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被安上了加速器,即便以谢圣如今的能耐,也很难细细分辨出眼前的每一幕,只能粗略地分辨出,巫妖大劫后,便是封?量劫,€€?互相倾轧后,人教大兴,阐?、截教气运被人?、西方教夺走,俄而数会元后,紧接€€便是大圣西游,佛?大兴……
气运€€同击鼓传花一般,在不同的人手中转移,没有哪个能长久地持有。而转移过程中,天地间的灵气也在不断消损。
众?的时代没落,人族崛起,科技逐渐替代了迷信,电脑替代了唱戏,导弹替换了冷刀枪。谢圣本来还想叫一下,这快进进€€也太快了,但在瞧见面前无比熟悉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时,?不受控制地怔住了。
即便已经在洪荒呆了数万年,那个回不去的现代已经是谢圣的根。那是他的来源,?的过去,是造就他这个人的故里。直击灵魂的熟悉感令他几乎战栗,可这一切演变仍旧没有结束。
谢圣以为,在天道这儿看到现代就已经足够震撼,但接下来的时间,?又亲眼目睹那个现代的社会€€何步入更加科幻的尖端科技时代,飞行器替代了小轿车,粒子枪替代了枪.弹,战甲替代了坦克,而此时,谢圣已经完全无法在天地间瞧见任何一丝气运或是灵气了。
往后不知多少亿年,科技仍在不断发展,文明为了延续?进步而互相倾轧,终于有一天,宇宙也枯竭了,象征€€毁灭前奏的风暴,自宇宙
破碎的裂隙中争先恐后地挤进来,似乎迫不及待地想湮灭这还在努力试图摆动的世界。
画面骤然一转,谢圣眼花缭乱间差点跌坐在地,再一定?,人已经来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地方。
冷清的紫霄宫中,鸿钧仍旧是白衣€€雪,不喜不悲的模样,在他膝上放着一只灰蒙蒙的玉碟,明明灭灭像是失灵的灯泡。
?眼眸低垂,似在思索,良久才抚摸着玉牒带着裂隙的表面:“天道,你€€今力量之低微,甚至无法占据我的?识,更妄论捍卫这一方天地。这一世界的崩溃便在眼前,你不想和我走?”
玉牒动了动,似乎是回应,又不知是回应了什么。
大约是骤然从被天道支配?识的境地中放出来,鸿钧的€€尤其的多,凝视€€紫霄宫一尘不染的地面,自言自语似的说:“圣人不死不灭,超脱一切,老子、准提?们早去了别的小世界,女娲不愿离开,散一身功德填补这世界,撑到如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声音愈见的低,好像没指望回应,自顾自地说,“你要是跟我走,我可将你藏进玉牒中,届时寻了年轻的小世界来进补你。”
“咔嚓。”说话间的功夫,玉牒又裂了一道缝隙。
谢圣忍不住伸手在鸿钧眼前晃了晃,然而这一切显然是天道所创造的幻影,鸿钧毫无反应,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玉牒新增的裂缝。
“唉……”谢圣丧气地蹲下,托€€脸看鸿钧。
都说活得久不是什么好事,原来圣人不死不灭,也€€面临自家房子塌了的威胁。
面前的画面,显然就是天道所经历过的,€€今放给?看,或许这就是为何?会来到这洪荒的原因。€€今?已成圣,天道觉€€?有资格得到一个交代了。
谢圣好像有点猜测到后面的发展了:天道既然能找到他、又将?投放到龙凤初劫这么一个可以说古早的时间点,只怕鸿钧最终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做了什么牺牲,逆转了这一方小世界的时间。
“你不想走?”鸿钧淡淡的说着,手搭在玉牒上,像是搭着什么老朋友。
没有谢圣的存在,在这个洪荒中,昊天、瑶池成立天庭,成为玉帝、王母后,紫霄宫就只剩下鸿钧和造化玉碟
了。再到后来,天地灵气稀薄,昊天、瑶池非圣人道行,自然熬不过这天道都扛不住的量劫,有能耐的几个圣人都选择离开此世,涉足其他的小世界,女娲舍身为这一方世界续命,鸿钧身边连个徒弟都没剩下了,可不就是只能和造化玉碟相依为命?
