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当空 第95章

  祝雪阳继续道:“我这样也不算愧对师兄所托。”

  王升儒死的那年祝雪阳其实就已经半截身子入土,苟延残喘至今不过是为了完成王升儒€€€€托付。

  祝雪阳突然握住徐云骞€€€€手,他手掌干枯,此时狠狠扣着徐云骞€€€€手腕,“答应我,杀了顾羿。”

  徐云骞感觉这句话很好笑,当年徐云骞被曹海平击落在天樾山,顾羿舍生来救他,他当时自以为是,让顾羿千万不要杀师,没人能拒绝一个已死之人的请求,现在报应来了,有一天徐云骞也€€得受这种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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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离住进了正玄山,前几日他不吃不喝瑟瑟发抖,一直沉浸在师兄弟惨死€€€€阴影里,徐云骞给€€他留了粥,对方一点都没动,好像心死了。白离跟顾羿十五岁€€€€时候很像,顾羿在制造无数个自己。

  白离抱着膝盖,面色苍白,“我师兄弟都死了。”

  徐云骞€€€€:“节哀。”

  白离抬起眼,他刚哭过,此时双目通红,“他是你师弟?”白离之€€前跟顾羿擦肩而过,徐云骞在跟顾羿雨中谈话,两人€€€€态度很亲昵,后来去太白居刺杀,白离看到顾羿的脸时愣了很久,旁边人在高呼教主,他才知道善规教€€€€教主长什么样。

  徐云骞点头,€€€€:“他是我师弟。”

  白离看他€€€€目光有些€€怨恨,“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为什么不杀了他?如果白离第一次见到顾羿,知道那个雨中很狼狈€€€€男人就是善规教€€€€教主,一定€€会当场刺杀。如果徐云骞带着顾羿进门的时候下手,他€€€€师兄弟不会惨死。

  徐云骞说不出话,只能嘱咐白离好好歇息,他刚要走,白离突然叫住他,“徐€€€€长。”

  徐云骞一回头,白离说:“我不怪你。”

  白离€€€€下巴埋进膝盖,“但€€我会杀了他。”杀孽和仇恨会继续延续下去,杀了顾羿是白离一辈子€€€€目的。

  徐云骞无话可说,他还要忙着重建文渊阁,正玄山没丢过这么大的脸,他才刚走到废墟就撞见了孟夺锋,孟夺锋问,“去白离那儿了?”

  徐云骞嗯了一声,望着文渊阁€€€€废墟不说话,他后来仔细想着这件事,不知道曹海平到底在文渊阁拿了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火烧文渊阁,那意义又€€是什么?

  徐云骞和€€孟夺峰并肩而立,一起打量着烧塌了€€€€孤山文渊阁,两人人生境遇全然不同,却都经历过覆灭,被烧毁€€€€百灵楼是孟夺峰亲手放的火,这种决心和€€魄力日后想起都让人惊叹,徐云骞自认自己比不上一个看着柔柔弱弱€€€€孟夺峰。

  孟夺峰说话毫不留情,€€€€:“你是不是有什€€么喜欢可怜人的癖好?”

  徐云骞小时候养过一个顾羿,前段时间捡回去一个伏城,现在把白离留在这儿了。孟夺锋心肠冷硬,他对小白兔没什么兴趣,倒不是不喜欢他,而是他这种从小见惯了鲜血€€€€人,明白江湖即为弱肉强食,天然对弱者没有任何好感。

  他们二人认识这么多年反而成了知己,徐云骞问:“你在嘲讽我?”

  孟夺锋知道徐云骞只是人好,被王升儒和€€江沅养出来的人一定€€是个好人,他们下意识帮扶弱小,嘴上说得再难听也会照顾人,就像当年徐云骞刚认识顾羿时对他€€€€事事照拂,徐云骞简直是正€€€€€€€€模板,孟夺峰笑了:“哪里敢,你是好人。”

  孟夺峰说完之€€后徐云骞反而皱了皱眉,他被这正道€€€€枷锁束缚了太久,当了一辈子好人,太无趣了,徐云骞€€€€:“帮我最后一个忙。”

  孟夺锋嗯了一声,有些€€好奇徐云骞在这种局面还想做什€€么。

  徐云骞€€€€:“查一查文渊阁,二十三年前曹海平到底发生了什€€么。”徐云骞总觉得自己并没有看清楚真相,曹海平那件事应该比想象中的复杂很多。

  孟夺锋叹了口气,“你这是在难为我,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正玄山的秘闻?”

