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成泽专横跋扈、性残不仁、严刑协众、为害朝廷、祸乱朝纲、欺压百姓、结党营私,七大罪责不可宽恕,朕痛心疾首然天下为重,赐陆成泽鸠酒一壶,望卿自省之,钦此......”
听着太监拉长了尾调将圣旨一字一句读完,萧毅瑾嘴角上扬观察着陆成泽的表情,心里期待着,曾经万人之上的九千岁面对生死之时,在面对莫须有的罪名之时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会是震惊、恐惧、慌张、不平亦或是愤怒?
萧毅瑾期待着陆成泽露出那些与常人一般的表情。
然而事实让陆成泽再次恼怒了,陆成泽只是微微蹙着眉头看着萧毅瑾,半晌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臣领旨。”
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不生气。
萧毅瑾怒极反笑,脸上笑意渐深“亚父对朕的旨意有何不满?”
陆成泽盘腿坐着挺直了背脊,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陛下旨意中悉数微臣七大罪责,然而没有一项经得起细究,臣奉先帝遗旨监国十数年,执政期间平内乱抗外族,朝野内外安定平和,所立功绩天下人皆知。陛下罗列这些罪名致臣于死地,让朝中众人会有鸟尽弓藏之感,委实不算英明。”
萧毅瑾看着陆成泽,怒火中烧。即便是身陷囫囵,即便是命不久矣,即便是面对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他也能这般云淡风轻分析利弊吗?
萧毅瑾恶意的露出与从前一般恭敬谦逊的神情请教道:“亚父,那朕该如何是好?”
神态就如同以前那样无数次的请教政务一般无二的恭谨:“亚父,朕该如何是好?”........
陆成泽没有让萧毅瑾失望,搁在膝上的手指轻轻的敲动了几下,过了一会儿缓缓的开口道:“微臣麾下门生众多,朝中交结的好友也不少,更何况微臣辅政乃是先帝旨意,名正言顺无可指摘。最好的办法是将臣囚于府中,对外便称臣身染恶疾,待过个一年半载陛下全然掌握朝政,到那时一杯毒酒也可三尺白绫也可,都由陛下做主。死后还要风光大葬,以全微臣与先帝与皇帝之间的情谊。”
手把手的教别人如何不着痕迹的杀死自己,古往今来陆成泽算是第一人。
纵使再如何将生死置之度外也难免心中晦涩,但一旦开了口便也就释然了,陆成泽语速慢慢变快恢复,好似以往闲聊一般,“毕竟臣是先皇亲指的辅政大臣,若是以上述罪名处死,后人难免会议论先皇识人不清,或是皇上残酷暴虐。当然陛下若是觉得心中意难平,在微臣死后便是以衣冠冢下葬,将臣的尸体,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皆可,只要不翻到明面上又有谁敢议论。”
陆成泽一字一句,话语清晰,条理分明。仿佛在说着的是别人的生死与他无关。又像无数次萧毅瑾向他请教问题时那般,站在最公正的角度分析着问题,丝毫不带有个人情绪色彩。
萧毅瑾心中既恼怒又疑惑,陆成泽如何能做到这般,他怎么能做到这般心境。恍若他已跳出凡尘一般,无论怎样都无法拨动他的心。
陆成泽看着萧毅瑾垂眸默不作声的坐在那,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也罢,陛下也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陛下想如此发作了臣也不是不可,左右史书皆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陛下只需命史官将臣的功绩在史书上抹去便可。”
陆成泽视线越过萧毅瑾看向身后的太监淡淡道:“拿酒来吧。”
太监看了萧毅瑾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动作,想必是默认的意思,便上前将放着一个酒壶与一只酒杯的托盘,放在陆成泽与萧毅瑾之间。陆成泽拿起酒壶慢慢将酒水倒入酒杯中,酒满有一二点酒水迸溅而出,落到托盘上浸染得托盘上红色牡丹花纹越显娇艳。
陆成泽放下酒壶,欲端起酒杯。萧毅瑾抬手按住了陆成泽的手默然的说道“为什么呢?”
为什么......陆成泽抬头看向萧毅瑾很是疑惑。
“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不述说你这些年的功绩,为什么不愤怒朕对你的无情,说不定.......朕会放过你。”萧毅瑾颤抖着声音质问道,仿佛委屈至极的孩子。
“您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若皇上有意放过微臣,今日便不会来这天牢了。不过古往今来,举凡摄政之人,有几人得以善终的。凡辅政之臣皆把持朝政数年,朝中经手提拔的门生,亲朋,下属,心腹遍布朝堂遍布各门各部,若是不死天子如何亲政。臣€€€€也不过是其中一人而已......这个结局臣早就心知肚明。”陆成泽摇了摇头伸出另一只手将萧毅瑾的手拿开,然后举起酒杯,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道:“祝陛下平安康健福寿无疆。”话落将酒杯凑近唇边,一口喝尽。
鸠酒苦涩难忍混合着烈酒的辛辣,如火焰般灼烧着喉咙,陆成泽皱着眉将口中酒水咽下,抬手轻轻捂着嘴咳嗦了两声,将酒杯丢回了托盘,酒杯倒下慢慢的打了两个圈,停住。
第3章
入夜月朗星稀,长街上乌黑朦胧,空无一人。
一名妇人疾步跑向皇宫,在皇城外,守卫在宫门口的侍卫将其拦下,看着她身穿一件半旧的袄裙头上插着一只不起眼的方头银簪,一派朴素的装扮,厉声问道:“来着何人?”
