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我一想到他。”殷宁痛苦地闭了闭眼,“你不觉得脏......”
塞北王扶着殷宁肩膀,说:“贼人作乱,与你何干。我堂堂塞北之主,连自己的心上人都护不住,怎么还有脸那般小气、不分是非。总之以后,我不会再让别人有机会碰你。”
殷宁望着他的眼睛,一时间相顾无言。
塞北王见他平静下来,打算去召盛医馆再弄点药来备着。
然身后的人拉住了他衣服上的带子。
“我想求你一件事。”殷宁小声请求道。
他脸红得不像话,将塞北王硬生生拉住又蹲回去,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那声音细微,带着喘息落在塞北王皮肤上,瞬间就激起了寒毛。
“行吗?”殷宁看起来十分可怜,担心他不肯,偎着他有些讨好的样子。
塞北王和殷宁对视,目光逐渐深重。
不多时,他轻轻点了点头。
殷宁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一直拉着他衣服怕他离开的手也松了,在乖顺地帮他整理被自己揪出来的皱褶。
“最好粗暴一点。”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无理要求被满足了,他马上得寸进尺地补充了一句。
即使耳垂都红到快滴血的程度。
第42章 在此一举
往常对殷宁算得上有求必应的塞北王,这回忍痛没有同意“粗暴一点”的要求。
非但如此,殷宁屁股上还挨了重重的一下。
“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他撂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出门了,跟后面又恶犬追着似的。
殷宁后知后觉地捂住屁股,茫然地看着门口杂乱晃动的珠帘。
明明被打的是屁股,为什么反倒是脸又红又烫呢。
他愣愣地趴在床上,忽然将脸埋进了被子里面。
而这边塞北王出了寝殿就走到院落一边的偏殿,盛医官正带着小徒弟在那里配药。殷宁来到塞北之后大病小灾的还没断过,这回塞北王干脆让他住在近处,以防再生不测。
“参见大王!”小徒弟听到门口有动静,望了一眼连忙跪下,扯了扯一旁老师的衣袍。
盛医官白发飘飘,正拿着小铜秤称药材全神贯注,经小徒弟提醒才发现塞北王已经近在咫尺,慌张地跪下去要拜:“大王......”
只是跪到半路就被塞北王扶住:“爱卿平身。”
盛医官非常警惕地转动眼睛,他有中原血统,对于爱卿这个词倒是并不陌生。问题在于,塞北王从未如此亲切地唤过自己爱卿!
“多谢大王。”他心里一面揣度,一面颤巍巍地站起来,扶住了旁边摆满药材的桌子。
塞北王袖手于身后,目光在桌子上逡巡着,一言不发。
盛医官是老狐狸,平常人尚且无事不登三宝殿,塞北王纡尊降贵亲自到他这里来,总不能是来观赏药材的。
“小松退下。”他低声将没眼力见儿的徒弟遣出去,自个到门口小心地关上了房门,才回过头躬身向塞北王行礼,“还请大王示下。”
塞北王摆摆手:“你也忒谨慎了,我只是来讨些你先前给王妃用的药膏。”
盛医官松了口气,连忙拱手:“大王何必亲自前来,叫人传一声臣自会差人送去。”
塞北王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下巴稍稍昂起来。
盛医官灵光一动,连忙补了一句:“凡涉及王妃,大王事必躬亲,恩爱有加,实乃塞北子民之福啊。”
塞北王转怒为喜,大咧咧地坐到桌子旁边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那是自然,除此之外本王还有一事相求。”
盛医官连忙作揖:“大王折煞老臣了,大王尽管说,老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塞北王单刀直入,盯着他说:“你有没有,能压抑情/欲,清心静气的方子?”
盛医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浑浊的老眼跟塞北王对视。
塞北王以为他没明白,大大方方地耐心解释:“就是能使男子暂时不思床第之欢......”
“臣有!”盛医官怕他接着解释,连喊两声,“臣有!”
塞北王点点头:“是要给王妃用的,故不要那种虎狼伤身体的方子。咳咳,只得几日便可,万万不得伤及王妃身体。”
他心里琢磨着,大概半个月,宁儿的伤也就能养好了。
刚才殷宁主动求欢,他实在是遭不住,险些就在榻上把人给扒光。
可这时候若是跟宁儿欢好,无论是如何让他精气受损,岂不都是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怕是会要了他半条命去。
塞北王心想,殷宁脸皮薄,难得会有主动求欢的时候。自己再加以推诿,难免他会恼羞成怒。
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大夫,找点无害的汤药给宁儿,也给自己喝一点,聊胜于无。
盛医官哪里知道塞北王有这等甜蜜的烦恼,偷偷觑得他眉头紧锁,自己在下面只用力咬紧了牙,不敢露出一星半点惊讶神色。
给王妃用清心静气的汤药,让他不思床第之欢......
他一颗老心砰砰直跳,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真相——塞北王,他不行了!
