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常年没人住,落了厚厚一层灰。好在没有放置杂物,也一直通着风,没有特别大的味道,收拾起来也比较方便。
萧善和宗清对视间就把房子分好了。
萧善同谢追一间,宗清和谢沉一间,剩下的两间给那些侍卫。
萧善和谢追不说,他们是夫夫,没有分开住的道理。再者萧善是皇子,身份最为尊贵,他占一间理所当然。
他要是不单独住,宗清说不定还惶恐呢。
宗清和谢沉,房内完全放置个床榻,放置个屏风,隔成两个小房间。再者,宗清很快就会出门巡防查案,他在房内的时间非常少,对谢沉来说也非常方便。
他们带来的侍卫比较多,好在他们要分开巡逻,两间房子勉强能住得下。
房间分好,侍卫以最快的速度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又洒了水。
等一切收拾好,谢追把他们带来的用品和行李安放好,住的地方就成了型。
萧善实在是难受的不行,在谢追整理床铺时,他扶着有些眩晕的头吩咐人去烧点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赶快洗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有侍卫应了声,金桂在一旁闷闷道:“后院有井,你们可以自己打水。水不要银子,但柴要。”
不是他小气,什么都斤斤计较。他们家的柴大部分是买来的,还有一部分是金母和他一起从山上背回来的。他们住在城边,离山不远也不近,捡一捆柴背回来也非常不容易。
萧善自然不会在这上面同他计较,点头同意了。
金桂心下松了口气,又给众人说了厨房的位置,这才离开。
大热天洗澡不需要太热的水。
萧善很快洗好了,躺在床上,然后等着谢追洗完一起睡。
谢追原本没打算在这个时候睡觉的,毕竟厢房是连在一起的,谢沉和宗清就住在他们旁边。他们是夫夫,白日里同住一房,即便只是普通的睡觉,也没这规矩。
萧善看出谢追心里的想法,他撑起身子用手在这人眼下抹了一圈道:“想这么多做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哪有这么多规矩。你都累成这样了,赶快休息才是。”
这些日子,他在船上没吃好睡好,谢追因担心他也一样。
若谢追真要忍一忍,完全可以等到晚上睡觉。
可对上萧善那双温和的眼眸,他不自觉的躺在了床上。
萧善这才满意,同他嘟囔了两句话,然后就睡去了。
谢追望着他疲倦憔悴到了极点的脸庞,他很想伸手抚平萧善脸上的疲惫。可最终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到底没有举起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闭上眼也睡去了。
天很热,两人却挨得很近,发丝交缠在一起,一时都分不清是谁的。
***
这一觉萧善睡得不是很安稳,朦朦胧胧间他总觉得自己还在船上,随着水流来回晃着。
睡梦中感到猛然踩落空,他心中一惊睁开了双眼。
望着头顶上光秃秃的房梁,他一时还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朝身边看了看,谢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萧善坐起身,感到有丝凉意,抬起眼看到了离床不远处放了两盆冰。
他挑了下眉,冰在这个时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有银子都不一定买到。以前每逢夏天,宫里分的冰不够用后,他就恨自己学识少,要不然可以自己制冰。
知识到用时方恨少,说的就是他。
不过过了夏天,他又想不起这件事就是了。
萧善下床洗漱。
这一觉睡得很不好,睡的时候跟坐船一样,醒来浑身骨头架子都在泛酸泛软。
用凉水往脸上拍了拍,萧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想到自己在船上吐得昏天暗地的模样,他忍不住扯了扯嘴。对于晕船的人来说,在船上呆那么久实在是一种折磨。
东西他吃不下,想让时间过得快就睡觉。
因为没吃东西,所以这觉睡得并不长,醒来后饿的抓心挠肺的难受。
可一吃东西又会吐的撕心裂肺。
每每这个时候,萧善总会想到那些怀孕孕吐的人。
他觉得这就是在活受罪。
好在谢追是个小哥,子嗣本就艰难。
而他根本没有期望过有孩子,他早已经想好,等以后过继个孩子。
这事他没有跟谢追提过,现在就说这个有点太过惊世骇俗,若消息传到他爹耳中也不好,他怕谢追心里有压力。
不过不提也不行,没有孩子就等于没有后代,谢追要是不知道他的想法,怕是更有压力。
所以还是找个时间同谢追提一提这事。
说与不说,时间点还是要拿捏好,免得把人给震住了。
擦干脸,萧善走出房间。
有侍卫前来行礼,他让人退下了。
这个时间,天已经快黑了,金家这条件自然没有准备灯。
萧善习惯了房内夜晚有烛光,正准备吩咐侍卫去买灯,就看到了谢追提着一盏灯走过来。
谢追看到站在门口的萧善,他心下一喜,快步走了过来。
萧善望着他手里的灯道:“怎么来的?”