  如果连徐云骞这个未来掌教都不知道,那这件事全天下知道€€€€人不超过十个,一个起码被捂了二十三年的秘闻,孟夺锋是天王老子也€€查不出来。

  但€€徐云骞态度很坚持,孟夺锋只能尽力试试。

  孟夺峰叹了口气,€€€€:“停山书院刺杀顾羿,除了白离以外全灭,江湖上群情激愤,恨不得把顾羿千刀万剐。”

  这是一层一层€€€€血债,堆积起来能把人给淹了,孟夺锋从头到尾都知道让顾羿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徐云骞是在做梦,他来这儿是为了帮助徐云骞,他是来劝解徐云骞认清现实€€€€,可这位天之骄子双脚不接地面。

  白麓城一行€€是徐云骞€€€€历练,小神仙下凡看看人世间,看过众生疾苦,看过人间百态。他杀了生死教€€€€教主,救出伏城,知道有人年纪轻轻就背负仇恨,知道有人一辈子深陷命运泥沼,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幸运。徐云骞也€€见到了顾羿,要学会放下执念,知道有些€€事是求而不得,有些€€事是要顺其自然,他逼得太紧反而不会有好结果。

  孟夺锋啧了一声,想到什么,€€€€:“对了,顾羿回太奇峰了,他玩的还挺大。”

  消息早就传遍了,顾羿比以往更加残暴,恶名一层层累加上去,他比曹海平还让人恐惧。这意味着徐云骞想把顾羿带回正玄山已经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任务,这几日青城山策划带头围剿,徐云骞当了正玄山掌教就要跟他们一起去围剿善规教。

  徐云骞要跟顾羿战场上相见,到时候就是你死我活。

  孟夺峰和€€徐云骞该做€€€€都做了,剩下€€€€部分他有心无力。哪怕是孟夺锋也€€做不到虎口夺食,正道恨不得把顾羿千刀万剐,这么多人的仇怨,孟夺锋再神通广大也€€没那个本事去抵抗。

  孟夺锋€€€€:“他说会过来恭贺你。”

  顾羿此话一出,正玄山上上下下都紧着一根弦,他说明日要来道喜,祝他师兄终成大业。

  徐云骞不知道顾羿经历了什€€么,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他布下埋伏,准备把顾羿直接扣留在正玄山,徐云骞是诱敌上山的那个诱饵,他跟顾羿一起长大€€€€苍溪院成了天罗地网。

  他们上次见面,顾羿说不要再手下留情,这次徐云骞没打算手下留情。

  徐云骞慢条斯理€€€€:“他跑不了。”只要顾羿敢来,他绝对逃不出去。

  孟夺峰心里一冷,知道徐云骞是打算听祝雪阳的话下死手了。

第133章 喂药

  在册封大典前一夜, 顾羿上了一趟正玄山,他熟门熟路,闭着眼都不会迷路。他没去苍溪院, 而是去了趟悔过崖,悔过崖下竹舍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顾羿记得当时詹天歌给他下毒香, 顾羿要日日躲在徐云骞的竹舍才能安睡。

  他曾偷偷爬上徐云骞的床,然后撞见一个水鬼一样湿淋淋的师兄。

  顾羿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不知道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他仔仔细细看了屋内的摆设, 徐云骞住过的地方乍一眼看,跟没住人没什么分别。但顾羿能认出来,徐云骞如果住在哪儿, 桌上的香炉里会有香, 他打开香炉, 里面果然有燃香。

  顾羿有些不确定, 徐云骞为什么不住在苍溪院要住在这儿。

  他还在想事情,突然听到远处有人的动静, 他翻身而出,一个教主如同飞贼, 躲进竹林中。

  顾羿远远就看见一对人影, 徐云骞一身白色道袍,旁边跟着一个小白离,白离和他有说有笑, 两人之€€间谈话声隔着很远都能传来。

  顾羿偏过头,不想去看,但白离的声音刺耳,怎么忽略都能千方百计钻进他的耳朵。

  顾羿胸口发疼, 自从曹海平回来之后他很少这€€么疼。

  徐云骞很敏锐地朝竹林看了一眼,白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你在看什么?”那边什么都没有。

  徐云骞收回目光,“没什么。”

  白离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仰头望向徐云骞,道:“徐道长,我今天很开心。”今日徐云骞带他在正玄山走了一圈,他看过十€€二莲花峰,看过点元灯的太虚殿,看过已经燃烧成废墟的孤山文€€渊阁,最后他能跟着徐云骞一起去一趟悔过崖,听说徐云骞自小在这里练剑。

  他不知道徐云骞为什么要住在悔过崖,这€€是让弟子思过的地方,徐云骞在此处反思什么?

