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骞本来端着茶,突然眼睛一眯,手中的茶盏瞬间出手,一个杯子在旁人手里就只是个杯子,但在徐云骞手里那就是一把刀。顾羿还以为这大师兄又发哪门子脾气,用得着这样动不动就扔点东西出来吗?但他还未来得及质疑,只见杯盏擦过他的脸颊,直直朝后坠去。
顾羿心里发冷,已经猜到怎么回事儿,一转头才发现这悔过崖下有了第三个人。
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站在江对面,一头长发被一根木簪子松松挽在脑后,整个人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穿着飘逸,不像是个刺客,倒像是个江中精怪。徐云骞功夫不俗,茶盏甩出去的时候蓄着内力,按理能撞碎木石,茶盏气势汹汹奔去,到了男人眼前反而越来越慢,最后被一手托住,姿态轻松,如行于流水。
柳道非端着茶,不慌不忙掀开茶盖,看茶叶上下沉浮,还留有余温,笑道:“头一次见面就请我喝茶吗?”
徐云骞的剑已经出了,此时挡在顾羿面前,眼看着柳道非就着茶喝了口,他本身爱洁,看到他的举动皱了皱眉,别提多触霉头。徐云骞觉得顾羿真是个扫把星,咬牙切齿道:“小师弟,你仇人不少啊。”
顾羿捏紧拳,他没见过柳道非,但也知道那是个不好惹的,徐云骞的功夫轻易就给化解了。普通刺客刺杀要穿夜行衣要蒙面,要选时机,可是现在是大白天,柳道非没有乔装打扮,却能混进森严的正玄山,他也没有蒙面,并不怕人看到他的脸,不怕失败后有人会来寻仇,意味着他绝对自信,能看到他脸的人绝对是个死人!
顾羿伤都没好利索,打肯定打不过,就是不知道徐云骞能挡下几招。
柳道非是个讲究礼数的人,什么时候礼数不能乱,道:“有人花九十万买这小兄弟一条命。”他文质彬彬,一点戾气都没有,好像是专门来买古玩的。
徐云骞切了一声,冷声道:“我家这倒霉玩意儿不值这个价。”
顾羿:“……”怎么就你家的了?
柳道非看了看徐云骞,又看了看顾羿,再看了看徐云骞挡在顾羿面前那把剑,道:“看来我想要他的命就要先解决你。”
这事儿其实跟徐云骞没有关系,王升儒到头来也不会过多苛责,他大可以置身事外,但徐云骞没反驳。
柳道非摇了摇头,有点可惜道:“王升儒养的两个徒弟,今日一个种都留不下。”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是因为有把握,只要出手,王升儒座下两位弟子今日都要命葬他手。
徐云骞穿着正玄山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剑泛着寒光,而徐云骞紧紧皱眉,顾羿看他不慌不忙,以为定是有什么真本事,结果徐云骞一拍他肩膀把他整个人拎起,道:“快走!”
顾羿:“?”
徐云骞摆什么架子,对面是个宗师级的人物,而徐云骞再厉害也就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往上撞那就是找死,打不过第一要义绝对就是跑。
然而对方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柳道非一生从未有过败绩,徐云骞刚一动,只感觉眼前青衫一晃,上一刻还在江对面的柳道非此时突然出现在眼前,不愧是做杀手的,动手之前不讲什么开场,也不说什么承让,杀招接踵而至。徐云骞提剑格挡,只走了三招就只能败下阵,因为他的剑断了。
柳道非连一把武器都没出,只用了两指,一把玄铁打造的上好长剑拦腰折断,断剑跌落在地,徐云骞有些不可置信,一生中还未经历过如此败绩。
第14章 欠债还钱
紧接着杀机就来了,徐云骞咬了咬牙,知道躲不过就只能硬碰硬,就在这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很瘦,是一个少年样子的手,看样子没有多大的力量,对上柳道非的手掌却不露败相。徐云骞以为这鸡贼的小师弟早就趁乱跑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还在,甚至在这时候还捞了他一把,顾羿用的不知道是什么邪门儿的功夫,两掌相对,柳道非后退三步他愣是一步没退,甚至趁机拽着徐云骞的袖子把他一把拉走。
柳道非后退三步,没有立刻去追,有些讶异,目光中带着赞许,“撼海潮?”