妇人忙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镶玉的令牌举到守卫面前喘着粗气道:“小人乃寿安宫的宫人,奉太后懿旨出宫办了件事,现在急着回去复命,还请大人速速开门。”
两名守卫看着令牌上面赫然雕刻着‘寿安宫’,于是对视一眼,立即将宫门旁边的角门打开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态度和善,就连声音瞬间恭敬不少,说道“辈子职责所在,冒犯姑姑了,还望姑姑勿怪。”
妇人将令牌揣入怀中,点了点头,回道:“大人客气了,”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两张银票塞入两个守卫手里:“奴婢今日有事耽搁了,着实回来的晚了些,劳烦大人特地开门了。”说完草草屈膝行了一礼,快速向宫门里跑去。
妇人小心避开巡宫的侍卫,一路跑到寿安宫,宫门口守夜的小太监认得这名妇人,连忙上前扶住她问道“温姑姑,您这是.......”
温姑姑双腿酸软硬撑着小太监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神色焦急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快......快......快禀报太后娘娘,大事.......大事不好了。”
小太监扶着温姑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好好好,奴才这就去禀报,您先坐着缓缓。”
温姑姑丝毫不讲究瘫坐在石阶上,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鬓发,直到此刻才有心思抬手用衣袖擦了擦。今夜心中焦急又跑了太远的路,实在走不了了,忙催促小太监快进去禀报。方才焦急之下还不觉得,现在到了寿安宫,心神一松懈,只觉得双腿无知无觉,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片刻小太监和安嬷嬷从寿安宫里走了出来,安嬷嬷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温姑姑微蹙这眉头,将温姑姑从地上扶起来,半抱着温姑姑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皱着眉的问道:“这么晚入宫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般失态。”
温姑姑用力抓住安嬷嬷的衣袖道“太后娘娘呢?我有急事禀报!”
“明日再报不行吗?”安嬷嬷眉头锁得更深:“何事这么急,太后已经睡下了。”
温姑姑咬着唇思虑了片刻,道“刚刚羽林卫忽然来别庄将小公子带走了,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被看守了起来,今日小公子闹着要吃含香阁的绿豆糕奴婢去给小公子买糕点,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啊!”安嬷嬷惊呼一声,大惊失色道,“我这就将太后娘娘唤起来,你与我一起来。”
说着命刚刚的小太监扶着温姑姑在后面慢慢走,而安嬷嬷则快步走向太后寝殿,将太后唤醒。
安嬷嬷在太后耳边则快速的将小公子的事禀报一遍。果然安嬷嬷话刚说完,太后急忙将温姑姑叫了进来,自己披着一件外衫坐在椅子上。
温姑姑,一进殿里看见太后,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一晚上的惊慌失措,一晚上的担惊受怕,忍了一晚上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顿时泪流满面的哀声唤道:“太后!”
太后顾不得其他,急切的问道:“荣儿怎么了,不是说要去庄子上住几日的吗,怎么又被羽林卫带走了。”
温姑姑用衣袖粗糙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回道:“今日傍晚,羽林卫的人忽然来到别庄抓走了小公子,奴婢实在没法子才冒险来宫里求见太后的。”温姑姑压低了声线竭力让声音正常些却还是掩不住哭腔。
“可曾禀报镇安王?”太后抬手按了按眉心的穴道问道:“那陆大人怎么说?”
“陆大人.......”温姑姑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说,呐呐不语。不过事到如今,此时也顾不得许多,立即一磕到底,额头顶着冰凉的地面,哽咽着回答道:“陆大人三日前便被羽林卫带走了。”
“啪”的一声,太后手掌用力的拍在桌子上,愤怒的喝道:“什么?三日前?已经三日了,为何不来告诉哀家!”
