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写了一些恭祝太后凤体圣安的话,要进入正题的时候,泰仁才反应过来,他连王后得的是什么病都还不知道,怎么禀报?
他只能暂时放下纸笔,想着明日先去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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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驿馆的大门被打开,格图鲁骑着马,拎着一个赤脚大夫,把他好好地送进驿馆里。
“你进去,有人带你去,我还要去下一家。”
那赤脚大夫分明是才从被窝里被挖起来的,忽然被人提上马掳走,又忽然被丢到这里来,还有些惊魂未定,疑心自己是做了一场离奇的大梦。
所幸这时,随从温声细语地上前,请他不要介意,诊金会付给他十倍的。
赤脚大夫被引上楼,只见房中点着火炉,一个金发碧眼的随从坐在床边,正低头洗帕子。床上帷帐垂着,看不见人。
随后那随从唤了一声:“大王,大夫到了。”
床前的帐子才被微微掀开一角,从里面递出一只手,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惜字如金:“诊脉。”
那节手腕又不像是鏖兀人的€€€€赤脚大夫的意思是,太白了,鏖兀人都有点黑。
他不敢多想,低头诊脉。
然后没多久就被赫连诛轰出来了。
因为他提议用羊屎球给阮久治病。
赫连诛竟是不知,鏖兀竟然还有这样未开化的地方。还差得远呢。
一连找来几个当地大夫,都是这样,马尿羊毛都有,竟然还有拿出一把锈尽了的小刀,要给阮久放血的。
没办法,只能等着格图鲁把溪原的大夫带过来。
就这样过了一夜,乌兰端着水盆走进走出,不知道换了多少趟的热水。
赫连诛也一夜没睡,搂着阮久给他闷汗,再给他换额头上的手帕。
阮久倒是醒过一回,哑着嗓子喊要喝水,赫连诛给他喂了两杯温水,他就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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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雪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如果不是阮久生病,他们就应该启程回溪原了。
日头高起的时候,格图鲁才扛着可靠的老大夫回来。
老大夫给阮久诊脉:“是有一点水土不服,鏖兀的冬天这样冷,小公子还在外面奔波,肯定受不了。但也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老夫开两贴药,吃两日就好了。”
“那就好。”乌兰起身,“我伺候老先生笔墨,让他们去抓药。”
不意老大夫笑了一下:“这样的穷乡僻壤哪里有药?常用药我让他们在后头带来了,马上就到。”
他没有恶意,不是在嘲讽,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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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那位泰仁使臣原本守在门外,要进去探望,被格图鲁挡在外面,此时见大夫出来了,连忙上前询问。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只装作听不懂鏖兀话的样子,抬脚离开了。
泰仁只好去问昨天夜里来的那些赤脚医生,最后拼凑出一封信,上书给太后。
也就算他“恪尽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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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耽搁了一阵子,阮久好许多了,他们才动身回溪原。
破旧的驿馆要什么没有什么,不适合阮久养病。
加快马程,再有一天就到溪原了。
赫连诛把阮久扶上马车,让打不起精神的阮久靠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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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京城,万安宫。
太后收到使臣上书的时候,阮久早已经回到溪原了。
她围着暖炉,手里拿着那封半真半假的上书,指甲不自觉地在上面划了两下,显然有些心烦,更多的则是担心。
随后周公公将茶盏放在她的手边,轻声提醒了一声:“娘娘。”
太后想了想,最后把上书砸到他怀里:“你也看看。”
“哎哟,娘娘,我怎么能……”周公公诚惶诚恐,一边说着,一边后退。
“让你看你就看。”太后微怒道,“是阮久的事情。”
“噢,是小公子。”周公公说着就打开了奏章,“小公子走的时候,娘娘不是吩咐我们,往后都不准再提他,也不准再打探他的消息了吗?”
太后稍稍提高音量:“是一个使臣自作主张送过来的。”
周公公了然地笑笑,低头看字,脸上笑容很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