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南王直起身,转头笑盈盈道:“皇兄可真是好福气啊,两位美人相伴,不像臣弟,至今孤身一人。”
关鸿风笑了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室了。”
绍南王双手作辑,忙道:“皇兄还是让臣弟多快活两年吧。”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手足情深的味道。
绍南王走在关鸿风身后,“听说皇兄养了匹宝马,是马中上品,臣弟今日可有荣幸一观?”
关鸿风听出他话里有话,揶揄道:“怎么,瞧上朕的宝马了?”
绍南王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还是皇兄了解我。”
关鸿风慢悠悠道:“这围场里有只狐狸十分狡猾,就连朕也难以捉住,若是你今日赢了我,我便将宝马赏赐给你。”
绍南王眼里一亮,难得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喜悦,“那皇兄可不许耍赖。”
关鸿风爽朗一笑,“这是自然。”
马场里,宫人牵着一头黑马走了出来。
皇帝的马是专人饲养的,体格健壮,千里绝群,浑身的黑色毛发油顺得发亮。
绍南王抬手抚摸着马身,啧啧称道,“果然是极品。”
关鸿风拍了拍绍南王的肩,“那你今日可要加把劲了。”
绍南王势在必得,兴致勃勃跟着宫人去马场挑马,打算今日一较高下。
关鸿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身旁骏马的脑袋,问身旁的温言:“可会骑马?”
温言难为情地摇了摇头。
关鸿风话里尽显温柔,“过来,朕教你。”
温言露出羞涩又惊喜的笑容,走到关鸿风身边,听他教如何上马,御马。
温言听得认真,没发现关鸿风说话时在瞧容呈,他站在一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关鸿风哪能不知道容呈在想什么。
左不过是那王府里的狗奴才罢了。
关鸿风收回视线,嘴角翘了翘,“想上去试试么?”
温言明亮的眼眸睁大,紧张而兴奋地点头。
关鸿风翻身上马,动作利落潇洒,朝着温言伸出手,“来。”
温言羞怯地搭上了皇帝的手,借助拖拽的力道上了马,害怕地搂紧了皇帝,身体摇摇欲坠。
关鸿风纵容着温言的撒娇,故意吓唬他,“搂紧了,若是摔下去,可有你苦头吃。”
温言吓到了似的,紧紧搂着关鸿风的腰身,低声道:“皇上,我怕。”
关鸿风回头揉了揉他的脑袋,“朕在这,怕什么。”
容呈站在原地,望着两人亲密无间骑马的姿态,心想,他们倒是般配。
一个辣手无情,一个惺惺作态。
他们就该在一起遗臭千年。
关鸿风牵着缰绳,轻松地控制着马儿行走,耳边是温言的奉承讨好,“皇上,听说这马儿脾性最是暴烈,难以驯服,却这么听您的话。”
关鸿风得意地哼笑了一声。
这马初来时,就和容呈一样倔,在他的铁血手腕下,还不是臣服了。
两人绕着马场走了一圈,回去后,温言还意犹未尽,小声说:“皇上,我还想再骑一圈。”
关鸿风看着无所事事的容呈,命令道:“你过来,替温言牵马。”
容呈抬眼,对上关鸿风威胁的视线,他站定片刻,什么也没说,走了过去。
温言居高临下看着容呈,不好意思地说:“那就辛苦龙伎了。”
容呈牵起缰绳往前走,他本就虚弱,牵着这么大块头的马显得吃力,笨拙地迈着步子。
头顶传来温言的声音,“可以再快点么?”
容呈只当做没听见,依旧慢吞吞地拖着缰绳。
关鸿风在身后沉声道:“龙伎,你没吃饭?”
容呈这才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摇摇欲坠的走着,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却暖不了心。
两人越走越远,离方才那地有一段距离。
温言回头,看见关鸿风走到凉亭坐下,他脸上笑容退去,慢悠悠地驱着马,开口道:“本来皇上是打算带我一个人来的,没想到龙伎也一块来了。”
见容呈不说话,温言又说:“也不知道龙伎用了什么法子,能让皇上改变主意。”
容呈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并无过节,你何必阴阳怪气。”
温言却没有打算住口,嗤笑一声,“我还以为龙伎是个多清高的人呢,原来也在意皇上的宠爱啊。”
容呈依旧不说话,在前头走着,背影单薄脆弱。
温言沉下脸,抓紧了手上的马鞭,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们,下定决心,狠狠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
骏马登时受了惊,嘶叫一声后失控地蹿了出去,容呈回头的瞬间被一股巨力甩到地上,缰绳缠住了他的手腕,以极快地速度拖着他往前跑。
关鸿风正在悠闲喝茶,突然听见周遭的宫人尖叫起来,他抬头望去,见到失控的马儿不住乱蹿,温言趴在马背上紧紧抓着马脖子,吓得脸色惨白,被颠簸着左摇右晃,看起来随时要从马背上摔下来。
而容呈正在草地上被缰绳拖着前行。
关鸿风手中的茶杯滚落在地,茶水溅上龙袍,他猛地看向身旁的杨公公,低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救人!”