顾羿年纪不大,已经有顾家家主顾骁的架势,要给他十年,这人日后真能位列天下十大,可惜啊,没有十年了,今日他要顾羿死他就不得不死。
徐云骞不知道顾羿内力如此雄厚,被带着跑了两步才意识到顾羿为何不愿意放弃顾家的心法内功,这跟正玄山教授的完全是两个路子。
可惜顾羿的功夫如同昙花一现,他们刚躲进树林,顾羿膝盖突然一软,脱力似得直挺挺往下坠。顾羿不是内功深厚,他那点破内力也就跟普通弟子差不多,撼海潮是玉石俱焚的功夫,他击退柳道非三步,自己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顾羿使一次没死已经万幸,扛不住柳道非再来追杀。顾羿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清,感觉一切都是虚妄。他胸前一大片鲜血,面色惨白,嘴角还在涌出血沫,只留了一句话:“欠你的,我还了。”
徐云骞咬了咬牙,也不顾小师弟脏,背上软绵绵的顾羿破口大骂:“你有毛病吗?”
正玄山地形复杂,很多地方是按照古老阵法修的,这里摆个什么景,那儿栽一棵梨花树都有讲究,本来用来是镇妖邪,此时用来缠住了那个人魔柳道非。这地界不住个一年半载的,谁都绕不出来。
徐云骞在路上看到了两三具尸体,柳道非怪不得没掩饰,这人一路杀过来的,缝人问个路,问完就把道童给宰了。徐云骞看到道童的尸体皱了皱眉,以前听说什么凶神恶煞,什么爱杀人的王八蛋大多数都在话本里,徐云骞才十六岁,大半辈子都在正玄山修道,哪里真见过这等魔头?
徐云骞经历了人生第一次逃亡,就是因为他背后那个倒霉师弟,倒霉师弟快死了一样一直吐血,徐云骞被顾羿吐了一肩头的血,滚烫得像是一泼开水,他都不敢回头看,真怕等自己跑到了,小师弟命都没了。
顾羿在徐云骞肩膀上一路颠簸,问:“你干嘛骂我?”他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徐云骞骂他了,反正核心意思就是说顾羿有毛病。
“让你跑你不跑,没事儿干凑上去找死吗?”徐云骞脚下步调也没停,骂人的嘴也不停,就是想听小师弟出个声儿。
顾羿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没了一样,贴着徐云骞耳朵他才听到半截,“说好了不欠你的。”
顾家人不欠人情钱财,欠了什么加倍奉还,那天晚上徐云骞给顾羿输送了一夜内力,说好要还清,他不想欠师兄的债。刺客他招来的,要是换了别人,顾羿说不定推出去挡刀就算了,但那是大师兄,他舍不得。
徐云骞冷声道:“没用。”
“啊?”顾羿有些茫然,他觉得自己已经顶天的善良了,这大师兄怎么就不买账?
徐云骞道:“人是你招惹来的,管我屁事,有你这么还债的吗?”
顾羿想,有点道理,本来也不关人徐云骞的事儿,他纯粹是被自己这个倒霉蛋给殃及了。
徐云骞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可别死,死了我去踹你坟头。”
顾羿脑袋嗡嗡疼,觉得死了也图不来一个清净,道:“你可饶了我吧。”
正玄山地形再复杂也拖延不了多久,徐云骞与其在这儿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还不如把顾羿扔了自己走,顾羿觉得师兄应该不是那么喜欢找死的,问:“你去哪儿?”
徐云骞正要回答,柳道非已经出现了,徐云骞功夫不错,背着顾羿一步跨出去三步远,已经到极致了,这柳道非慢悠悠跟在身侧,跟散步一样,问:“两位后生,别跑了吧?”
柳道非说话温温柔柔的,说话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一柄匕首顺势劈来,目的是顾羿的脖子,徐云骞脚步一错,硬生生替顾羿挨了一刀,刀锋划过徐云骞的胳膊,血霎时间染红了他的手臂。
徐云骞连去看伤势的机会都没有,他把顾羿扔了跟柳道非硬碰硬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但背着顾羿不能进攻只能防守,除了躲以外无路可走。
徐云骞呼吸愣是没变奏,一滴冷汗从额头滑下,道:“你欠我两次了。”
背后的顾羿一愣,知道他说什么,加上那一夜,再算上这一刀,顾羿已经欠徐云骞两次了。
“师兄!”顾羿惊呼一声。
柳道非的刀捅进了徐云骞下肋,徐云骞瞪大眼睛,这一刀太疼了,疼得他差点托不住小师弟。
柳道非叹了口气,这两个都是好孩子,就是没有一条好命,手里的刀转动,绞着徐云骞骨头连带皮肉都要刮下一层,道:“你也别挣扎了,你师父闭关,这正玄山没人能赢得了我。”
徐云骞不信邪,他这辈子不信天命不信强权,他只信自己。徐云骞一个侧踢踹向柳道非,柳道非身形一闪,徐云骞连柳道非的衣角都没碰到。他望着不远处的柳道非,下肋插着一把刀,他已经是强弩之木,哪怕十个徐云骞也打不过一个柳道非。
他气息已经乱了,眼神却不输,狠狠看着柳道非,话却是对着顾羿说的:“第三次。”
三次,顾羿欠了徐云骞三次。
顾羿眼睛都红了,长这么大除了爹娘也没人这么护着他,轻声说:“师兄,你放手吧。”
徐云骞暴脾气上来了,道:“闭嘴!”
