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倾山河 第92章

  第三方军队与虞国军队缠斗着,江越狐疑地看向温玄:“你还留有后手?”

  温玄有气无力地捂住伤口,语气仍是冷冰冰的:“那我会把自己伤成这样?”

  江越心道也是,继续看着双方军队厮杀,听到温玄微微的抽气声,江越转头看他,尽管温玄捂着自己的伤口,可还是有血不断渗出来,江越于心不忍道:“你…要不靠我身上?”

  “靠你身上我就不会流血了?”温玄忿忿不平地反问。

  江越莫名有些尴尬:“本王不是怕你累吗?”

  “累不死!”温玄语气不善。

  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慢慢往这边走开,两人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温大人,王爷。”来人行礼道。

  看他穿的和其他士兵明显不同,是个军官吧,温玄打量着,接着又来了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扶起了温玄。

  那军官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

  温玄缓缓开口:“你们是…”

  “我们只是听从主子办事罢了。”那军官笑道:“大人不比放在心上。”

  “救命之恩,怎可一语盖过?”温玄站直了身子,蹙眉道:“还望阁下如实相告身份,日后温玄也好投桃报李。”

  那军官还未开口,就跑来一个士兵禀报道:“援军来了。”

  那军官沉吟道:“那我们也该走了。”

  温玄欲言又止,军官又是笑道:“这次着实不便,下次吧,下次一定如实相告。”

  温玄面上作罢,心里却道,这种事谁想下次啊。

  等他们走远,江越看温玄一脸惆怅,忍不住提醒道:“江南那边的,你没看衣服料子吗?”

  “呵,自是不如王爷精通!”温玄不冷不热。

  温玄重伤落败的事很快就传回了天渊城,弘道帝面上勃然大怒,暗地里心花怒放,他当即传召温玄回京,等候发落。

  温玄伤势重,虽然给他备了马车,可路上还是颠的人难受,中途休息时,江越担忧地上车,想察看温玄的伤势,却见温玄安静地靠在马车一角,面带隐忍地合着双目。

  想必很难受吧,不然为何连自己上来了都没有发现。

  都这么难受了,还坐的这般端正,舒服吗?江越撇了撇嘴,拿过一旁的垫子,想给温玄靠在背后,这样也舒服些,不料刚凑近温玄,后者倏地睁开了眼睛,满是戒备:“你干吗?”

  江越摇了摇手中的垫子:“给你垫上。”

  温玄侧脸,又闭上了眼睛,嫌弃道:“用不着!”

  “我原是想着让你休养几日再出发,可那边催得紧,你伤势如何?”江越这几日已经能主动忽略掉温玄的冷嘲热讽,不冷不热和冷若冰霜。

  “死不了!”

  江越好笑地放下了垫子,盘腿将胳膊放在膝盖上支着下巴,无语道:“温玄,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矛盾,可我这也刚救了你是吧?你就不能先把成见收一下?你看我都收了。”

  “滚。”温玄言简意赅地回答,眼睛都没睁一下。

  “行,伤者为大。”江越点了点头,叹气道:“你该换药了吧?”

  温玄:“你管不着。”

  江越自顾自地拿过药箱的药,刚一打开药盖,就愣住了,江越看着明显满满一瓶的药膏,挑眉道:“你没用?”

  温玄还是没睁眼,眉头却是蹙了起来,这次出征前后不过三个月,严格意义上只打了一仗,而且自己还受伤了,简直像个笑话。

  江越看温玄如此不配合,有些不满地去扯他的衣服,温玄猛地睁开眼睛,低声喝道:“你干什么!”

  江越理所应当:“给你宽衣上药啊。”

  “滚!”温玄拍开他不安分的手。

  江越疑惑道:“为何不上药?不上药你不痛吗?”

  “怕你下毒!”温玄彻底怒了:“不痛!滚!”

  “噗…”江越忍不住笑了:“我下毒?你是得癔症了吗?”