  徐云骞听了没什么反应,他心中一直在想着怎么活捉顾羿,跟白离出来不过是个幌子,道:“早些歇息吧。”

  白离有些踌躇,问:“我能进去坐坐吗?”

  徐云骞道:“我还有事。”他拒绝的意思很明显,白离有些失落,徐云骞对自己的态度一直谦逊有礼,没有逾越半点,仿佛真的是把他当做客人来对待。可他有些知足了,徐云骞肯让他走到这里,迟早有一天也能接受他走进竹舍。

  徐云骞目送白离离去,等到白离的背影彻底消失时,再次朝竹林看了一眼,只看见竹叶晃动,听到竹海涛涛声,那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今日不住竹舍,收回目光后走回苍溪院,回程路上一直在留意背后,背后什么声音都没有,要么是来人轻功绝佳,要么是徐云骞想太多。

  徐云骞一进门,苍溪院所有部署全部朝后撤了十€€米,他们要留出一个足够的余地来布网,毕竟要杀的是顾羿这条大鱼,

  徐云骞进屋之€€后照常洗漱,入睡之前焚香念经,明日就是大典,徐云骞的日子过得很无趣,繁文€€缛节和教中事务就让人烦躁。

  徐云骞失去了顾羿的确切消息,准确的说他失去了宁溪的消息,卧底失去联络再正常不过,但他派人去查探竟然连宁溪的尸体都没找到。

  他只能花钱去安抚宁溪的家人,宁溪替他办事二十€€年,两人其实并不相熟,所有的往来都通过书信。但徐云骞真心敬佩他,宁溪发妻被曹海平所杀,他愿意只身一人去给自己的女人复仇,二十€€年里宁溪没有丝毫逾越,身边没有找任何一个女人,他唯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曹海平,甚至不惜自己去死。

  徐云骞亲自去了趟宁溪的老家,宁溪家就住在泽州城,去的时候宁溪的老母亲亲自过来接见他,老母亲看到徐云骞有些讶异,说,有人来给过钱了,够她花一辈子都花不完。

  徐云骞当时有些怔愣,宁溪不属于正玄山,徐莽和王升儒都不知道宁溪的存在,怎么会有人给宁溪的家人送钱?

  顾羿?徐云骞马上想到这个猜测,可宁溪是正道卧底,如果真的是顾羿,为什么用正玄山的名义?

  徐云骞脱下外袍,把€€道袍平整地搭在屏风上,刚一转身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声音很小,像是小石子滚过。

  徐云骞动作没有半点停顿,没察觉一样脱衣上床。

  等蜡烛熄灭后,一根竹筒穿破纸窗,迷烟滚滚而来,徐云骞的呼吸越来越沉,应该是睡熟了。

  这€€时候顾羿才推门进来,他进屋之€€后很习惯地找到了徐云骞的香炉,徐云骞某些时候可以算得上是死板,香炉的位置摆了十€€几年也不曾挪动。他在香炉里插上三根香,催情的,他知道徐云骞不会受任何药物影响,这€€时候像是存心逗弄他。

  顾羿做好了一切,站在徐云骞床前,像是个幽魂一样,他最刚开始什么都没干,只是看着。

  徐云骞闭着眼,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躺在床上,被子压在肘下,整整齐齐,很周正的一个人,睡觉都这么周正。徐云骞明天要接掌教印了,到时候他的师兄会是最年轻的掌教。

  徐云骞如同一尊雕塑,眉眼舒展开,他长得白,长长的睫毛垂下映衬着一片阴影,眼角长着一颗痣。顾羿看着那颗痣愣了许久,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徐云骞的影子,找来找去连一颗相似的泪痣都找不到。

  顾羿扯出一块白布,蒙上那颗泪痣,徐云骞一动不动,任由顾羿遮住了他的眼睛。徐云骞和白色很配,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被这块白绸一衬,像是下凡来历劫的神像,当年在客栈,徐云骞的眼睛被楚红的药给迷了,那几日徐云骞常常蒙着布,留下一截挺直的鼻梁,还有紧抿着的薄唇。

  顾羿发现自己很可笑,这€€么多年不过一直在找当年的影子,他希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自己刚入江湖时只想着怎么算计自己的师兄,那时候很纯粹,而不像现在这样不人不鬼。

  顾羿想了想,拉过徐云骞的手臂,把€€他的双手束缚在头顶,袖子挽起,露出两截苍白的手臂,红绸缎在上面打个结。

  添了点艳色。

  徐云骞以前老捆着他,这€€是顾羿第一次捆住自己的师兄。顾羿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顺着鼻梁一点点往下摸索,想看看这€€张脸到底跟云锦有什么分别,怎么就让顾羿惦记这€€么多年,甚至甘愿为他去死了。

