖的葛根比沈黎几天挖的还多,居然直接卖出了二十两加上半贯钱的价格!
沈来秋回来的时候,面色还算正常,余氏整个人都软了,靠沈来秋搀扶着才能勉强站起来。
沈黎想着,这才哪到哪呢?这么点钱,也就够起个大点的房子,买几只鸡鸭,置办冬衣,外加办办宴席,买几亩好点的水田。
幸好村中没有人知道沈黎的这个想法,不然沈黎可能会遭到村人的毒打。那可是二十两银子!一户五口之家,不必节俭,正常花用,都能用三年!眼下沈家村除了自家种地外,收入来源主要靠在码头做苦力,或者去做小商贩。好在朝廷意在休养生息,减轻赋税,不然凭着大房在城里做烧饼,卖包子的营生,怕是不能供着两个孩子读书。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之后可能会捉虫,不用理会。
第4章
沈来秋将钱都收起来,沈家诸人也都归家了。
沈高氏看到家里多了几只鸡和鸭,看向余氏,余氏连忙道:“来秋想着家里来钱的营生不多,就做主给买了几只鸡鸭,过年好攒些蛋待客。”
沈大满点头:“想着这些是对的,你们各自成家了,也该好好为以后的日子打算了。”
沈来秋道:“那只最大的鸡是我和慧娘孝敬爹娘的,已经放在厨房了。”
沈来春高兴极了,三弟孝敬的东西,大房每次都能消受一些,于是难得和颜悦色地对着这个看着老实巴交的三弟道:“三弟啊,自分家之后你果然是大有长进,可见娘说分家是正确的,儿子大了,孙子也大了,不就得早点分家吗?”
沈黎撇撇嘴,大伯是生怕三房多生几个孩子,怕祖父母因为孩子的份上多给分家产。其实按照祖父母偏心的性格,这种可能性真的不高。
大伯娘高氏瞅着其他的鸡鸭,意味不明地笑道:“他三叔可真是厉害能干,分家分得银子估计也不算多,居然有本事买这么多鸡鸭。”高氏早就觉得沈来秋是外忠内奸,婆婆不会私下补贴,他一定是交公的时候藏私了。
沈高氏不理她的阴阳怪气,想起今天去参加的婚宴,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小儿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心里暗暗不乐。只是大儿家里有两个男孩,以后养老也要靠着大儿,就不好叫老大家的拿钱给小叔子存聘礼钱。至于老二,在城里做账房,吃着他岳丈找来的饭碗,自然也不会拿出太多钱来,况且老二家的没成沈家的媳妇之前看不出来居然是个泼辣人,好在她爹在镇上的一个山货店里当掌柜,家资殷实,给的嫁妆丰厚,不然这门亲事她也不算很满意。如此看来,只有三儿那里兴许拿着孝道可以压一压。
沈高氏道:“你们的弟弟是你们从小看到大的,最是老实忠厚的,如今分家了,独独他没有分到什么东西,现在可不得让你们这些哥哥们帮衬帮衬?”
沈来春奇怪道:“娘,不是给了他田地了吗?家中银钱不分给他,一是因为他不事生产,没给家里交过多少钱。二是他尚未娶妻,没有负担,不用单独起房子。他自己老老实实做田活,村里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他的。”
沈来秋知道自家大哥在打马虎眼,就沈宝冬这个好吃懒做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哪里有知根底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呢?除非有那等卖女儿的人家,给足了聘礼,才能娶得着。
沈高氏面色不虞:“老三,你说呢?我年纪一大把了,你不会还想叫我下地干活,为你弟弟攒聘礼钱吧?”
沈来秋万万没想到,他娘这些年收他赚的辛苦钱收得习惯了,如今分家了还想着从他那里铲钱来,当下笑道:“娘你是知道的,我在宝冬这个岁数,数九天的时候,身上穿着破袄子,出门去码头搬货,做的都是最辛苦的活,手指都冻得烂掉了就赚二十文钱。宝冬都多大了?如今你还将他当成奶孩子不成?聘礼叫我出,说出去不怕别人大牙笑掉吗?”出一点意思意思没关系,看娘的意思竟然是要他全出,他虽然不算聪明,却也不是糊涂人。
沈黎心说,这怼得也太好了吧?他那个妈宝男叔叔,真的应该好好教育了。
谁知道沈高氏恼羞成怒,“你要是不答应我,你现在就从我和你爹建的房子里搬走!我用血将你喂养大,喂出来的竟然是白眼狼!你搬出去,我还能将你的房间给我大孙子住,省得他们兄弟们还要挤在一个屋子里,书都念不好!”
