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白从容地站了起来,呛道:“你要是被人发现了,那你大哥脸可就丢大了。”
温白也站了起来,离江季白极近地笑道:“我怕什么,偷听这种事,世子爷与我以前不是常干的吗?”
江季白正在拍尘土的手停住了,面色柔和了几分,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陷入了回忆。
江季白年少成名,理应一心向学,可总是架不住温白软磨硬泡地邀请他出去玩。
江季白怕功课落下,被同龄人给比下去,于是和温白两个跟夜猫子似的躲在人家屋顶,偷听人家功课做了多少,然后再比他们多做一点。
就是这一点,总让江季白受到夫子的嘉奖,久而久之,这天渊城各个世家的逸闻趣事,二人总是知道些。
毕竟,谁也想不到矜贵如江小世子会偷听别人的墙角是吧?
江季白思来想去,无论外人眼中自己如何完美,在温白眼中,自己似乎都乏善可陈,因为自己不好的一面温白都见过。
两人继续走着,温白嘴巴聒噪个不停。
“哎,你知道吗?”温白又八卦地搂住江季白,悄声道:“顾将军也喜欢男人,他和他心上人都在一起好久了。”
江季白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他的心上人是柳秦筠。”
“是叫这个名字来着。”温白点头,然后发觉不对劲了:“你怎么知道?”
“柳秦筠是七年前殿试的榜眼,仅次于你哥,一篇《天渊赋》,名动整个天渊城。”江季白赞叹道。
温白挠了挠头:“是吗?”
“当那然!”江季白两眼放光:“前几天宴会我就看到他了,只是不知为何他跟在顾将军身侧,也不是很熟就没有多问…”
“所以你是看在他面子上才喝顾将军敬的酒的?”温白后知后觉,泛酸道。
江季白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继续道:“宋夫子说过,温玄的文章笔风凌冽,如寒冬松柏;这柳大人的文章就是涓涓细流,润物细无声,没有高下之分。”
“当年柳大人在名声大噪时就辞了官,学宫里的好多人都很惋惜,被你这么一说,他应是早就与顾将军相识,离开天渊城也是为了顾将军,当真是有情有义。”
“江季白,你…”
温白刚开口,就又被江季白打断了:“温白,你大哥与顾延岳是不是很熟?那就是与柳大人也很熟了?我不能直接前去拜访,显得很唐突,你去给我引荐一下。”
“江季白!”温白不满地叫道。
“啊。”江季白莫名其妙地应道。
温白挑了下眉梢:“人家可是名草有主了!”
江季白毫不客气地拍了下温白的脑袋:“有毛病吧你!想什么呢!”
温白揉了揉脑袋,嘟囔道:“他们可不是一帆风顺的,听我大哥说,人家两人经历了重重磨难,才终成眷属的,况且二人情比金坚,你省省吧。”
江季白一脚踢了过去,温白灵敏地躲开了,江季白瞪着眼道:“没完没了了还?”
温白笑嘻嘻地又凑了过来:“谁叫你当着我的面不停地夸别的——男人的。”
江季白毫不客气道:“你委屈个什么劲儿。”该委屈的是我。
温白再一次挂到了江季白的身上,诉苦道:“顾将军倒是苦尽甘来了,看看我,江季白啊江季白,你什么时候才会气消啊。”
江季白费力地拖着他进了屋门,推了推他:“起来,我还有事,没工夫陪你闹。”
温白不依不饶:“你都几天没陪我玩了,你这种忙法儿可不好,身体要累坏的。”
“你都没事情干的吗?”江季白怀疑道。
温白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大哥说让我先养好身子和抱得美人…世子归。”
江季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他挂在自己身上,开始挑衣服。
温白陪他看着,他眼神略过一件浅绿色的衣服,就把它扯了出来,递给江季白:“穿这个吧,我喜欢看你穿这个颜色的。”
江季白粗手粗脚地夺了过来,还不忘呛道:“你懂什么。”但还是利索地开始换衣服。
“口是心非。”温白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温白托着腮看着江季白从容不迫地换着衣裳,道:“讲真的,季白,你打算吊我多久?”
“没吊你。”江季白随口道。
温白撇了撇嘴:“那你可知我的心意?”
江季白动作停顿了下,道:“是你不知道。”
“我如何不知道?我都这样明显了,倒是你,跟个小孩儿似的,手里拿着颗糖,不说吃也不说扔。”温白越想越气闷。
第132章 霸王硬上弓
“温白。”江季白系好腰带,轻飘飘道:“七岁时,你总被一条狗追,你说你讨厌它,后来他死了,你大哭一场。”
“十二岁,学堂里的夫子总是责罚你,后来他告老还乡,哭的最凶的也是你。”
“十五岁,你看上了花月夜的花魁,她被人娶走后,你痛不欲生,三天没到,你就又看上了另一个女子。”
温白尴尬地挠了挠头:“提这些做什么,谁小时候没做过傻事?你…你不也偷听人家墙角,看人家美女吗?我…我还没质问你…你呢!”
江季白不理会他,继续道:“你说你很讨厌温家,可这些年为了温家兢兢业业,几经生死。你一直这样,从小到大都搞不清自己的感情,你说你在意我,可不是任何在意都是两情相悦。”
“或许,你的在意跟我的不一样,我不想你后悔,也不想自己失望,所以,你还是自己想清楚的好。”说完,江季白就准备离开。
温白着急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不悦道:“你觉得我会蠢到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你蠢吗江季白!我好歹这么大个人了,你这么替我着想,当初亲我时怎么不见你你有这么多想法!等我想明白了,你却跟个小姑娘似的,别别扭扭,不理人!”
江季白觉得宴会差不多要开始了,他甩开温白的手,继续往门口走,不上心道:“我几时不理你了?”