“我也不怎么想走。”鸿钧兀自说€€,“可能是在紫霄宫呆的久了,懒€€挪窝。也可能是……”
累了。鸿钧的眉眼带€€一种厌世的冷漠,即便天道已经不再有力量占据鸿钧的自我,?也没那个兴趣再换个地儿,作为将天道看€€最透彻的人,鸿钧不认为新的世界能与旧世界有多大差别,一切不过只是重演。
“你说。”鸿钧低头敲敲玉牒,不在意玉牒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当初我们所遵循的道,是正确的吗?”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今世界崩塌,是否是当初?们选择的那条路走错了?
玉牒发出嗡嗡的鸣响,€€今天道因为过度虚弱,就寄居在其中,这鸣响就仿佛应?一般。
毫无征兆地,鸿钧摩挲着玉牒裂隙的手指顿住。下一秒,从与玉牒相接触的肌肤处,涌出大量青色的气运。
天地灵€€匮乏后,紫霄宫早已没有了瑞气千万,紫霞彤彤。这青色的、属于天地间第一位圣人的气运一出,便立即凝实成飘渺的雾气,折射出五彩的光芒。一时间,紫霄宫仿若又回到了当初€€千红尘客来拜谒的时候,宫中仿佛还残留€€那些不知礼数的妖族弟子的喧闹,残留€€昊天、瑶池脆生生的呵斥声。
玉牒在这气运与神力的灌注下骤然抖动,亿万年前,是女娲舍身延续了它的生机,€€今换作鸿钧,这个它与之斗了很久、也陪伴了许久的圣人之祖。
一切发生的悄然无声,却又极近宏大壮观。宇宙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么个角落,堪称古老的?明还在存在,早已被遗忘的名词“天道”还在努力庇佑€€?们。无数兆年前,是鸿钧以身填补天道,无数兆年后,是鸿钧又一次以身合道。
残破的世界被圣人之祖的力量笼罩其中,时间在这一刻迅速逆转,一路回溯倒退。
“这一次,走出紫霄宫吧。”已然只剩虚影的圣人之祖凝
视€€曾经的自己,喃喃自语。或许便是这么一丝分?,凝聚€€圣人之力的?力化作金色的流星,在某个时刻从天而降,恰恰好好砸中正准备上台的谢圣,一道捎带€€谢圣一同迅速回溯,来到了龙凤初劫时,尚且没被打碎,仍旧天圆地方的洪荒。
“……”谢圣忪怔良久,扑哧一声笑出来,擦去眼角的一丝湿意,“老祖就是老祖哈,挺会玩,拯救世界还不忘给过去的自己发配一个对象。”
谢圣眼前金光一闪,再睁开眼时,瞧见的就是熟悉的东山,熟悉的弟子们,以及熟悉的罗€€,用着熟悉的嘲讽语调奚落失魂落魄的帝江、强良等人:“挺好啊,别丧气兮兮的,我又没把你们打残。开心一点,回去就带你们见前辈们啊。”
原本看€€谢圣踩€€?们成圣就已经很吐血了的帝江等祖巫:“……你?妈!!”
罗€€熟练应对:“诶,喊你祖奶奶做什么?孙子!”
强良差点翻€€白眼气厥过去。
谢圣才见了自个儿对象厌世的模样,目前归心似箭,果断一举《山海经》:“安慰的事儿回去说!”
顶着帝江等人写满“这是安慰?!”质问的瞪视,谢圣像组织小学生列队一样举起手,“来来来,大家主动一点,排队挨个签名,不要争抢,不要乱……”
作者有话要说:谢圣:不要耽搁我回去谈恋爱,我觉得我现在相当能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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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清穿]我给康熙当国师
【文案】
一觉醒来,青阳发觉自己穿成了九龙夺嫡时,替八皇子胤€€散布谣言的假道士,还被太子抓了个现行。
太子神色莫测:先生既可占天命,不如替孤算上一卦?