沈大满看着沈来秋痛苦地捂着胸口,连忙道:“你少说两句吧,非要把三儿气出个好歹来吗?”又对沈来秋道,“你娘没有别的意思,当年道士给宝冬算过命,说他命里就自带一场富贵。他日宝冬富贵了,他能忘记你这个哥哥吗?”
沈来秋气笑了:“我不在乎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的富贵!就算我愿意给您攒钱,我又能攒多少钱给您呢?我做的苦力活,一年不过五两银子,加上粮食,加上家禽的进项,一年也就十两,还是在没有算我们花销的情况下才能算到这么多。您是要我卖掉余氏还是卖掉您的亲孙子来给宝冬娶媳妇?”
沈高氏其实也不信沈来秋没钱,但是她也不好直接去房里搜,她相信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沈来秋不孝,沈来秋一定会给她银钱的。以前没分家,来秋不是对她恭谨有加吗?只要她一天是他娘,他就要一辈子孝顺她。
沈高氏哀愁道:“我知道我确实对你不公,你对我心怀不满也很正常,只是我们老了啊,实在没有力气做重活了,我也不叫你全出,今年你出八两,从此我就不问你要了。”
沈来秋闭上眼睛,他娘养了那么多猪,随便卖出一头,就能得六两,但是她不愿意,只想着盘剥三房。如今他们一家还住在这个老宅,要是不给这个钱,也住不安生,他娘可是干过半夜在他房门前哭嚎的事来,就因为那次他因为余氏顶撞了她。做爹娘的总是比儿女占理,哪怕错不在儿女,世人也多指责其儿女。他若是想要在村里立足,就不能忤逆爹娘。可是,就这么给了,他不甘心。难道就是因为生自己的时候世道不好,就这样区别对待自己和其他兄弟了吗?自己就要比大哥,比二哥付出这么多吗?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出生。
察觉出父亲的悲伤,沈黎悄咪咪地握了下沈来秋的手。沈来秋倍感安慰,好在这个世上还有待他真心的家人。
“娘,我现在拿不出钱,您宽限几日,待我将房屋起好了,我会给钱的。”
沈高氏道:“起个房子不要多少钱,你非要起个老爷们住的好房子做什么?泥瓦房三间只要一吊钱,你私底下藏了些钱别以为我不知道,去掉起房子的钱,你必有剩钱!”
沈黎道:“祖母,我们家不是泥瓦房,得要六吊钱做房子。”
沈高氏一听,气得又是翻白眼又是喘粗气。沈大满重重叹了口气,满是失望地摇了摇头,好像造成他们家沈宝冬出不起彩礼钱的罪魁祸首是沈来秋一样。
沈来秋不吃这套,他们小儿子一个人一年的开销就是他们三房的两倍不止,缺彩礼钱也是自己作的。他还在少年的时候兴许还期待父母的关心,但是现在他有了温柔的余氏,懂事的儿子,对所谓的父母亲缘也就没那么执着了。他知道,这辈子,他爹娘的心都是偏的,永远也不可能为他着想。就算他起的是那种一下雨就漏水,大晴天就落灰的泥瓦房,他娘也不会对他有任何负疚的心,他天生不会说讨喜的话,就算以前做得再多也没用。
想通这一点,他拿出了三两银子:“娘,这个钱你拿着,算是我拿着我儿子吃饭的钱最后孝敬你一次,以后除了秋收的粮食我给你我该给的,别的一分都没有了。如果您不同意,那就不分家了,我家黎儿也要和大房一样,要念书,钱从公中出。”
沈高氏拿过三两银子,恶狠狠地剜了沈来秋一眼:“我看你反了天了......”