“现在!”温白使劲地拽着他的手腕,一脸固执。
江季白无奈地去掰他的手:“都说了我有事,这件事我们过后再谈。”
“不行!你都搁我几天了?欲擒故纵都不带你这样的!”温白不依不饶地拉着他:“我现在告诉你,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
“好——”江季白心系宴会,心不在焉道:“清楚清楚,你先松开我。”
江季白刚把房门打开一条缝,温白就猛地松手了,并且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桌子上,“砰——”地一声,江季白都没顾上开门,急忙回身看。
温白扶着桌角,脸色很难看,显得很压抑,江季白顿时慌了,急忙走了过来:“温白,你怎么了?”
温白捂着胸口,痛苦地皱着眉毛,低语道:“难受…”
“难受?”江季白摸了摸他的脑门,手足无措道:“可是洛逖又发作了?”
温白顺势倒在江季白的怀里:“不知道…胸口疼…”
江季白心急如焚,道:“我带你去见鹊先生。”
温白脚下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幸好被江季白给托住了,温白道:“没…没力气…”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江季白被吓得不轻,他刚要夺门而出,就被温白扯住了袖子,江季白疑惑地回身,温白似笑非笑:“你不是有事吗?”
“我能不管你吗?!”江季白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行了,你先乖乖坐着。”
“别去了。”温白轻声道:“离我近些。”
江季白依言靠近了一点,仍有些不满道:“你不是不想让我看你这幅样子吗?”
温白忍不住一阵轻笑,江季白发觉出不对劲,这小子不会是装的吧?
温白猛地站了起来,按着江季白的肩膀往后扑去,他想,老子还真就霸王硬上弓了!
温热的呼吸迎面扑来,江季白心下一紧,温白吻上他,二人摔向地面,温白腾出一只手垫在了江季白的后脑勺。
一阵激烈的撞击,二人跌落外地,江季白只觉得牙齿磕的嘴唇疼,不由得皱了皱眉,可温白就是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蹬鼻子上脸的轻咬江季白的唇畔。
江季白本就对他有意,温白这样投怀送抱,他自然不会拒绝,江季白伸出右手,没入温白乌黑的密发里,扣住了他的后脑勺,主动回应。
温白暗笑,这会儿倒是不立贞节牌坊了。
温白少年时春/宫画本看过不少,虽说都是男女之事,但是接个吻都一样吧。
这样想着,他试探性地微微张唇,犹犹豫豫地想去舔江季白的唇缝,却被江季白长驱直入地闯了进来。
温白:“……”这么…会的吗?
温白不甘示弱,重新吻回去。起伏的呼吸声在昏暗中漂浮,丝丝牵绊,不消一会儿,两人都微微开始喘气了。
温白缓缓抬头,刚好也看见江季白略微泛红的脸颊,温白再一次伏身,凑到江季白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总说我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可身体总不会骗人的,江季白,嗯?”
温白跨坐在江季白的身上,他身体有什么变化江季白自然也感觉得到。
江季白动了下身子,他用胳膊肘撑着地,掩饰性地摸了摸下巴:“你…”
温白被他尴尬的样子逗乐了,都说绿衣配美人,温白俯视着他家世子爷,像是在习风飒飒的竹林里,忽地抬头,望见了一轮皎月。
温白不要脸地把江季白又压回地上,凑近人家耳畔,低语道:“嘘~季白,你听我说。”
江季白垂眸:“…嗯。”
温白轻轻拈起江季白的一缕头发,不紧不慢地把玩着,轻轻道:“我阿娘姿色卓然,即使没有我父亲,她也可以依靠别人获取荣华富贵,但她却等了我爹一生,这该是喜欢吧。”
“那时我就觉得喜欢一个人和跟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两回事,我幼时希望自己以后找一个不相识的女子过一生,她待我好,我也待她好,无关喜欢。”
“可是这种念头随着时间渐渐被我自己淡忘了,因为出现了一个人,和他在一起,我总是无暇顾及其他,总是惹他生气,再把他逗开心,看他开心,我也会开心,把他惹生气,我还是会开心,我喜欢跟他一起打打闹闹,我喜欢看他情绪因为我有变化。”
“尽管当时我也不知道这种念头代表什么,不过现在看来,这就是你个矫情鬼所谓的在乎吧,所以啊——”
温白松开江季白的头发,轻轻拂过他的脸侧,目光如炬地直视着江季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江季白,在很早之前。”
“我看不得你与罗玉芙结亲,看不得罗玉绯打你主意,看不得你对封崎隐忍不发,看不得你与旁人过分亲近。”
闻言,江季白蓦地鼻头一酸,眼眶一热,差点失态,温白伸出手,拇指轻轻划过江季白的眼角,笑吟吟道:“之前我因中毒和矫情,让你伤心了这么多年,是我不好。”
江季白眸光流转:“你所言…可是真心?”
温白举手发誓:“我发誓,这毒若是解了,下半辈子便是你的;若是解不了…”
“不许说!”江季白蹙眉,抬手捂住温白的嘴。
温白眸带笑意,他握住江季白的手,郑重道:“若是解不了,剩下的日子,也是你的。”
江季白按住温白的头吻了过去,温白乐得配合,手也不老实地在江季白腰部流连,满心地想入非非。
江季白任他胡闹,完全将自己还有宴会的事抛在脑后,体会了把什么叫色令智昏。
他恍惚地想起,自己还要去宴会,于是侧脸,声音沙哑:“我还有事,你先…”
还没说完,温白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江季白忙按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我还得去宴会!”
“有郡主在,你迟一些也无妨。”温白无赖地笑道,他在江季白耳边呢喃:“江季白,我们还有一些陈年旧账未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