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见自己出丑,踹了傅骁玉一脚,傅骁玉忍着疼没喊出来,趁着众人看那纸条,在宽大的衣袍遮掩下,捏住了文乐的手腕。
边上透明了好久的吴茉香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啊。”
傅盛早就困顿不已,想着好歹过问一下自己儿子的婚事,接过纸条看了看。
吴茉香也撑着身子去看,纸条上哪儿有水火不容,分明是天作之合!
吴茉香猛地抬起头来,竟发现傅骁玉也紧盯着自己,眼睛像是毒蛇一样,冷冽无比。
她心里跳得厉害,强忍着腿软撑住了身子,维持她最后一点体面。
马骋和紫琳笑着退出了屋子,紫琳松了口气,关上门的那一刻,手心都是汗。
“没事儿吧?”
紫琳摇摇头,说:“以前住在塞外,匈奴横行都没让我这么紧张过。”
马骋失笑,与紫琳往外走去,解释道:“主子怕有人动手脚,所以让我提前看,若是不合适,就自己重新写一条换回来。”
“那万一€€€€”紫琳迟疑了一秒,问,“万一,那条没被人动手脚呢?”
马骋想着主子那不择手段的模样,轻声说:“水火不容也有水火不容的过法,玄学命理最不得主子喜欢。若少将军是火,那主子就能让自己燃烧起来;若少将军是水,主子也能将自己沉静起来。总归是两人过日子的事儿,可别小看我主子嫁入镇国府的决心!”
紫琳:“......”
作者有话说:
傅骁玉:镇国府少夫人的名号!谁都别想跟我抢!
第25章 松子糖
文乐年纪还小,两家大人商量了一下,先私下定亲。等着傅骁玉及冠,文乐再成熟些,再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傅骁玉原本有些微词,想早点合乎礼法的将人抱在怀里。但细想下来,文乐当初只是被自己带进坑里才说了娶他的说法,他年纪那么小,情情爱爱的事儿都是从戏本上得来的,是真稀罕还是觉得新鲜。
傅骁玉可不敢去赌。
干脆应了两家老人的意思,先定下亲,等文乐大一些再做决定。
两人依旧是南朝男男女女们的八卦中心源,好在瞒得严实,哪怕见着他俩同进同出,也能找到合适理由推脱开来。
又到一月一次的儒学大课,文乐跟在周崇后头进去,依旧是坐在角落的位置,专专心心地背书。
早上起太早,没吃上早膳,文乐嘴有点馋,满脑子都是肥嫩的东坡肉。
动动脖子伸懒腰,文乐一眼就瞧见了正位坐着的傅骁玉。
那人让皇子皇女们读课文,趁着众人都在念书的时候,悄不声地偷瞄文乐。
让文乐抓了个正着也不气,大大方方地挑了下眉。
文乐瞪他一眼,低下头跟着众人念书。
傅骁玉笑了下,突然拿着书本站了起来。
第一排的二皇子吓了一跳,差点没坐稳。这傅骁玉向来上课能坐着绝不站着,要不是没个小榻,二皇子都怀疑他会直接在那儿躺下。今天怎么还站起来走动了?
傅骁玉看他,问:“书背好了?”
二皇子连忙低下头,目不斜视。
生怕傅骁玉拿着的戒尺,下一秒就打到他屁股上。痛倒是不痛,但丢人是真丢人。
傅骁玉走过的地方,没人敢抬起头。他像是在巡视自己的地界,从头走到尾,走到文乐边上的时候,宽大的袖子里落了一包东西在他桌上。
随即背着手,继续往前走。
文乐看了看他的背影,把那小包拆开,里头发现一纸条。
【松子糖是澈儿做的,荷包也是,我俩一人一个。】
文乐木着脸看着荷包上的绣样,说不清是鸳鸯还是鸭子,总归是只鸟,色彩艳丽杂七杂八的。
肚子咕咕两声叫得厉害,文乐打量了一下傅骁玉,看他一边讲课一边看自己,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拿着松子糖吃了一颗。
谅你也不舍得罚我。
台上的傅骁玉举着书本遮着自己脸上的笑意,讲着君臣之道,讲着民本之道,心里却惦记那像仓鼠一样嘴巴鼓鼓囊囊的小夫君。
下了课,文乐的糖也吃得差不多了,正准备与周崇回宫,就让前头的皇女拦了下来。
文乐瞅了一眼,竟认不出是哪位。
周崇朝着那人点点头,说:“十二皇妹。”
周十二,平戈公主。
文乐也跟着拱手行礼。
平戈笑了下,说:“九哥哥,我今儿头回上课呢,好些不会的,能问问你吗?”