杨公公迟钝地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跑出凉亭,大喊道:“救人!快救人!”
马儿还在疯狂地蹿腾,容呈的视野天翻地覆,背上擦得生疼,着了火似的,四肢百骸泛着疼。
隐约间,他好像听见温言在低低地笑,笑得畅快无比。
前面就是围栏,原本要拦的侍卫见到马儿如此疯狂,全都退避开了,眼见要冲出去,一把箭倏地从半空中射了过来,稳稳插进马脖子里,鲜血溅出,落进了容呈眼睛里。
他眼前成了一片红色,耳朵嗡嗡作响,背上好像有滚烫的液体流了出来。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明,接着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失血过多的马儿重重摔到地上,连着温言也被甩了下来,滚落在草地上,疼得蜷缩一团。
远处,关鸿风扔了弓,大步走到温言身侧,把人抱了起来,在怀里查看。
温言发抖得厉害,抓着关鸿风的衣袍,惨白着脸,颤声道:“皇上,好疼。”
幸好只是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关鸿风看向身旁的容呈,缠在手上的缰绳已被宫人解开,手腕勒出了深深的红痕,衣衫到处是破的。
关鸿风放下温言,站起身,狠狠一脚踹在容呈肚子上,龙颜大怒,“你是怎么看的人?”
这一脚用的劲大,踹得容呈眼前发黑,半天爬不起来。
关鸿风的鞋底踩在他胸膛上,“龙伎,你是故意害他的吧。”
第31章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容呈一口气卡在胸膛,几近泛起血腥味。
温言扶着胸口坐起来,紧张开口道:“皇上,龙伎不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更坐稳了这事不是意外,容呈抬起眼,望向温言的眼神像冰窖。
面前的温言肩膀一缩,露出害怕的惨白模样。
不等容呈开口,啪地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脸上。
关鸿风怒火更甚,恶狠狠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这一巴掌下手太重,容呈脸颊像烧了一般火热,耳畔嗡鸣不止。
关鸿风还要再动手,身旁忽然传来绍南王的声音:“皇兄为何发如此大火?”
他红着眼转头,看见绍南王牵着马朝这个方向走来,这才停下脚上的动作。
绍南王看见躺在血泊中的黑马,似是惊讶道:“皇兄的爱马怎么死了?”
“朕杀的。”关鸿风冷冷道:“不听话的畜生,留着也不中用。”
绍南王惋惜道:“可惜了这么好的马,听闻训了许久才变得温顺听话,如今竟送了命。”
马没了可以再训,关鸿风丝毫不可惜,也不在意绍南王是真心疼还是在装模作样,淡淡道:“朕还有一头玉狮子,若是你今日赢了我,我照样把它赏给你。”
绍南王笑盈盈,“那臣弟可要加把劲了。”
关鸿风看向脚下的容呈,目光冷冽如刀,踹了两下他的肩膀,“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等关鸿风走后,容呈喘息着从草地上爬起来,支撑的双臂直发抖,他背对着绍南王,染血的破碎衣裳尽数收入眼帘。
绍南王挑了挑眉,只当作没看见,抚摸起身旁的马儿,惋惜着脚下这短命的宝马。
容呈缓了几口气,抬起头,看见凉亭里关鸿风正在检查温言的伤口,他捂着阵阵发痛的肚子,摇摇欲坠站起身。
他刚才躺过的地方满是血迹。
凉亭里,温言抓着关鸿风的手说:“皇上,龙伎应当是不小心的,您别和他置气。”
关鸿风冷哼一声,“你倒是善良,可惜他不领你的情。”
以前在宫里他独独临幸容呈,纵得这下贱乐伎不知天高地厚,当着他的面都敢对温言下手,背后更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温言摇着关鸿风手臂,撒娇道:“皇上,别生气了,免得气坏身子。”
看着温言听话懂事的样子,关鸿风消气不少,他说:“既然你受伤了,就别和朕去围猎了,好好待在这儿休息。”
温言不舍地抓着关鸿风的衣袍,“可是皇上,我想和你一块去。”
关鸿风揉了揉他的头,“乖,你若跟着去了,又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温言低下头,显得有些失落,不情不愿地撒了手,委屈道:“那皇上小心。”
关鸿风嗯了一声,起身出了凉亭,他走下石阶,冷冷一瞥站在旁边的容呈,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翻身上马,和绍南王一块去了林子深处。
凉亭外,容呈汗如雨下,太阳不热烈,可他却出了一身的汗,背上的伤口浸了汗水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