  看温玄一脸愠怒的样子,江越无语地耸了耸肩,自认倒霉道:“好吧。”

  就在温玄认为他终于要滚了的时候,只听江越一声闷哼,温玄下意识看了过去,又整什么幺蛾子?

  只见江越右手拿着一把匕首,左手手臂上已经被划了一个口子,丢下匕首,江越沾了些药膏涂到了自己伤口上,抬头笑问:“这下相信我没下毒了吧?”

  “我怎么知道你下车后会不会自己弄解药?”温玄心道就你那个小口子能跟我一身窟窿比?还苦肉计,美人计都没用。

  江越:“……”彻底被温玄的想法给打败了,江越试探道:“那…我在这儿多待会儿,让你亲眼看我毒发身亡?”

  温玄冷若冰霜:“何必等待毒发身亡呢?王爷要是想死,直接拿匕首割了脖子得了。”

  江越:“……”我不想死!

  江越都以身试毒了,温玄还不领情,江越也不想跟他讲道理了,直接扑了过去:“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温玄一脸震惊,躲闪着:“你放肆!”

  “你把衣服脱了不就得了?”

  “…住手!”

  “哎呀,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别碰我!”

  “别乱动,我待会儿扯着你伤口了。”

  “滚!”

  “你伤口都裂了…别闹!”

  守在车外的士兵:“……”

  早年就听说,这崇安王曾在御花园非礼过昭远公世子,对世子觊觎良久,只是苦于世子武艺高强无法得手,这事竟然是真的?可是世子如今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啊,士兵们都为温玄捏了把汗。

  温玄处处不配合,江越也好不容易给他上好了药,温玄快气吐血了,长这么大,从没有人敢这样扯过他衣服,温玄勃然大怒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弥补吗?你愧疚什么?又不是你做的!用不着你在这儿惺惺作态!”

  江越坦然:“我是在弥补,替我皇兄弥补。”

  “呵!”温玄冷笑:“他知道吗?他在乎吗?你们江家有目光短浅的,骄奢淫逸的,绣花枕头的,唯一一个明事理的还死了,我算是看清了,你们家该完了…”话音未落,温玄就被江越捂住了嘴。

  江越毫无办法地笑了下:“我算是知道了温白的口出无状是跟谁学的了,你不要命了吗?”

  “我要,你皇兄给吗?”温玄拍开他的手,忿忿道。

  江越甩了甩被温玄拍痛的手,认真道:“你把他想要的给他,指不定他就放你一马了。”

  温玄强势道:“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他?”温玄已经将对弘道帝的怨气毫无保留地发泄了出来。

  “你的东西?”江越喃喃道,然后莞尔一笑:“天下的东西都是皇上的。”

  温玄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肩膀,嗤笑道:“你日后的夫人也是你皇兄的吗?”

  “……”江越一时无语,随即,满不在乎道:“他要我就给啊。”

  温玄:“……”大度还是你大度。

第95章 定罪

  江越轻轻笑了:“我父皇去世时我还很小,是皇兄把我带大的,于我而言,他是养我的人,所以,他要什么,只要我有,我就会给,就像你爹对你一样。”

  “可别。”温玄不冷不热道:“我爹可没教我招猫逗狗,眠花宿柳。”

  江越:“……”还是你嘴巴厉害!

  温玄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爹也没有杀我兄长,也没有对自己侄子痛下死手。”

  提起御贤王,江越心里一下子又堵了起来,眉头不自觉地皱住了,哑口无言。

  “你以为他真的对你好?”温玄冷嘲热讽的话一时停不下来:“当年学宫里,他只教你剑法,可并没有教你为人之道,持家之道,治国之道,后来得知你风流成性,索性放你去玩了,他处处防你,你却对他感恩戴德,笑话。”

  “要我说,你这几年的荒唐作为也只是为了让你皇兄对你放心吧,你越纨绔,就越好像在对他说,看,皇兄,我没有想跟你争,当年剑法名震整个学宫的崇安王难道就真的是个草包?不过就是明哲保身罢了,殿下,不窝囊吗?”温玄素来喜欢打破别人的心理防线。

