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家的小娇夫 第2章

  他记得去养心殿领差事的那天,陛下龙颜大怒,他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在他不远处的地方就是程宴平,他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裳,跪在那儿,腰背挺的笔直,他说,“陛下可以杀了我的父亲,我的叔伯,又何必在乎多杀一个我。”

  殿中安静极了,只听到皇上剧烈的喘息声。

  良久皇上开了口,“孤念你身体病弱,免去你流放岭南之苦,你又何必固执的要去凉州?”

  贺鸣记得清楚,那时皇上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无奈。

  临行前他稍微打听,才知道今上还是皇子的时候,程宴平曾是今上的伴读,两人关系甚笃,同窗之谊,朋友之情,亦或还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某种情愫。

  是以这一路上他才如此照顾程宴平。

  言毕,小安和小胡皆都傻了眼。

  皇家密事,宫闱八卦,真是太劲爆了。

  京中之人虽多有养小倌者,也有男男成婚,可到底并非主流,况还是一国之君呢。

  小胡开口说话的时候都有些结巴了。

  “老大,您的意思...是...今上跟程公子有奸......”话还未说完,似是意识到了不妥,忙改了口,“有一腿?”

  贺鸣未置可否。

  “所以接下来的路程,你们待人客气点,要知道叛逆一案牵扯众多,唯有定国公府所受惩罚最轻,保不齐将来......”

  接下来的话自然不用说了,几人都在京中当差,风水轮流转的道理都懂。

  ......

  林中静谧。

  偶有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湿润的泥土气息似有若无的透过帘子钻了进来,程宴平歪靠在马车内,手中的馕饼只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他用绢帕将馕饼包好,放在一旁的包袱上。

  从前定国公府风光的时候,他就算是想要天上的龙肉也会有人帮他去取的,何曾知道一食一粟来之不易的道理。大厦倾倒不过转眼间,他也从国公府里最受宠的小公子变成了现今的流放犯。

  是了,皇帝是准许他留在京中。

  可家族覆灭,兄弟姐妹族中亲人皆都流放岭南,让他一人留在京中又有何用?是要让他日日都活在折磨中吗?定国公府一门忠心,若说父亲谋逆,他至死也不信。

  可天意不可违,且事已成定局。

  他能做的就是躲的远远的,保着自己,保着余下的族人。

  神思正恍惚间,车帘忽的被掀开了,一道人影冲了进来,他还未来得及张口呼救,就被人捂住了口鼻。

  有淡淡的香味袭来,他下意识的抓住了来人的手臂,这才发现原来是押送他的侍卫之一,名叫鲍三的。

  “你...你想做什么?”

  话刚说完,手脚皆都没了力气,人也跟着飘忽了起来,眼前男人的脸重重叠叠的晃的厉害,他奋力的想要将人推开,奈何使尽了全身力气,也未推动那人分毫。

  “这他娘的还真是好东西。”

  鲍三见身下之人已无反抗之力,便松了手。经过刚才一番拉扯,男人的衣裳有些凌乱,露出了颈项间大片的雪白。

  马车内虽狭小,可却干净整齐,有着淡淡的香味。

  鲍三满足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美人......”

  程宴平虽意识模糊,却也知道发生了何事,他定了定神,狠狠的咬住了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智恢复了几分,他蹬腿将压过来的鲍三踹开,然后借力往后一个翻滚,滚落了马车。

  痛意尚在,程宴平不敢耽搁,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撒腿就跑。

  鲍三没有防备,被踹翻出去,大半个身子都悬在了马车外。

  屋子里的人许是听到了动静,有人问了句,“怎么了?”

  鲍三忙坐了起来,对着屋内喊道:“没事,刚一只鸟儿飞过,马受了惊,现下已经没事了。”方才他色心起,头脑一热也就管不了那么多,现下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再看的时候,见程宴平已经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路边。

  鲍三心下一个激灵,连忙追了过去。

  “程公子,你......”

  程宴平只觉眼前模糊一片,浑身烧的难受,见有人影冲着他来,转身就要逃,谁知脚下一空,滚下了山坡。

  鲍三追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程宴平的踪影了。他站在路边,呆立良久,这山坡陡峭,常人摔下去都会伤筋动骨,更别提程宴平那病歪歪的身子,只怕这一遭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他的心狂跳不已,末了大喊了一声。

  “程公子......”

  ......