徐云骞封住大穴,往前走了两步,后面寒光一闪,徐云骞右腿腿弯被刮了一刀,深可见骨,徐云骞背着顾羿跪在地上,哪怕是他也再也无可前进一步,他听到柳道非的叹息:“何必搞得那么难看呢?只要你开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柳道非说话间皱了皱眉,感觉徐云骞的眼神很不寻常,他杀过那么多人,见过那么多濒死之人的眼睛,没有一个是徐云骞这样的。
那是不屑,这个天之骄子这种情况竟然还能露出这种表情,好像柳道非再厉害不过是一条上蹿下跳的狗。
徐云骞没有再看柳道非,而是越过柳道非望着远方,他已经看到了文渊阁的屋檐,一只白猫趴在飞檐上晒太阳,徐云骞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殷凤梧!给老子滚出来!”
徐云骞一说话,顾羿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可是文渊阁的那个怪女人一辈子不出塔,会为了他们两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破例吗?
“殷凤梧!”徐云骞声嘶力竭大喊:“你个不敢下文渊阁的龟孙!”
柳道非有些好奇,看向文渊阁的方向,只看到远远的一个塔尖,徐云骞的声音一圈圈荡开,可惜只有飞鸟惊动,什么都没有。
他有点看腻了,想要尽快解决,准备给徐云骞最后一刀,好让他闭嘴。刀锋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他这把刀取了很多人的首级,很多人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还在梦乡里,下一瞬脑袋已经没了,再去看他的睡颜好像还是满足的。也有些人吸引了柳道非的兴趣,所以柳道非会大发慈悲跟他们玩一玩,比如这两个小崽子。
柳道非今日玩心太重了,不该跟这俩孩子胡闹这么久,他倦了,只想快点解决徐云骞,再割了顾羿的脑袋回去交差。
他的刀距离徐云骞只有一瞬,突然,不知道从而窜出来一颗石子,直直敲在刀刃上,薄如蝉翼的刀如同水面泛起一阵涟漪,有人竟然打偏了柳道非的刀尖。
柳道非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只看到树旁倚着一个高挑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正玄山的道袍,男人的袍子改都没改就给她套上了,像是穿了个麻袋,但额头上的枣核红印那么显眼,像是一滴血,她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问:“我看哪个王八蛋敢骂姑奶奶?”
第15章 得救
柳道非后退一步,难得认真起来,他敢如此嚣张是因为知道这正玄山除了王升儒,无人能奈何得了他。他对于这江湖太熟了,天下十大,武林正派魔道中人,谁的缺点是什么,谁擅长的功夫是什么,他都如数家珍,就连徐云骞这种小辈他都一清二楚。但他不知道文渊阁关着的怪物,殷凤梧没有出现在江湖上,假如她出现了,那就是一场腥风血雨。柳道非跟殷凤梧交手,问:“你是谁?”
殷凤梧冷笑一声:“是你姑奶奶。”
柳道非前两招还保留余地,想试试殷凤梧修的是哪派功夫,可一无所获,殷凤梧的路数不属于任何一派。直到殷凤梧一掌拍到他左肩,柳道非才不得不认真起来,殷凤梧不懂得试探更不懂得留情,若柳道非不认真,殷凤梧能当场要了他的命!
柳道非唯一的感觉就是邪门儿,殷凤梧是一个被文渊阁养出的怪物,她出生在文渊阁,自小与天底下最精妙的武林秘籍作伴。天底下的功夫没有她不知道的,但天底下的功夫也没有她能瞧得上眼的。她没有玩伴也没有师父,唯一能称得上是她玩伴的是一只猫和一只白鹤,勉强再算的话,能算上一个登文渊阁三楼的徐云骞。
柳道非后退十步,感觉自己嘴里一股甜腥,道:“承让。”
柳道非这时候还拿捏架势,殷凤梧笑了笑,但她实在不擅长笑,因此那笑不伦不类的,听着让人头皮发麻,“你比徐云骞那小子好玩多了啊。”
徐云骞只能在殷凤梧手下走九招,但柳道非能跟她打上百招。
柳道非咬了咬牙,他在殷凤梧心里竟然只是个玩物而已?