周崇笑着回答说:“当然可以,哪儿不会的尽管问,我不会的还有伴读呢,指定给你教会了。”
平戈今天第一次来上课。原本快及笄了,皇帝对她也不重视,但她娘偶然听闻,说皇帝有意将平戈嫁给文乐少将军,便让平戈去国子监上学,瞧瞧那未来驸马。
都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她娘疼她,想着早些看清对方是什么人,将来也好面对皇帝的指婚有个谱。
如果文乐是个好性子的,两个小孩儿趁着上课的机会也能培养培养感情。
至于傅骁玉,平戈她娘可不在乎南朝传的那些流言蜚语。虽说男妻古来有之,但毕竟脱离了阴阳调和之道,他就不信镇国将军府会放着皇上赐婚公主的殊荣不要,去娶那大男人丢人现眼。
平戈与周崇聊天,目光时不时朝着文乐打量。
倒真是个俊朗的小郎君,比起她那几个哥哥弟弟要好看得多。
平戈想着有些害羞,低着头拧了拧自己的手帕。正回着周崇的话呢,突然觉得芒刺在背,顺着视线看过去,瞧见了抱着书离开的傅骁玉。
傅骁玉和一个丫头站在远处看她。
平戈敷衍着周崇,看着傅骁玉倏地笑了下,眉眼弯弯,从容无比。
傅骁玉抱着书也笑了,回过头的功夫,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都是千年的蛇妖,你跟谁比妖艳儿呢。
盛夏打量着傅骁玉的脸色,低声说:“上回打听出来,皇上有意让平戈公主嫁与少将军,只不过平戈公主现在还未及笄,皇帝就没提这事儿。”
傅骁玉走得贼快,说道:“好算盘。”
把女儿安插到文乐身边,打什么主意呢?日久生情?朝夕相处?
傅骁玉冷笑一声,对盛夏吩咐了几句。
文乐也看到了傅骁玉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对方像是压着点火气。
“这荷包......倒是别致。”平戈说道。
周崇也看向文乐,今天他难得穿了文人长袍,浅蓝色的罩衫里头,可见腰带处别着一个荷包。
“对啊,你啥时候戴着的?早上就有吗?我怎么没注意。”
文乐把罩衫理了一下,遮住腰间的荷包,说道:“表妹缝的拿不出手,不比公主手艺。”
平戈被他的话讨好,笑得十分开心,说道:“你要是喜欢,过几日我给你缝一个?”
周崇听到这儿才反应过来,他就说这平戈从未跟自己有过交集,今日怎么主动来找他说话。原来是打的这个念头,想嫁到镇国府去。
想到这儿,周崇看向文乐,说:“十二妹妹身体娇贵,哪儿能缝荷包给一个小小伴读?你倒是敢要!”
文乐立马单膝跪下,说:“是,九皇子息怒。”
平戈被周崇吓了一跳,连忙岔开话题,后头跟着丫头走了,一步三回头,可周崇身边的文乐连个正眼都没瞧上她。
人走得差不多了,周崇才把文乐扶起来,说:“这平戈怎么突然打了你的主意,她那娘可是眼光高得出奇,早在平戈十二的时候,就差自己娘家广罗金林公子哥儿的画像,我听说她娘看上的是金林最近风头很热的宗人府丞杨家啊。”
文乐拍拍膝盖的灰尘,也皱了一下眉头,说:“无事。”
周崇揽着他肩膀往外走,低声说:“也是,你现在可是有婚约的人。”
文乐瞪他一眼,周崇立马认栽,说道:“行了,这不就咱俩吗悄悄聊几句。诶对了,我还觉得奇怪呢,你不是最开始特讨厌他吗......”
“不知道。”文乐回答。
两人的影子在太阳底下汇聚成一团。
周崇抬头看了看砖红色的宫墙,听到文乐说。
“但我感觉得到,他是真心实意想对我好。”
回了家,文乐在轿子上歪来倒去地就睡了一觉。
他最近累得厉害,被思竹扶着回院子的时候,都觉得头重脚轻。推开院子的大门,文乐打着哈欠往前走,瞥见好些工人在清理别院,问:“思竹,这是干嘛呢?”
文乐的院子不大,但有自己规整的地方,突然在他院子上动土,怎么都没跟他说一声。
思竹有些迟疑,说道:“这儿、这儿搬进来一人。”
“谁?”
“我。”
文乐回头看,傅骁玉扇着扇子进来,身后跟着马骋还有众多搬东西的小厮。
傻了眼的文乐看着来来往往搬东西的人,说:“你住我这儿......不是,你为啥住我这儿......也不是,奶奶同意你搬进来?”
傅骁玉点头,帮文乐把发带绑正,微微低头看他,说:“奶奶说了,未婚夫夫,咱们要培养感情。”
文乐看着他开始忙前忙后收拾,目瞪口呆地回了自己屋里。
不得不承认,傅骁玉搬了进来,文乐脑子里想的第一个事儿竟然是€€€€他这么搬进来,以后结亲该怎么办?
难道新娘的轿子从镇国府出去,在城里绕一圈,又回镇国府?
文乐向来随遇而安,在小榻上打了个盹儿后,坦然地接受了傅骁玉搬进自己院子的事实。
贵妃榻有个小小的弧度,初躺着还舒服,躺久了就腰疼。文乐换了个姿势,就听院子外头搬东西乒乒乓乓的,吵得人睡不安生。
文乐有些起床气,掀开小被子就气冲冲地往傅骁玉屋里走。
原本是文乐放兵器的地方,现在都被归置到了右边。留下左殿和中间给傅骁玉使用,挤挤嚷嚷的。
文乐去过国子监傅骁玉办公的地方,特别大的桌子,两侧都是高高的书架,无数绝本都摆放在上头,一点灰尘都没有。
现在这些书都给放在了小架子上,床也没有傅骁玉家里的大,桌子小了一半,笔墨纸砚没地儿搁,先放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