  不料,江越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仍旧面色自若:“窝囊,是很窝囊,可他是我唯一的皇兄了,当年先帝驾崩,皇子们一时都纷纷起兵,皇宫顿时成了修罗场。那时我还小,手无缚鸡之力,若不是他庇佑,我哪能活到今天,他不想看我大放异彩,那我就窝窝囊囊,他不想看我立于朝堂,那我就流连街坊,我只能尽我所能去帮他弥补,虽然…好像都没什么用。”

  温玄心绪难平,江越原本也可以少年意气风发于朝堂,却因为养育之恩硬生生地截断自己的前途,换成自己,铁定是做不到的,世上竟然真的有如此蠢的人,温玄是见识到了。可弘道帝那种人,竟然也有人替他如此尽心尽力,他配吗?

  “你在替我不平吗?”江越看温玄一脸义愤填膺,笑出了声。

  温玄立马面无表情:“你在做梦?”

  “知道吗?”江越放松地回忆道:“第一次见你是你在朝堂上,你状元及第那天,皇兄吩咐每个人都得到场,我睡不了懒觉,还埋怨了你一通,当时我看你和我皇兄对答如流,就觉得这小子锋芒毕露,对你没什么好感。”

  “第二次见面就是在御花园为了拒绝那个小宫女轻薄了你,当时你惊讶的表情可比现在友善多了,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这小子长得真不错,直到你给了我一个过肩摔,哈…我算是对你印象差到了极点。”

  “你目中无人,随性恣肆,心智坚定,又能力极强,就像是…我想要成为的那种人,许是嫉妒吧,我总是给你使绊子,看你生气也挺有趣的,哈哈…跟你说这些我也没想到,哦对了,当时我真的不是真心诅咒你夫人的,就是随口一说…”

  江越如释负重地出了口气,笑道:“事实上,我并不讨厌你,只是清楚你不喜欢我,只能选择这种相处方式,渐渐的,与你互怼竟成为了一种习惯,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为人处世的。”

  温玄继续冷嘲热讽:“承受不起。”

  好在江越已习以为常了,他从容地笑了笑:“那你休息,准备启程了,你把垫子垫在身后会舒服些,别太注意仪态了,那玩意儿也不能让你伤口快些好不是?好了,我下去了。”

  其实,江小王爷正经起来还不错,有良心。温玄琢磨着,两人这是算和解了吗?忽然扯痛伤口,温玄嘶了声,眉头又拧起来了,心里又开始愤懑,和解个屁!

  一番折腾,总算到了天渊城,温玄又由于伤口恶化神志不清昏迷了,就被江越送回府了。

  温白和常文政自从得知温玄兵败受伤后,一直都忧心忡忡的,温白更是骂骂咧咧的,背地里把除了江季白之外的江家人骂了个遍。

  走在街上,温白听到有人讨论温玄世子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有些想笑,心想要是温玄听见了估计得郁闷死。

  但是,温白看见温玄昏迷着被人扶进来时,也吓了一跳,当即就背起温玄往房间里去。

  温白不安地搓着手,探头探脑地看着大夫忙活着,焦急地走来走去,江越被他晃得头晕,劝道:“小白啊,我本来就没怎么睡,你一晃我更晕了。”

  温白停住脚步,抱臂审视着江越,带了些埋怨道:“我大哥怎么成这样了?”

  江越尴尬地咳了咳,推脱道:“原本也是没这么严重的,谁让他自己不上药啊…”

  “自己不上药?”温白怔了怔。

  江越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对啊,估计就是怕去朝堂丢人,所以才找借口不去的,真…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才不是!”温白下意识地维护道,等说出口,自己都愣住了,温玄并不需要自己维护啊,但是温白知道,温玄只是怕一回来就见皇上,皇上一生气就把温家整个都办了。所以,才拖延时间来看形势,再想办法。

  温白心情复杂地把目光投向温玄,记忆里,大哥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在江季白出事的时候,他也是这种心情…是看着重要的人受苦而自己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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