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倾山河 第35章

  “朕对你不好吗?对季白不好吗?对允善不好吗?”

  “安心地做你的御贤王不行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涉足朝堂?”

  “够了!”江昀喝道,打断了弘道帝铺天盖地的抱怨。

  江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弘道帝道:“当初我是心甘情愿地扶你上位,可是这么多年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荒唐事!”

  江昀一字一句道:“姑息奸佞,加重赋税,修建行宫,好色成性!”

  弘道帝风度全无地吼道:“这就是你想夺皇位的理由吗!”

  “我从未想过夺皇位!”江昀红着眼睛道:“我总得给季白还有允善想好后路,我百年之后,谁知道你会如何待他们?”

  弘道帝一时语塞,江昀苦笑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对季白那么好吗?”

  弘道帝古怪地笑道:“可你不敢戳破。”

  江昀自嘲道:“对啊,我不敢,我若敢的话就不会在这里了…我以为,你会顾及我们的兄弟之情。”

  弘道帝嗤笑道:“皇家之中,会有兄弟之情吗?”

  闻言,江昀警惕道:“你想把越儿怎么样?”

  “越儿啊。”弘道帝淡淡看了江昀一眼:“他可比你听话。皇兄尽管去了便好。”

  江昀缓缓走近桌子,背对着弘道帝,拿起了鎏金酒杯一口饮尽,再缓缓端坐到地上,始终背对着弘道帝,弘道帝也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江昀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看着江昀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弘道帝目光闪动,轻声道:“皇兄?”

  幽暗的天牢里,长长的廊道里传来一声吁叹:“皇兄啊…”

第37章 无力

  两日后,温白几人总算赶到了天渊城,刚好快到上朝的时候了,温玄和常文政要先回去整理一下准备上朝,温白却转道去了崇安王府。

  可是崇安王府被层层官兵驻守,温白根本进不去,温白心乱如麻,为今能救江季白的只有江越了,江越不会见死不救,定是皇上把他软禁了。

  温白丝毫无头绪地蹲在地上,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怎么救江季白?根本想不到方法,想不到!

  温白一拳砸在了自己脑袋上,他真是太没用了!

  温白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直到听到许娴的叫声:“温白!”

  温白看了过去,许娴和季呈徵正飞奔而来,温白刚好想打听下江季白的情况,也跑了过去,焦急地抓住许娴:“乘月,季白怎么样了?”

  许娴被抓的肩膀疼,她如实道:“江季白现在很不好。”

  温白心急如焚,不好?有…多不好?

  许娴抓着他随便进了一家茶楼,季呈徵跟了上去,许娴语速很快:“我一直派人在你家附近蹲点,可算是把你等回来了。江季白现在在我爹手里,被关进了囹圄楼,充入了奴籍,正准备卖出去。”

  温白瞪大了眼睛,他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幸好被许一三抓住了衣襟。

  他喃喃:“囹圄楼…囹圄楼…”

  囹圄楼是关押犯罪贵族的地方,里面的人会高价被卖给一些有虚荣心的乡绅,由此获得的收入可以充入国库。

  温白低声道:“老王爷他…”

  许娴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老王爷没了。”

  温白一阵眩晕,虽说料到了,但还是…

  他没有底气问道:“君主呢“也在囹圄楼?”

  “郡主美名在外,有不少人觊觎,已经被…卖了…”

  许娴眼睛也不知道看向哪里,手指不安地摩擦着:“崇安王被软禁了,根本帮不上忙,我又劝不了我爹,现在怎么办?”

  温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最后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去找我爹,我爹好歹是昭远公,去找你爹求个情,看看能不能把季白救出来。”

  许娴叹气:“现在也只好这样了。”

  温白站了起来,匆忙往外走,走到门口处回身对许娴和季呈徵嘱托道:“乘月,郡主那边麻烦你多打听一下。”

  “你放心,我会尽力的!”许娴拍了拍胸脯。

  温白一路狂奔回家,气都没喘一下地去找了温索瑜,温索瑜刚刚吃完早饭,正在漱口,看见温白后,淡淡道:“回来了。”

  温白喘了几口气儿,拱手道:“见过父亲。”

  “你兄长回来就忙着上朝,你倒好,一回来就出去野。”温索瑜不上心地数落道,语气里满是对温玄的心疼。

  温白咬了咬牙,一下子跪下了,温索瑜吓了一跳,皱眉道:“你又惹祸了?”

  温白没有起身,急迫道:“没有,只是有件事想让爹帮忙…”

  温白从小到大都没有请求过温索瑜任何事,温索瑜还真就好奇了下,想着要是温白说的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自己也好尽尽当爹的义务,随口道:“什么?”

  “请爹去找许丞相把江衍救出来。”温白鼻头一酸,虽说温索瑜对他向来漠不关心,可能是子女天生的本能,温白对着他爹,觉得满心委屈。

  “什么!”温索瑜怀疑自己听错了,御贤王的案子正在风口浪尖上,谁敢去撞?

