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倾山河 第20章

  温白“哦”了声,跟了上去,温玄刚要训斥他磨磨唧唧的,回头看见温白一瘸一拐的,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心里琢磨着怎么整治罗家那小子。

  两人一路无语,回到府里时,温索瑜都睡下了,经过祠堂时,温玄停住了脚步,温白也只好停住了脚步。

  温玄道:“进去吧。”

  温白心里叫苦,果然还是逃不过惩罚啊,这是要自己跪祠堂的节奏吗?温白又对温玄扬了扬笑脸:“好。”

  温玄不满,这人心情变化的也太快了吧?

  温白一条腿轻快地蹦进了祠堂,一进去就高声道:“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温白今天又犯错了,我打了…”

  突然,温白说不出话了,他在林立众多的排位中看到了月姬的排位,尽管有些靠近角落,可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直到听见脚步声,温白才反应过来温玄也进来了,温白摸了摸鼻子,看向温玄:“你这…”

  “接着反省啊。”温玄睨着温白道:“说得不挺溜的吗?”

  温白看了看那牌位,有看了看着温玄,略显不自在:“这牌位是…”

  温玄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个牌位,若是不准,倒显得我昭远公府小气了。”

  温白知道这并不容易,小时候,他苦苦哀求族老把阿娘的牌位接过来都没有被应允。

  温白觉得心里有些热乎乎的,他歪头一笑:“谢谢大哥。”

  温玄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行了,别叽叽歪歪的,滚回去休息吧,上次你涂脚踝的药没用完吧?把自己腿收拾一下,别以为受伤了明日就可以不进宫。”

  温白诧异道:“上次的药是你给的?”

  温玄瞥了温白一眼,淡淡道:“你管是谁给的?好用不就得了。”

  那就是温玄给的了,温白会心一笑:“嗯。”

  温玄冷哼一声就走了。

  温白蹦到门口,冲温玄的背影叫道:“大哥,谢了!”

  温玄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第21章 心忿

  御贤王府。

  江季白腰挺背直,硬邦邦地跪在地上,面前坐着一脸愠怒的御贤王江昀和面色淡漠的江允善。

  江昀训斥道:“知道错了吗?”

  江季白声音清晰:“不知!”

  “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江昀拍案而起:“你明知我有心和罗家结亲,还殴打罗家小子!我教你武功是让你寻衅挑事的吗?罗家都告状到家里来了!你说怎么办?”

  江季白质问道:“他辱骂温白,难道不该打?”

  “有你这么打人的吗?!”江昀又拍了下桌子:“听说那罗家小子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了!传出去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江季白冷声道:“是他家搬弄是非,我没打那么重。”

  “总道是你无理在先。”江昀扶额,皱眉道:“一会儿你备些礼品,去广成伯府赔个罪吧。”

  江季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道:“我不去。”

  “你如今可真是狂妄自大!”江昀大喝一声:“拿家法来!”

  江季白抬头直视着江昀,面不改色。

  江允善微微动容,她上前一步,斟酌着开口:“父亲…”

  “别给他求情!”江昀怒视着江季白,恨铁不成钢道:“我总告诫你莫要自满,莫要自满…你听哪里去了?你如今仗势欺人,以后还了得?你以为陛下夸了你几句,你就真如他说的那般?他那是…”

  江昀的话戛然而止,他胸口起伏不定,眸色复杂地看着江季白,江季白眉梢抖动,看得出他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从未认为自己有多好。”江季白攥紧双拳,他一字一顿道:“我过去如何,现在如何,从来都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江昀眼神微动:“你还有话要说吗?”

  江季白猛地抬头,眸光锐利:“我未曾仗势欺人,是罗玉绯欺温白在先,我自认为没做错。至于父亲你说我…狂妄自大,您也如此认为吗?”

  “我从未求陛下给我什么,如今的名声…是我不想要就能不要的吗!”

  江昀愣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里百感交集。

  江季白更是不想再说一句,他只冷冷道:“父亲若要责罚,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江允善适时开口:“父亲消消气,这罗公子平日里就爱仗势欺人,要我说啊,阿衍并非大错特错。”

  “那他与玉芙的婚事怎么办?”江昀问。

  江允善挑眉:“父亲就如此中意罗姑娘?”

  江昀揉了揉眉心,叹气道:“我瞧着那孩子乖顺,日后定会勤俭持家。”

  江允善温婉地笑道:“乖顺倒是真的,不过持家可不一定,玉芙还是太小,难免娇气任性,我觉得吧,她和阿衍并不般配。”

  “哦?”江昀愁眉苦脸道:“当初是你撮合他们的,如今又改口了,这是何说法?”

