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拎着书册回了自己的房间,缩到被子里谁也不见,借着外头夕阳的余光,逐字逐句地往下继续读。
难怪傅骁玉说自己未长成呢,原来还有这么些事儿。以前傅骁玉也给他看过话本,但那会儿光顾着生气了,还未曾细看,这里头竟然有这么多学问。
文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是从这儿啊......
两人平日仅是用手,都能那般动情。
文乐想起以前种种,把脑袋往被子里又埋了一分。
书上的画粗制滥造,但神情韵味传达得很好,文乐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慢慢地把自己也往那书上的人物画作套上去。
若是傅骁玉,当如何如何......
傅骁玉情动时,像是掩藏多年的美酒,光闻着就让人晕乎乎的想醉,更别说往上尝了。
文乐越看越难受,把书册床下一丢,整个被子都盖住了脑袋,好似这般就不会让人知道他的窘态。
平日被傅骁玉伺候得舒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依靠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文乐拧着眉,把手伸进了亵裤里。
自从成亲以来,他还是头回自己做这事儿。
想着傅骁玉的脸,傅骁玉的身体,还有傅骁玉独一无二的味道。
屋子里€€€€€€€€的,被子将人盖了个严严实实,什么也瞧不见。
小小的喘息声听了让人心痒痒。
夕阳落下了山,最后的光亮在那书册上扫了一下,就消失殆尽。
整个屋子渐渐被黑暗笼罩,也遮掩住了少年面色的红。
那是为喜欢的人展现的,最诱人的红。
作者有话说:
周崇:嫌弃却又羡慕。
第61章 “臣舍不得”
没有文乐的床好似要冷一些,那人熬过了最寒冷的冬,就会像一个小火炉一样,持续不断地发着热气。
在两人还未成亲时,他托了傅家最有名的工匠,做了那精细又实用的小手炉。要持续不断地发热,还要不烫手,傅家少爷的要求,愁秃了工匠的头。
还好最后成品完美。
傅骁玉把那精美的小手炉给了文乐,不说这玩意儿耗费了傅家多少工匠的心血,像个喜欢又不敢说自己喜欢的少年,执拗却又笨拙地表达自己的善意。
现在已经用不上小手炉了。
傅骁玉看到,那小手炉和镇国府好几千两的玉观音瓷瓶,一同摆放在了古董架上,每日都有专门的小丫头去擦。造价不过百两的小手炉,愣是被擦得像包了浆似的,圆润漂亮。
春雨延绵不断。
镇国府的地龙终于停了,连着好几日都没有文乐一同睡觉的傅骁玉把那小手炉抱着一同入睡。
惊雷声阵阵,傅骁玉做了噩梦,他梦到以前的文乐,在那草原上,拿着一把长刀杀草原狼。
傅骁玉记得那咬对穿的伤口,在文乐的腿根处。
而他的梦中,那个伤口不在文乐的腿根,在文乐的脖颈。
鲜血喷溅,绿油油的草地被染得一片血红。
傅骁玉猛地惊醒,这才发现,那精细的手炉,竟是被自己生生摁裂了。
“主子爷!主子!出事儿了!”
傅骁玉往外看去,惊雷下来,照在纱窗处,装着杏花花枝的花瓶一片死白。
边关战事告急,镇国将军重伤,急行军统领文钺战场失踪,去向不明,或被敌军俘虏。
仅一句话,就让傅骁玉出了一身冷汗。
他快速起身,顶着散乱的发,就想往外走。
刚刚三更,天还未亮,春雨如同瓢泼一般,停不下来。
马骋连忙伸手去拦,说道:“主子爷,宫钥还没起呢,您现在也进不了宫。”
傅骁玉咬紧了牙,还是没听劝告,把官服换上了,推开门往外走去。
马骋叹了口气,急忙拿了伞追在后头。
雨下不停,傅骁玉坐在马车里,脑子不断往前过朝中的人员安排,国库情况,还有粮草。
边关平稳多年,匈奴也有时不时地搞事儿,但都被镇国府铜墙铁壁给挡了回去。
这次镇国将军重伤,文钺直接失踪,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战要打,要钱更要人。
人......