殷凤梧的功夫跟王升儒相比绝对不差,或者两人可能难分胜负,柳道非是个刺客,不是个义士,碰到难啃的骨头绝不上去硬碰硬。
柳道非想放过殷凤梧,但殷凤梧没想放过柳道非,柳道非右肩被死死扣住,像是有一只鹰爪镶嵌在自己身体里,殷凤梧笑得阴测测的,“我还没玩完,你跑什么跑?”
柳道非反扭殷凤梧的胳膊,错身一闪,殷凤梧还想施力,但柳道非的胳膊像是个泥鳅,如同他这个人一样软绵绵的,片刻已经脱手。
殷凤梧追击,掌风带着刀刃一样,一出掌连树叶都在震动,殷凤梧出的是拳脚功夫,柳道非也以拳脚功夫回击,殷凤梧已经看到他出的招式,想去捉才发现是虚晃一招,柳道非全是花招竟然没有一招是真的,殷凤梧不满:“你这男人怎么娘们唧唧的!”
她话音刚落,柳道非的手掌跟翻了花一样,直直拍在了殷凤梧腹部,她只感觉一股寒气透顶,再去回击发现柳道非已经退后,人落在远处的枝干上,“咱俩扯平了。”
殷凤梧腹部受伤,怒骂:“扯你奶奶的平!”
其实真要硬碰硬谁输谁赢没准,殷凤梧武功可能比柳道非高,但心眼一定没有柳道非多,他听到远处传来了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往这边赶了,对殷凤梧一欠身,彬彬有礼道:“敢问姑娘师承哪门哪派?”
殷凤梧不愧是能跟徐云骞处到一起的,脾气一脉相承的差,道:“凭什么告诉你?”
柳道非吃了个闭门羹,依然保持着风度,“你坏了我的生意,我会来取姑娘的命。”这是他承运书斋的规矩,谁坏了他的生意,谁来偿命。
殷凤梧冷哼一声,既不知道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柳道非是谁,也不知道所谓承运书斋的规矩,明显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
柳道非作揖:“这位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殷凤梧没再追,她真的没下过正玄山,小时候还有兴趣出来玩玩,在山上逛一逛,过了十五六岁就觉得这山上的道士无聊透顶极了,躲在文渊阁不肯出门,算起来也有十年没出来过了,要不是被徐云骞骂了,她这辈子都想在文渊阁坐着逗猫。
徐云骞和顾羿背靠着喘气,伤势一个比一个重,谁也没有比谁好到哪儿去,看到殷凤梧的目光亮了亮,一点都不怕,真要说,那目光里含着的是喜欢和欣赏,殷凤梧笑了下,很少有人这么看她。
殷凤梧打量着这对难兄难弟,殷凤梧和徐云骞五六年的交情了,总会卖点面子,至于旁边这位,殷凤梧定睛瞧了瞧,发现她还真的认识,这不是那天来闯文渊阁的小贼吗?殷凤梧阴阳怪气的,道:“呦,你俩小崽子认识啊?”
殷凤梧耳根子一动,好像听到了谁来了,面露不快,“我走了,可不想碰到那王八蛋。”
顾羿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她说的王八蛋是谁,再一转身,只看到长老、道童、守阁奴全来了,正围着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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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道非上正玄山的消息没有声张,其他九大峰的长老合力把这件事压下来,道童尸体送到了刑司堂,百里玉峰还来看了一眼顾羿和徐云骞,因为殷凤梧没有指认顾羿,这下子彻底洗清了顾羿的嫌疑。
因为这次刺杀,长老们对顾羿的态度变了,有两个长老想放顾羿下山,说是迟早要给正玄山带来祸事。剩下的长老没有说话,只等王升儒出关,他没出关,谁也不敢把他的徒弟给流放了,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徐云骞和顾羿被送进了医庐,那儿有个很不着调的大夫沈书书,医术高明但是个话唠,缝人就念念叨叨的。
徐云骞被他烦得差点下山,死也不想在他这破医庐里待着。师兄弟的床铺就在隔壁,一天灌三碗药,顾羿还算配合,徐云骞一想到沈书书那么邋遢,掉地上的草药洗也不洗就直接煎了就难受,差点把屋顶给掀了,可惜他躺在床上跟半瘫没什么区别,不然这医庐一天要被掀八回。
“吃药吃药。”沈书书端着两碗药来,徐云骞半死不活的,一点都不想看他。
“我说小徐,你这就不对了,你不吃药好不了,你好不了,我又不能放你出去,你这不耽误事儿吗?还是你想在我这儿住到过年啊?”沈书书念念叨叨的,跟个老妈子似得,徐云骞不搭话他都能继续说下去:“真要过年也行,不是我吹,我做饭还挺好吃的,就是得交钱。”
徐云骞耐着性子,压抑着脾气,用这辈子最好的修养给他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