  顾羿忘不了曹海平对他说的话,他是一个徐云骞的替死鬼,但他又觉得王升儒和徐云骞的爱不是假的,他想回到十年前,那时候徐云骞会惯着他,可能是因为王升儒所托,可能是因为他这€€人就是个好人。顾羿不想去计较徐云骞对他好到底是什么目的,但他放不下那种好,顾羿曾经拥有过他。

  可徐云骞拜莫广白为师。

  霎时间杀意和爱意一齐涌上来,盘踞在胸膛里,缠绕一样难舍难分,顾羿一时间想弄死他,好让徐云骞永远属于自己,哪怕只剩下一具尸首也行,可他又想亲吻他,那种带着爱意的、缠绵的、如同珍宝一样的亲吻。

  顾羿低下头,凑近那张薄唇,越是凑近,呼吸越是乱,顾羿也能听到徐云骞的呼吸声,对方的呼吸声没有丝毫变化。

  “师兄,”顾羿在叫他,“醒了就别装了。”

  徐云骞果然醒着,他陪顾羿闹够了,问:“你是来找死的?”顾羿竟然真的来了,以他的功夫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个陷阱。

  顾羿听到笑了一声,他知道今日上正玄山逃不出去,他无所谓道:“我是来找你的。”

  你是来找死的吗?我是来找你的,如果你就是死亡,我也认了。

  徐云骞手腕轻轻一挣,顾羿心太软,也不愿意换条锁链,一条红绸能把徐云骞如何呢?徐云骞一手按在眼前,想要一把€€把€€眼睛上蒙着的白布扯去,就在这时手腕一紧,顾羿已经摁住他的手腕,整个人覆上来,用一条腿压着徐云骞的腿,一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顾羿是冷的,徐云骞常常觉得他储存不了丝毫的温度,嘴唇也是冷的,他最初只是碰了一下,然后停了一瞬,鼻尖挨着鼻尖,仿佛在确定彼此的气息,他们相隔十€€年,头一次这么亲密地触碰彼此。徐云骞本来能甩开,就像是挣脱那根红绸一样轻易,但他没有,纵容顾羿的舌尖探进来,顾羿的舌尖柔软,冰冷,像一条带着情爱的毒蛇。突然,他的舌尖开始发麻,一股苦涩的药味儿在舌尖蔓延开。

  “唔……”徐云骞这€€时候想挣脱已经来不及,顾羿一手按着他的肩膀,点在他大穴上,与此同时,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上来,他一手死死钳住徐云骞的下巴,带着一股侵略性,不断加深,徐云骞张着嘴,不得不吞咽下去,被迫接受顾羿的所有。

  徐云骞隔着胸膛能感觉到顾羿的心跳,他的心在狂跳,过分急过分快,病了一样。

  一吻结束后,徐云骞曲起膝盖,顶着顾羿腹部,顾羿吃痛,终于松开了手,他刚一分开就感觉到眼前一花,然后被狠狠反压在身下,徐云骞扯掉蒙眼的白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给我吃什么了?”

  顾羿眼中只有徐云骞眼角的痣,在烛火下显得并不真切,笑道,“我听说南疆有种蛊虫,能让男人变女人,我给你送的礼。”师兄变成女人应当也是很漂亮。

  徐云骞一手掐着顾羿的脖子,“我再问一次,你给我吃什么了?”

  顾羿感到脖子上的手逐渐收紧,顾羿今日就是过来找死的,如果他注定要死,死在曹海平手里还不如死在徐云骞手里来的舒坦,他讲笑话一样,“南疆有种药叫鸳鸯草,据说是有个女大夫害怕丈夫背叛,夫妻共饮一杯酒,吃了一人死了另一个也不会苟活,你说是不是真的?”

  徐云骞要是死了,不论顾羿当时远在哪里,都得给他陪葬。

  他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样一种蛊虫,如果有他真的想给徐云骞喂上一颗,那样徐云骞就真的属于他了。

  徐云骞要死,顾羿就要陪他去死,顾羿去死,徐云骞还能活,这€€什么狗屁道理€€?

  突然,徐云骞的手停了,感觉左手筋脉断裂处传来一阵灼烧一样的痛苦,像是万蚁在啃食他的筋脉。徐云骞一瞬间明白顾羿到底给他吃了什么,那不是什么鸳鸯草,那是回生丹,顾羿自己肺腑快烂成一团烂肉,竟然要把€€这€€颗药给他吃,他从不把€€自己的死活放在心上,徐云骞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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