  温索瑜算是明白了,温白这不是惹祸了,而是准备惹祸啊!

  温白央求道:“请爹救救江衍。”

  “你疯了吧?”温索瑜打量着温白道:“温家与许文远素无交集,你这样做,有考虑过温家吗?有考虑过你兄长吗?”

  温白眼眶发红,他掐着自己的掌心,无助地看向温索瑜,央求道:“我但凡有一点办法,绝不会麻烦父亲的。”

  “你以前与江衍交好,我没有多言,只因为他是世子,日后也可以帮趁着你些,可如今他已是奴籍,身份卑贱,你就别再给家里招麻烦了!”温索瑜有些不耐烦道。

  “可我是他朋友,”温白难以置信地看着说出这些话的温索瑜:“…我不帮他谁帮他?”

  “对啊,谁都不帮他你为何要帮他?”温索瑜不满道。

  温白跪着不肯起来,执拗道:“父亲你就帮我这一次,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呵!”温索瑜有些好笑:“你能给我做什么啊?还不是我把你养大的。”

  温白闻言,像是被人敲了一棍子。

  “你一个人胡闹就罢了,可别搭上温家!”温索瑜话里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温白抬头看向温索瑜,眼里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温索瑜压根就没看他,兀自端了杯茶往口中送去。

  温白失落地垂下了眼睑,缓缓站了起来,低声道:“温白告辞。”

  温索瑜专注地看着茶的颜色,不在意地冲温白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温白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住,回身又给温索瑜弯腰拱手道:“温白谢过父亲多年养育之恩。”

  还没等温索瑜反应过来,温白就夺门而出。

  温索瑜只觉得奇怪,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温白脑子异常清醒,刚刚回家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要是父亲不答应,他就去劫狱。

  温白急冲冲地回到了自己房里,一开门就愣住了:“哥!”

  温玄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温白的桌子旁,本以为这小子精力这么旺盛,房间肯定乱的很,没想到倒也是挺整齐的。

  温玄道:“跪完爹了?”

  “……”温白走近了些,食指蹭了蹭鼻子:“你都听到了?”

  “没听多少。”温玄随口道。

  温白在他面前站好,解释道:“我不是置温家不顾…只是我…我…”

  毫无办法啊。

  温玄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道:“江衍被许丞相看得很紧,就算父亲去,也救不出他。”

  温白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

  他下定了决心去劫狱,早知道就跟常将军学几招了,温白在心里狠狠地奚落自己。

  温玄淡淡道:“许文远是想把江衍卖个高价,也好中饱私囊。”

  “不要脸!”温白骂道。

  温玄从容地站了起来,右手还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木盒上,温白眉头动了动,怎么没见过这盒子?

  温玄食指和中指在盒子上敲了下,就把盒子往温白的方向推了推,温白迟疑着接了过来,温玄的话也适时响起:“你自己也有不少私房钱吧?加上这些,也不少了。你又认识许家那丫头,你们两个里应外合,该是可以把江衍救出来的。”

  温白打开盒子后,看见了几沓银票,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温玄,不知道要说什么。

  温玄斜了他一眼:“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上赶着连累温家的吧。”然后,转身走了。

  “大哥,”温白叫道,温玄停住了,回眸望着他,温白不自在地用右手摩擦着盒子底部:“你干吗帮我?”

  温玄轻轻弯了弯嘴角:“你为何宁愿去找父亲也不来找我?”

  两人相顾无言,温白不找温玄帮忙是因为怕他和许文远牵扯上关系,日后受他钳制,温索瑜不是官场中人,若是日后许文远拿这个说事,温玄大可不认!这是温白的小心思。

  温玄帮温白,是因为知道以温白和江季白的交情,若自己不出手,温白哪怕拼了命也要去救他的。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都没有挑破。

  江允善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水,轻声道:“多谢。”

  旷野中,旁边一首领打扮的人单膝跪下请罪:“属下来迟,郡主恕罪。”

  江允善将水袋放下,举目望去,原本买自己的那户财主已经被赶走了,江允善抬头看看天,秋天的阳光还是让人睁不开眼,江允善看着那个首领道:“从江南赶到这里也是难为你们了,有劳了,孟将军。”

  孟将军红着眼睛道:“只是王爷他…”

  江允善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秀眉微蹙:“这也是父亲的意思。时机未至,你们贸然进入天渊城,只会白白送死。这个仇,我早晚会报。”

  孟将军等人齐刷刷地跪下,一起道:“早晚会报!”

  江允善对他们微微福身:“谢过诸位以命相随。”

  “郡主,还有一事。”孟将军深思道。

  “将军请讲。”江允善道。

  孟将军自责道:“我们派去囹圄楼的人,没有把世子成功赎出来。”

  江允善眉头皱的愈发厉害,双手无意识地交叉紧握,指节泛白:“什么意思?”

  “按理说,我们的出价也不少了,可是,还有一位买家出价高的商人,世子就是被他买走的。而且,那人与许家小姐走的很近,属下担心,会不会许文远出了什么险招?”孟将军担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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