傅骁玉痛苦地闭上了眼,手撑在窗户上,竟是有些坐不稳。
宫钥未开,谁也出不来进不去。
高高的一座院墙,将宫里宫外的人,隔绝了个干净。
直到五更,宫钥还未开。
傅骁玉察觉到了不对,将帘子掀开,直直地往门口走去。
金吾卫拦住了他,为首的姓聂,低声说道:“祭酒大人。”
傅骁玉看他,勉强撑起笑意,说:“本官有要事禀告,不知何时宫门才开?”
聂寻左右看看,与傅骁玉走到僻静地方,说道:“祭酒大人,下官听到消息,说是今上昨日犯了头痛的病症,叫了御医,今日怕是不早朝。”
“本官在国子监办公,就在宫内,难道不早朝连本官的分内事都不让做?”
“祭酒大人慎言!”聂寻说罢,从袖口拿出一张纸条塞给傅骁玉,大声说道:“祭酒大人还是早日归家休息吧,这春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傅骁玉没多说话,冷哼一声,甩开衣袖似发怒回了马车。
饶是下暴雨,金林的百姓也开始了一天的日常生活。
远在天边的边关,尚未将战争消息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但朝中大臣应当已知晓了消息,宫内估计也......
傅骁玉强压着担忧,将那纸条展开。
【乐已于议事殿跪一晚,请求边关出战。】
盛夏的字迹娟秀,却让傅骁玉看了狠狠地闭了闭眼。
担心的,还是来了。
传递消息的边关士兵跑死了六匹马才成功将消息传回金林,事情并未遮掩过多,周崇没有拦住文乐。
文乐心中已经被惊慌和恐惧所压迫。
皇上召集兵部尚书、户部尚书与左右丞相紧急议事,文乐入门不得,在殿外长跪,请求边关出战。
从三更跪到五更,文乐仅穿了一件单衣。
雷声不断,雨势不停。
好些宫女太监都于心不忍,说着是少将军,实则就是个刚十六的小子。这个年纪,好些官生子还在侍女肚子上讨着好呢,谁能像他这般求战呢。
边关很少下雨,井里的水都要挖很深很深才能挖到。
原来雨打在人身上,竟是疼的。
周崇站在远处,紧咬着牙。
“小九儿是担心自己伴读吧?也是,那边关就是豺狼虎豹之地,你说说这人不贪图享乐,非要往那些地界钻,可不是得被父皇怀疑吗。”太子似笑非笑地说着。
周崇神色不变,笑着说:“太子哥哥这是哪儿的话,不过一个伴读而已,崇儿担心什么呢。只是父皇与朝中大臣已经谋事很久,崇儿有些担心父皇肠胃不适,伤着自己身体。”
太子打量着周崇的脸色,看不出如何后,心想自己平日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九弟,笑着往旁边走去。
等人带着大批宫女太监大摇大摆地离去,周崇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消散。
远处的文乐似失力,慢慢地弓着腰,用手撑在地面上缓了缓,而后又直起身子,让豆大的雨点一颗一颗往他身上砸。
周崇翻过栏杆,却被身后的严舟一把搂住往回带了一步。
“船儿!”
“九殿下,你这不是在帮少将军,而是在害他。”
周崇这才停下动作,任由严舟把他带回长廊。
“边关人手不足,今上原本就有派遣文乐前去边关的意思,但文乐是镇国府放在金林的质子,文乐回边关便是蛟龙入海。以前还能借着文乐年纪小,应当回金林入学念书成才的借口叫人回金林,而如今文乐念了族学,又入宫伴读,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严舟压低声音说着,看周崇的表情,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衣袖,说道,“殿下,文乐回不去边关的。”
周崇不言一语,背着的手抓紧自己的袖子,骨节泛白。
文乐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对边关的惦记,他背书、做自己的课业,却每次都在骑术、箭术处迸发出十成努力。
百步穿杨,他是天生的将军。
这样的人,竟然回不去边关?
周崇扶着墙,撑着站立,说道:“走吧,回宫。”
他在这儿,只会让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严舟跟在周崇身后,回头看了文乐一眼。
文乐依旧跪得笔直,如同一把锋利的剑。
镇国府,祖祖辈辈,皆是英烈。
春雨下到中午才停。
文乐让太阳照得昏昏欲睡,嘴角干裂,之前这么大的雨也不能解了他的渴。
殿门终于开了。
文乐总算是来了点精神,跪行到殿前,说:“镇国府文乐,求见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