盛医官霎时间后背的冷汗就湿透了衣袍,俯身再拜:“臣遵旨。”
塞北王满意地点头:“那就准备好,等晚饭的时候给王妃喝。”
晚饭时喝......盛医官悚然一惊,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不就是怕晚上王妃祈求雨露么。
他越想越恐惧,最后像个提线木偶般说着“恭送大王”,待塞北王走出屋子就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师父,师父!”他的徒弟小松见塞北王高高兴兴地走了,进来却见盛医官坐在地上,尚且抖如筛糠。
“师父,您别吓徒儿!”小松摇晃着如中邪一般的盛医官,带着哭腔直喊。
过了许久,盛医官才转了转眼珠子。
“快,快派人去太医院,将我的藏书都运来此处。”他擦了擦脑门儿,对小松说。
他忽然又抓住小松的袖子,瘦骨嶙峋的五指如同鹰爪般扣住他手腕不放:“你亲自去,尤其是我书房,贴门那排柜子下面垫柜子腿儿的那几本......”
小松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匆匆就赶过去了。
盛医官在屋里转来转去,凝神静气地思索着。
塞北王还未绵延子嗣,娶了殷宁也是个带把的,生育无望。
若只是不能人道,倒是好办。
刚才他骤然得知王族秘辛,在王城里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更何况这事儿只有他一人知道。
如今他渐渐打定了主意,心里也不再那么慌乱。整理心情,将桌上药材摊开,只待小松将古籍带来,好对症下药。
这事儿塞北王已经非常隐秘地告诉了自己,虽然未明说,但眼下只有塞北王的不举治好了,他才能捡回一条命。
盛医官心里发狠,将小匣子里的珍奇药材全数列出。死活成败,在此一举!
殷宁自打被唐伯豹手下捆了去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热乎饭。
之前提心吊胆尚且不觉得,如今平安脱险,自然饥肠辘辘,方才发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见塞北王从外面回来,就不好意思地提出了用膳的请求。
殷宁失踪,塞北王一门心思寻找,悔恨之余也无心吃喝。当下完璧归赵,他终于可以抱着殷宁好好吃顿饭。
塞北传统医术里面并没有受伤之人就要清淡饮食的说法,更不需要忌油腻。相反,在战斗或捕猎中受伤,都是要多吃点好东西滋补回来的。
塞北王只醉心诗书,并未涉及医学,因此宫人呈上来的仍是殷宁最爱吃的那几样。
殷宁单看饭量也不像个受伤的,饭菜越香觉得对面的塞北王就越顺眼。一顿饭两个人眉目传情,吃得是津津有味。
“大王,盛医官嘱咐过,这两样汤药,您和王妃用膳后要进一碗。”待殷宁打了饱嗝,在外面求见的小松便命宫人随他呈上汤来。
这汤均盛在银碗里,殷宁的是不及巴掌大、一指头深的小碗,塞北王的却比殷宁的大出三倍。
殷宁的碗上面雕着精细花纹,塞北王的碗却光秃秃,银闪闪的一片。
除此之外,殷宁的汤清澈可见底,闻着如松叶般清香。若不是小松说这是汤药,几乎让人误认为是盏茶。
而塞北王的碗里虽然那药汤和殷宁的那份有七八分像,但细看来到底浑浊些,且异香扑鼻,嗅来还带着点奇奇怪怪的腥味。
殷宁侧着头奇怪道:“你为何也要喝汤药?”
塞北王脑子中电光火石地一想,知道这是给自己和殷宁准备的清心汤药。盛医官手脚倒是利索——他稍有不悦,本想和殷宁就着一个碗喝,这怎么还分开装了。
他心里这么腹诽,脸上却不显出来,说:“宁儿吃苦,我自然要陪着。”
殷宁又感动又好笑:“药也能乱吃?是药三分毒,无事喝它反倒损伤元气,别胡闹了。”
塞北王却不以为意,笑着端起自己的碗:“我和宁儿还没洞房花烛过,合卺酒也未能喝,不如就以药代酒。”
他端起碗来,见殷宁焦急地想要阻止,是真的担心他,方才解释:“这是补药,于身体百利而无一害,药性温和,宁儿不必担忧。”
殷宁见小松在一旁恳切点头,才放下心来,但也不接他说什么合卺酒的话茬,自己捧着小碗慢慢喝完了。
塞北王虽然觉得这药味道呛鼻,但想到晚上难免还要抱着宁儿睡觉,不多喝点怕是会擦枪走火,只能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塞北王打小身体强健,罕少吃药。瞬间便被那味道冲得龇牙咧嘴,强行压了压才不至于失态。
小松见二人均将药一饮而尽,带着人将狼藉杯盘收拾好,默默退下。
他回到偏殿,刚进门就被师父扯住衣襟:“如何,大王和王妃可曾服药?”
小松吓了一跳,乖乖答道:“都喝尽了,师父放心。”
盛医官松了口气,嘴里絮叨:“那就好,那就好。”
“师父这次为何如此上心,只不过是养身汤,您还要亲自煎药。”小松不解地问。
盛医官越过窗子看着那隐在黑夜中的寝殿,过了会儿才对小松说:“从今晚开始,你我需轮流守在西窗前,听大王寝殿夜里的动静。”
第43章 情种
日子就这么过了两天,盛医官和小松熬得眼睛下都青了,也没听到寝殿里传来什么奇怪声音。
“坏了。”盛医官心想,看来药效不够,还是得加大剂量。
他将小松叫到跟前,在他耳边轻声叮嘱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