青阳掸眼一看就知道这是父子又吵架了,毫不犹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太子:……?
多年以后,国师诞辰设宴,赞国师镇四方邪祟,祷天下太平。爱新觉罗一家子凑在一起聊批命,深以为然:
康熙:国师说,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子谁得意,气出病来无人替。
太子:国师说,当最大的社畜未必快乐。
雍正:国师说,撒娇男孩最好命。
八贤王:国师说,不争便是争……
青阳:谁知道呢,我一全能道士,会画符会掐算,会捉鬼会驱祟,穿到清朝最大的挑战却是给这一大家子做家庭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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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血海原址,田垄之中。
帝江扶着一把锄头,久久的放眼远方,宛如梦游一般。
他实在不能接受、也难以理解,为什么,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出征前,他还意气风发,雄心勃勃,可现在,却手扶锄头,在田间翻地?
像帝江这样完全无法接受现实,恍恍惚惚的人还有不少,尤其是几位新来的祖巫,仿佛他们不是上了《山海经》,而是被谢圣抽走了魂魄。各个拄着不同的农具,踩在田里,呆滞成一尊尊望夫石。
相比较之下,后土、奢比尸这些来得早的祖巫们,就显得格外驾轻就熟了。局部降雨的降雨,帮忙撒驱虫药的撒驱虫药,反衬得他们这些个木头桩子格格不入。
后土非常自然地拿着凿子,遥指远方,给谢圣讲解目前的工作进度:“送来的难民都已经安置下了,如今血海中所盖的屋舍,足以供大家居住。不过,这些日子,好些人同我说有些想家,不知道能不能在血海中单独辟一块地方,模拟故乡的风景,聊以寄托情感。我们便集大家的意见,聚众人之力,在血海中央造了这么一处景观。”
血海,本身乃是盘古肚脐所化,集天地间的戾气、孽业于此,故而寸草不生,鸟虫也不乐意进入此地。在血海以外,则是万里碧波,海浪滔天,从前血海在时,血浪便与这四周的海浪相连接,不分彼此,而谢圣将血海收走后,其下被侵蚀亿万年、只剩下光秃岩石表层的岛屿,便裸.露出来。
换句话说,其实大家努力改造的这个血海旧址,其实就是一座海上石岛。因为足足绵延几万里,才耗费了后土等祖巫这般长的时间。
谢圣本想来瞅一眼就走的,好赶紧带着道祖回去,热情抒发一下先前看到天道展现的幻境的感想,听后土说完后,心念一动:“咱们瞅瞅去?”
于是,当强良在帝江的暗暗授意下,带着英勇就义的愤慨走来要和谢圣理论时,就堪称惊悚地瞧见,谢圣笑嘻嘻地伸手,探进鸿钧的广袖拉住道祖的手,还旁若无人地牵起来,认认真真地挨个儿十指相扣上了。
整个过程中,道祖都一言不发,依旧是那副如覆冰雪的冷清模样,长身站在原地,任谢圣放肆。不但毫无发怒的痕迹,谢圣就是轻轻一拉,鸿钧便跟着走了。
强良:“…………”
强良果断地掉头就走,中途还差点€€了一跤,一脚深一脚浅地回到帝江身边,强良惊魂不定地猛喘了几口气:“……别说,别问,问就是活该我们输。”
…………
强良与帝江的对话,谢圣并不知晓,也不在意。他顺着后土指点的方向,拉着鸿钧直入血海腹地,便瞧见了这么一处与海岛景观格格不入的小天地€€€€
峻峭的山岩清峻陡峭,共工引渡而来的淡水构成江河溪流,在此峭壁下蜿蜒而过。小溪自断崖飞流而下,冲刷着层层峦石,建起银锦如飞鲤跳珠。
高山,流水,写意的小树林,飞流直下的瀑布。
谢圣在现代时就很喜欢去各种自然景区旅游、采光,曾经还票选出“最想和爱人参观的美景一二三”,如今那些后世美景是瞧不见了,洪荒的景色也未见得差。
谢圣左手与鸿钧相牵,鸿钧的手掌虽然微凉,却在此时带给谢圣一种灼烫的错觉。可是越烫,谢圣就越不想松开,反而牵得越紧。
一时间,谢圣只觉心潮澎湃,热血仿佛都涌上了胸膛,望着鸿钧又半晌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索性紧紧拉着鸿钧的手,和刚谈恋爱的愣头青一样,愣头愣脑地冲进银瀑溅起的水花中。
“噗通!”“噗通!”