沈来秋摸了摸沈黎的头,面无表情道:“娘,我从小就是一根筋,就算您再不懂我,你也知道这一点,如果我家活不下去了,你的小儿子也别想好好活着——所以别打我们家的主意了。”
沈高氏被吓到了,收了银子也不敢说什么了。
沈大满像是也要说什么,但是被沈来春拦住了,沈来春讪讪笑道:“好了三弟,说得那么吓人做什么?我们当子女的,不就是要孝敬长辈吗?”
沈黎睁大眼睛,用最天真的语气问道:“大伯,你孝顺什么了?”
沈来春语塞:“你,你知道什么?小儿不要插话。”
沈来秋笑道:“黎儿,还没到你大伯孝顺的时候呢!”
沈来春:“对对,等娘老了,我一定会孝顺的。娘这会子还年轻,寻常还用不上我呢!”
沈来秋笑了:“不,等宝冬要分家了,才是大哥孝顺的时候呢......呵呵。”
沈高氏心里一紧,难怪自己一直不喜三儿,心眼太多了,竟然打算撺掇大儿和自己离心,连忙道:“那时宝冬都出息了,哪里用得着老大?”
沈来春一脸无所谓,他的钱都是在媳妇手上呢,到时候想铲他的钱财,估计也不容易,不宜得罪娘,房契还是在爹名下呢。
沈来秋交了三两银子换清净,当下便走了,懒得听他娘掰扯那些有的没的。左右他也不缺钱了,这些天挖除葛根多多卖钱,起个房子,说不定还能在外面置办一个铺子,在村里收了粮食在铺子里卖,卖不掉家里吃也不亏,粮食也没那么容易坏。
沈黎没将那三两银子放眼里,在他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某种意义上,沈黎就是个很佛很没战斗意识的人,懒得和人计较那么多,而且古代最重要的是名声,为了这点银子坏了外人对他爹的映像不值得。
他爹,就需要人人称颂的名声,这会子,他已经想好了办法,只等一个合适的时候实行。如果在外人看来,他爹沈来秋名声很好,那么任凭祖母祖父说得天花乱坠,别人都会相信大善人沈来秋是不可能做出不敬父母的事的。
良好的舆论,是他们家立足于此的最好保护伞。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等房子建好了,就没啥好掰扯的了。
第5章
第二天的葛根卖出了三十两银子,就在沈来秋准备继续将山里剩余的葛根卖出去,留一点做种的时候,沈黎拦住了他。
沈来秋也没生气,在他看来,儿子才是他发财的原因,如果儿子现在不想叫他挖这些葛根,他也是可以停下来的。沈黎拿着葛根,看向山下的田地道:“爹,我们是不是还要买田,而且好田买不到?”
沈来秋道:“是啊,前些天我和你三爷爷说话你都听到了?我们家顶多只能买林地,买荒地。好的旱地和水田咱们都买不到,不是钱不够,是县里不给啊,这些田,县里老爷要抬高价格,卖给要买连片田地的地主,像我们这样随便买两块,老父母是不愿意的。”
沈黎道:“那是爹你没有为族里做贡献,做了贡献,族长爷爷就给你地了,还不用你买。到时候田就被族里一起吃下去,县里价格定得高,我们也能买下来。”
沈来秋不是糊涂人:“你是说......”
“爹,把葛根可以卖钱的消息直接给族长吧,咱们家赚钱了,大家也跟着赚钱。我们村赚钱多的话,纳的税钱也多,到时候多到了一定数目,官府叫人服役,我们村就能少出人了。”
沈来秋惊讶地望着这个从小就格外安静的儿子,心里想着,难道儿子跟寺庙里的僧人所说的“宿慧”是一类人?生来就懂得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东西吗?但是他打算连余氏都不说,沈来秋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多聪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沈来秋想了想,族里人都还算不错,就是他们沈家村穷了些。如今在他们家还穷着的时候,带着村里人一起发家,还更容易被别人记住情分,要是他们三房单独富起来,反而遭人惦记。于是点点头,同意沈黎的意见。
沈黎见父亲同意了,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他看到山上的葛根还算多,也就帮着沈来秋收集一些葛根留种,葛根的种法是什么来着?他前世在百度百科还看过葛根的功效以及种植方式,只是如今倒是忘记了。实在不行,就叫父亲先试一试吧,或者请教李郎中,葛根还在,就不愁没有种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