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况且此时鏖兀国内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宫变,他们一直留在这里,会被鏖兀大臣怀疑是来探听消息的,于两国邦交不利。
他们再耽搁了几天,帮阮久做了些事情,就不得不离开了。
第二次告别,阮久与朋友们的情绪明显都克制了许多,不会像第一次一样,要死要活的了。
总要学会的是别离。
阮久就这样朝他们挥挥手,他们也回头挥挥手,就算道别。
可是谁也不知道谁背过身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哭得脸都歪了。
反正阮久不会。
因为阮久觉得,自己哭起来可好看了!
*
他们就这样在溪原落了脚,赫连诛尽力把行宫收拾得漂漂亮亮、舒舒服服的,让阮久高兴一些。
黄鼠狼和狍子也不会放肆地从窗户闯进来了,因为阮久养了一只“恶狼”€€€€那只才几个月大的小狼,还有一只“恶狼”,会在阮久被忽然窜出来的黄鼠狼吓到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到阮久面前,把它赶走。
赫连诛花了几天时间,陪着阮久把溪原逛了一圈。
贫苦的地方,自有贫苦的玩乐。阮久觉得溪原也不是这么不好,在草原上抓土拨鼠就很好玩,还有一大片草场给他纵马,还可以给小绵羊剃毛。
太有意思了。
这天夜里,赫连诛破天荒地挑亮蜡烛,拿出书卷开始学习。
阮久抓着纸牌,正流利地洗牌,疑惑地走到他身后:“你在干嘛?”
“念书。”赫连诛瘪了瘪嘴,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在书上做批注。
“嗯?为什么?”
赫连诛还没来得及回答,阮久身后就传来了乌兰的声音:“王后,大王在……”
阮久被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看见他和格图鲁都在他身后,各自占据了一张桌案,也正奋笔疾书。
“你们在干什么?要一起考状元吗?”
乌兰放下笔,极其可怜地望着阮久:“王后有所不知,大王有一个汉人老师,是教我们汉文汉话的。这次大王和亲,老师给我们放了假,让我们回去看书。”
“噢。”阮久恍然大悟,“所以老师明天要检查功课?你们都没怎么做功课?”
“是……”
阮久幸灾乐祸地表情被乌兰看了一眼,就收回去了。
“小可怜,那我来帮帮你。”阮久放下纸牌,“本来还想喊你们一起打牌的。”
他在乌兰身边坐下,拿起他的书看了好一会儿,往左边歪歪脑袋,又往右边歪歪脑袋。
最后诚实承认:“我也不会耶。”
他笑着把书还给乌兰,又凑到格图鲁身边看看。
原本他看格图鲁抓耳挠腮的模样,还以为他的书也很难,但等他看了一眼,他便惊喜道:“哇,格图鲁,你这个我会!”
格图鲁求他教教自己,阮久拍着胸脯:“放心,你这个就包在我身上了。”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
第二天早晨,阮久醒来,掀开帐子探头看了一眼,赫连诛还在桌前看书。左手边摆着看完的一堆书,右手边摆着的,是还没看的,也有一堆。
阮久坐起来:“你没睡啊?”
“嗯。”赫连诛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还没写完。”
“哎呀。”阮久下了榻,跑到他身后,“反正已经看了这么多了,你就找个借口,撒个谎好了。”
赫连诛丢下笔,抱住他:“好吧。”
匆匆吃了早饭,赫连诛让人把连夜赶出来的书卷收拾好,就要去老师那边。
他还要把阮久也带去。
阮久当然不肯,仍然慢悠悠地喝着粥:“我才不去,我爹给我找了很多个老师,都被我气跑了。你那个老师要老一点,很可能会被我气坏的。我不去。”
赫连诛道:“你一定要去。”
阮久疑惑:“为什么?”
“我没看完书,我要找一个借口。”
“啊?”
“你就是那个借口。”赫连诛一手端起粥碗,一手揽住他的手,要把他带走,“走嘛,在路上吃。”
阮久就这样被他拖走了。
马车里,赫连诛看着他,笑了一下。
阮久当然要去。
因为赫连诛的借口就是,新婚之后,忙着和阮久生小孩,没空做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