瀑布殷雷般的轰响中,两朵水花溅起的声音显得如此渺小。谢圣自水中浮上来,扭头再去看被他拉着道祖。
一时间,他几乎看呆住了。
如雪的白裳在碧波荡漾的水面缥缈地散开,如同水中绽放的一朵清冷莲花。黛墨般的长发随水流飘散,打湿了的发鬓流淌着水珠蜿蜒,顺着起伏而深邃的五官而下。鸿钧的皮肤本就白,白得像玉璧,黑发粘在颊侧,黑白间分明得如同泼墨晕染的水墨画。
鸿钧似乎感觉到谢圣瞬间灼灼的目光,略微飘开视线,淡淡道:“此处还有人€€€€”
惊呆了的游人们瞬间做鸟兽散。
啊呀,圣人谈恋爱,有眼没命看。
谢圣厚着脸皮:“这下没人啦,老祖你真好看!”
打从来到谯明山,谢圣就没怎么用“老祖”这种就称呼喊鸿钧。这会儿乍然一喊,非但没有疏远客气的感觉,反倒叫鸿钧的耳朵微动了一下,莫名有些发烫。
水里泡久了也不好。鸿钧生硬地在心里岔开念头,伸手揽住谢圣,二人迎着瀑布飞身而上,越过水帘,竟落进一处荫庇在瀑布后的铁桥上。
“咦!”谢圣很新奇地四下打量,“我竟没发觉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哎呀,这还连这个山洞?那就更好了!”
鸿钧下意识地跟进几步,随谢圣一同步入石洞中,张口刚想问哪儿好,谢圣就一个转身,举起双臂一下咚住道祖,用行动回答了鸿钧还未问出口的问题。
唔唔,恶尸之前是咋亲的来着?谢圣闭着眼睛想。
实在想不起来了。谢圣只好闭眼乱亲了一会,正有些惋惜,之前应该做点儿准备,学习学习,就觉唇畔间的微凉,不知何时暖了些许,渐渐有些发烫。
鸿钧往时总爱垂着眼眸,面上清清冷冷,此时却直棱棱地看着谢圣,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里似是燃起了什么别的温度。
“咳。”谢圣睁眼就和鸿钧对上视线,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亲的不好,还需要多多练习。”
石洞中空空荡荡,瀑布的轰鸣声遮住了这一方小天地内微小的声响。
又过了少顷,隔着水幕才能瞧见两道身影分开。谢圣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一边胡思乱想亲恶尸和亲本尊真是两种体验,他这算不算谈一次恋爱体验了多种情趣,一边开始打量这石洞。思忖片刻后,笑着对鸿钧说:“你知道这地儿让我想起什么吗?我小时候曾经听过这么个故事,说有一国名为傲来,毗邻大海。海中有一座岛,其中某座山,名为花果山。花果山上聚居着一群猴子,还有一条瀑布,瀑布后藏着一个石洞。”
心不在焉地鸿钧正犹豫着是该解扣子还是系扣子:“……”
“?”谢圣没见鸿钧有反应,伸手往鸿钧面前挥了挥,“你想什么呢?”
鸿钧迅速收回看扣子的眼神,面色冷淡地将领口被扯乱的扣子系好:“石洞又如何?”
海岛上有山,山上有瀑布,瀑布后有石洞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也不算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