谢追笑道:“凉州城繁华,什么都有得卖。”
“房内的冰也是买的?”
谢追点头:“多亏了金公子提醒说,凉州城每年都有人存冰,等天热拿出来卖,价钱比平常高一些就是了。”
萧善笑了:“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灯火之下,他才发现谢追把画上去的朱痣洗了,那道显眼黯然的朱痣被粉遮盖住。
想来他是以男子身份出去了。
其实萧善并不在乎谢追以小哥的身份出去。谢追曾经是鹰,如今被束缚在王府后院,他能做的就是给这人自己能给的最大自由。
至于谢追眉间那道黯然的朱痣,萧善也并不讨厌。甚至在亲热的时候,他会吻这个地方,也会亲吻谢追身上所有的伤疤。
这些东西并不丑陋,相反,在萧善眼里这些是值得珍惜的东西。
血肉之躯,满满伤痕,护佑了他在京城的安逸生活。
当然,萧善更不在乎谢追乔装打扮成男子出门。
他想看这个世界,那就去看。
想到这些,萧善伸手在谢追额头上轻轻弹了下。
谢追被他弹的一懵,只觉得萧善手指碰触过的地方发烫。
他错开眼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买了馄饨回来,是生的,我去给你下一碗吧。”
“好。”萧善笑道:“的确是有点饿了。”
谢追把灯递给他,转身离开。
萧善则让人在院子里摆放个桌子,又把房内的冰抱出来一盆。
这个时候要有几块西瓜放在冰上面镇一会儿,吃起来肯定特别爽口。
不过没有西瓜,这个想法暂时是实现不了了。
过了一会儿,谢追端着馄饨回来了。
萧善在船上几乎没吃过带油星的东西,现在闻到香味,食指大动。
谢追知道他这个时候不适合吃肉,不过他看了,这馄饨里面肉非常少,吃下完全能受得住。
萧善吃之前看向谢追。
谢追忙道:“我们都吃过了,这是给你留下的。”
萧善这才开始吃。
这个时候吃热汤热饭很容易出汗,但萧善还是慢慢把一碗馄饨给吃完了。
胃里舒坦后,萧善乐了,谢追看着他也笑了。
***
饭后,宗清来见萧善。
谢追看他们有话要说,便去找谢沉说话。
宗清找萧善主要是说查案的事。
宗清刚正不阿,看到渡口那一幕,心里就一直记挂着,他现在只想赶快把事情给查清楚,然后上报皇上。
但现在他要动的是柳静轩,太子的大舅子。
所以他必须知道萧善的态度。
萧善的态度很明确,他眼神微冷:“查,自然要查,不但要查,还要好好查一查。凉州城现在这情况,我看人家底气十足,根本不怕查。”
宗清认真看了看萧善的神色,然后他站起身躬身道:“臣明白了,王爷放心,凉州城的事,臣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
萧善嗯了声。
这厢两人在谈论凉州城的事,那厢谢沉和谢追在说一些寻常话。
谢沉知道谢追出门了,不但他知道,宗清和那些侍卫都知道。古宁事后说,谢追扮做男子出门时,那些侍卫的表情很纠结,想阻止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谢沉并不在乎这些侍卫的态度,他在乎的是萧善的态度。
萧善醒来,根本没在意这些事。
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等着以后算账?
谢沉其实还有些纳闷,在他印象中,谢追不会犯下这种错误。他现在并非在北境,他是小哥身份,是萧善的王君,就这么不说一声就出门,是故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