  小苍山的后面有一大片竹林。

  赵吼一早就来了,挖了许多的春笋,想着今晚赶回去,明儿一早拿到龙门镇上去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此刻已是午后,因着是雨天,又在密林里,天色阴沉沉的跟要入夜了似的。

  他先前一直忙着挖春笋,连午饭也没吃,这会子闲了下来,只觉得腹中空空。

  他就近找了颗两人环抱粗的树下避雨,又生了火,左右林子里也无旁人,他便脱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他随手将湿衣裳挂在火堆旁晾干。

  知道今儿来挖春笋,赵吼一早就备好简单的食材。

  如今身在竹林旁,自然是就地取材。

  做一顿腊肉竹筒饭。

  他抄起一旁的柴刀,挑了一颗婴儿手臂粗的竹子砍断,然后取了当中的一截,熟练的将竹子剖开洗净,又从随身的布袋里倒了些米进去,用水将米浸湿,又将事先备好的腊肉丁均匀的洒在米上。

  做好这一切便将另外一半的竹子盖上,放在火堆上烤。

  没过一会儿,便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竹子的清香味混和着腊肉的咸香味,勾的人食指大动,赵吼也顾不得竹子才从火上取下来,大口吃了起来,热腾腾的竹筒饭下肚,赵吼才觉得舒服了些。

  吃饱喝足,赵吼打算稍作休息,然后背着竹笋赶路。

  依着他的脚程,拂晓时分就能到镇上了。

  这头刚靠着树闭上眼睛,就听到身后的树丛里传来了€€€€€€€€的声音,赵吼“腾”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四射,全身肌肉紧绷,一手搭在了柴刀的刀柄上,低喝了一声。

  “谁?”

  无人答话,可声音却越来越近了。他是整个龙门镇最好的猎手,寻常猎户都不敢入的林子,唯有他敢,是以人的脚步声和猎物的脚步声他还能分得清。

  来人脚步虚浮踉跄。

  他还没得及再次开口,就一道人影扑进了他的怀里。

  “帮...帮帮我......”

  颈侧传来的温软湿润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震,他双手钳住来人的手臂,将人推搡了出去,喝了一声,“你干什么?”

  程宴平此时只觉浑身上下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哪里还顾得了旁人的怒火,再次冲了过去,将人死死的抱住。

  “难受...好难受啊......”

  男人的眼圈微红,眼中泛着点点的水光,哀求似的望着他。

  不得不说这人长的很美,比龙门镇里的女人都要美,美上千倍万倍。

  难怪会被人下了这种药。

  赵吼知道若是中了此毒,务必要早些释放出来,若是耽搁久了,只恐会伤身,乃至于会影响传宗接代。

  他有些犹豫,毕竟帮男人做这种事......

  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肌肤上的触碰,让他喉头一紧。

  “求求你......”

  声音娇软轻柔,带着浓浓的哭音。

第2章

  天色擦黑,如墨般的夜空里星子两三点。

  程宴平猛地坐了起来,额角汗津津的,他心有余悸,愣了片刻慌忙检查身上的衣裳,衣裳上虽有泥渍也有些凌乱,但好歹还算整齐。

  他暗自松了口气。

  正欲撑着手臂起身,却又跌坐了回去,他定定的坐了会儿,拿手揉了揉额角,这才回忆起前头发生的事。彼时他在马车内,然后那个叫鲍三的侍卫闯了进来,捂住了他的口鼻,意欲对他行不轨之事。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逃走,却滚下了山坡。

  当时他的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却也知道逃,一路跌跌撞撞的逃着,忽的闻到了空气里传来浓郁的饭香味,他寻着味道走了过去,然后扑到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男人很壮,似乎没有衣裳,露出了结实的臂膀和胸膛。

  而他则像是被困在沙漠即将渴死的人见了水,又像是溺于水中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紧紧的抱住了他,掌心触碰到他泛着凉意而结实的肌肉时,体内那如火烧般的难受才稍稍缓解了些。

  程宴平莫名红了脸。

  那时他虽脑子里一片混沌,可却模糊记得,他像是疯了一般舔舐着男人的脖侧,又哭着求他帮帮自己,最终还抓着的男人的手放到身下的那处。

  跟着......

  程宴平的脸烧的滚烫,他摇了摇头企图将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给赶出脑袋,正在他难堪不已的时候,远处似乎传来了呼喊声。

  他屏气凝神细细听了听,直到听出了来人似乎贺鸣时,才找了颗小树,拼命的摇了起来。

  “我在这里!”

  贺鸣起初在屋内跟小安和小胡说话,听到外头传来鲍三紧张的呼喊声,甚至都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化作一道利箭冲了出去。

  细雨€€€€,山里竟飘起了薄雾,一丛丛的浮在满目的苍翠里。

  鲍三站在路边指着坡下焦急的喊道:“狼...狼......程公子被狼拖走了......”

  贺鸣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他不着痕迹的对着小安和小胡使了眼色,三人呈“品”字型围了过去,山路泥泞,饶就算兽类动作轻巧灵敏可也不会半分痕迹都不留下,且狼多成群出现,可地面上除了杂乱的脚印外,并无其他印记。

  只是还未等他走到近前,鲍三却一改方才慌张的神情,面露凝重之色,然后似是下了决心一般转身就冲进了密林里。

  贺鸣阻止了追出去的小安和小胡,又回到马车旁,一番检查后便大致也知晓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手里那方浸了药的帕子,骂了句,“色胆包天的狗东西。”

  跟着又吩咐小安和小胡,开始找人。

  程宴平身体就体虚,加之又中了药,自是逃不远的,在加上路面上似有爬行过的痕迹,以及最终鲍三站的地方,贺鸣便带着小安和小胡顺着坡下开始找起。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