  “父亲您忙于政事,家中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您交给我就成,阿衍是最近备考得累了,所以才顶撞了父亲。”江允善给江昀倒了杯热茶,安抚道:“为了外人伤了父子情份,这不值当。”

  “您若是过意不去,我稍后备些厚礼去广成伯府走一趟,至于阿衍…”江允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江季白,继续道:“就让他在家面壁思过吧,他刚与罗公子起过冲突,并不适合见面。”

  江昀气顺了些,江允善搀扶着他坐下:“晚些时候,刑部侍郎林大人会来拜访父亲,父亲要不先去准备一下?阿衍这里…我来说。”

  江昀站了起来,路过江季白时,江昀顿足,将手搭在了江季白的肩膀上:“季白,你别怪爹话说的重,有些道理你必须明白。

  “人啊,站得越高,就越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得反思,你如今的品性才学,配不配得你的名声。”

  江昀说完,就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江季白承认,爹说的话都对,可是…他还是觉得憋屈!他未曾…狂妄自大,也未曾仗势欺人,更没想仗着自己的名声做些什么…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只要犯下一点错,他们就要给他扣上这些帽子?

  “行了。”江允善拍了拍江季白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爹也是担心你,话虽重了些,但也不无道理。”

  “有道理我就要听吗?”江季白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满脸不甘。

  江允善看着江季白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你近来火气大的很,是因为长大了吗?也对,到了年底你就十七了,是呢,十七八岁,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呢。”

  江季白顿了下,他闭了闭眼睛,闷声道:“我只是…对一些事不太理解。”

  “你不需要理解。”江允善盯着江季白:“你只要去做。”

  “等你过了这个年纪就会发现,你现在的困惑有多可笑,阿衍,阿姐不会害你。”江允善抬手,想去抚摸江季白的脸。

  江季白躲开了,他转身就走:“是吧?那就等我过了这个年纪再说吧。”

  江允善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片刻后,她收回手,看着江季白离开的身影,淡淡道:“愚昧。”

  刑部

  天色渐晚,温白坐在台阶上昏昏欲睡,突然,他听见有人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小白?”

  温白皱了皱眉头,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让别人去送,我今天送好几趟了。”

  “小白,醒醒,醒醒!我有事找你。”那声音继续道。

  温白不耐烦地睁开眼:“谁啊?”

  “啊…我!”

  眼前是一个身着侍卫服饰的圆脸小青年,温白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道:“平哥,你干吗?”

  这青年叫张平,是个五官中郎将,也是家里塞进宫里混日子的,不过他比温白官阶高些。

  五官中郎将隶属光禄勋,平日里守卫宫殿门户的。温白经常在宫里各部门传送文书,偶尔偷个懒,这张平恰好也是个爱偷懒的,两人混了个脸熟,之后就成了朋友。

  “小白啊,平哥给你个好东西。”张平递给温白一纸包,温白心道,看来这小子有事求他啊。

  温白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精致的糕点。

  “嘿嘿,小白,这可是御厨做的,有钱也吃不到,为兄偶尔得来的,拿来给你尝尝鲜。”张平讨好地说。

  温白丢了一块进嘴里,直接道:“行了平哥,你有什么事求我就直说吧,都那么熟了。”

  张平搓了搓手,感慨道:“你这么一说,哥还真有件事儿央你。”

  温白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你说。”

  “我最近看中了个姑娘,那姑娘与我约好今晚一起游夜市的,原本我未时就能结束了,可我突然接到命令,说今晚宫里有宴会,我被临时调派过去了,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

  “哦~”温白了然:“你是想…今晚让我替你当值?”

  张平嘿嘿笑道:“你方便吗?”

  “方便啊。”温白豪气地拍了拍张平的肩膀:“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平哥你尽管去讨媳妇儿,宫里有我呢。”

  张平激动地抱了抱温白:“嘿呀!要么说小白你讲义气呢,下次你若有事,哥替你!”

  “客气客气…”温白推开张平,好奇问:“平哥,宫里怎么又有宴会?前两天不是刚办过吗?”

  “嗐~”张平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对温白道:“舒妃娘娘生辰,皇上特地命人办的,说是家宴,我看啊,就是为了哄美人一笑罢了。”

  温白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后宫规矩,只有太后和皇后才有资格举办生辰宴,皇上为舒妃打破了这个规矩,显而易见,这舒妃恩宠无比啊。

  说到舒妃,温白又想起了拓拔嘉誉,他姐姐贵为嫔妃,按道理说,这小子不会再过得那么惨了吧。

  温白猛地想起,既是家宴,那江季白也会来吧,自从上次珍味楼一别,他有好些天没看见江季白了。

  月上中天,后花园管弦阵阵,江季白从马车上下来,随手抚平衣袖上的褶子,他站在原地,望着声乐传来的方向,神情似有不悦。

  “世子,世子你可算来了。”一个小厮从花园小径匆匆踱来:“郡主那边催呢。”

  “知道了。”江季白草草应了一声:“带路吧。”

  小厮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江季白不紧不慢地跟着。

  忽地传来一女声:“季白哥哥!”

  江季白顿足停下,他寻声望去,看见不远处的马车上,罗玉芙刚被人扶着下来。

  罗玉芙急切地看着江季白,还挥了下手:“季白哥哥留步,玉芙有话要说。”

  江季白颔首示意:“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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