”太后息怒“温姑姑连忙叩首道:”王爷被带走前曾吩咐奴婢等人,这件事不必报于太后娘娘,还说顶多三五日一切便尘埃落定,奴婢们不懂大人指的是什么,以为大人不到五日便会回来。便听了大人的吩咐,谁知今日小公子也被带走了。“
太后颓然的倚靠在椅背上反复轻声重复着”尘埃落定,尘埃落定。太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看向温姑姑:”你可知陆大人关在哪里?“
温姑姑思索了片刻答道:“大人被带走那日,奴婢命人悄悄跟在羽林卫后头瞧了一下,去往的方向,应该是天牢。”
太后又惊又怒,颤颤巍巍的用力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吩咐道:“给哀家更衣备车,哀家要去天牢”
安嬷嬷扶着太后走向室内更衣,看了一眼依然跪在殿中的温姑姑,轻轻的使了个眼色,温姑姑知意的,连忙爬了起来,扶住太后另一边的手臂。
安嬷嬷和温姑姑很快的就给太后换好了衣服,再用一件长长的黑色披风将整个人都罩住,穿着妥当,太后立即带着人走了出去。
殿外一辆朴素的青篷马车已经备好,等太后和安嬷嬷、温姑姑登上马车立即向宫门外驶去。
天牢离皇宫不算远,马车疾驰,不过一刻的时间便到了。
马车一停下,不必人扶,太后自己便急匆匆的跳下马车,向天牢内疾步走去。安嬷嬷和温姑姑跟在太后后面一路小跑。
门口的羽林卫拦了一下,还未说话,太后怒喝道:“给哀家让开,不然哀家看了你们的脑袋!”
身后的安嬷嬷与温姑姑也上前将拦在太后面前的长剑用力推开。
羽林卫大多都是见过太后的,太后一路向里再也无人敢拦。
待走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门口,看着敞开的门里,相对而坐的陆成泽与萧毅瑾。
陆成泽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太后勾起唇角轻轻的一笑。萧毅瑾顺着陆成泽的视线转头同样看向门口的太后。
太后没有看他们,视线紧紧的锁定在两人面前的托盘上,素白色的酒壶,纯白一片,上面一丝花纹都没有。
宫中器物素来奢华高贵,即使是稍有位份的女官所用器物也必定雕花绘彩,这般朴素的酒壶只会装一种酒,也只有将死之人才会用的€€€€鸩酒。
太后的视线又看向酒壶旁边的那只倒着的酒杯,杯底还有些许浑浊的酒水,顺着杯口慢慢的流到了托盘上。太后闭了闭眼,脚下踉跄的晃了晃,一把抓住了牢门的门框。
萧毅瑾看到太后脸色陡然间变得毫无血色的苍白,心中冷笑,心中满满恶意与快感,冷漠的问道:“更深露珠,母妃怎会来此?”
太后好似没有听到萧毅瑾的声音一般,直直的看向陆成泽,脚步踉踉跄跄的走向他,一下子跪坐到陆成泽的身边。看着他不做声。忽然猛的伸出手,一只手卡住陆成泽的脖子,一只手用力的抠着陆成泽的嘴角,声音颤抖中带着些许哽咽的大声呵斥道:“吐出来,你给哀家吐出来。谁允许你去死的。”
陆成泽抬手,将那只用力抠着他嘴巴的手轻轻的握住,慢慢的收紧手掌牢牢的握在掌心。轻声的温和的如往常一般柔声道:“婉婉别闹。”
听到这句话,太后陡然眼眶一红,她想起了从小到大,曾经无数次,陆成泽或恼怒,或无奈,或焦急的对她说过:“婉婉别闹,”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让她绝望。
她想说,若是我不闹,你可能继续活着?便是我闹,那又可否活下去......
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溢出,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滴落。陆成泽叹息了一声。摸了摸袖袋,里面空无一物,随身带着的帕子不知道何时掉了。于是伸出手捧起太后的脸大拇指轻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温声道:“乖,别哭了。”
太后贝齿紧紧的咬住下唇,眼中的泪水流的更快“哥....哥哥......你不是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吗?”
太后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抱歉,是我食言了。我太累了,支撑不下去了。”陆成泽缓缓的闭了闭眼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太后,您可知阉人这个称呼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怎样一种羞辱吗?当年家中获罪株连全族,男入宫女为娼。族中兄弟姐妹多数为保清白之名自尽而死,余下族中之人不足三成。当年若不是实在不甘心,为了洗清家族污名,我也不会苟活于世。”
“后来家族沉冤得雪,可惜族中之人再无人存活,原本我想着护着你,待你年长一些便安排你出宫为你寻一个好夫婿再去见爹娘,可惜天不随人愿,你成了宁王侍妾......”陆成泽看着太后眼中莹莹泪光,抬起手如少年时那般摸着她的发顶,淡淡的笑了笑,轻轻的勾起唇角转瞬即无,恍若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依偎在他怀中撒娇的少女,浅笑道:“而现在,陛下已经亲政,太后便是万人之上,天下间最尊贵的人,不会有人再会伤害您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往事一件一件恍若昨日历历在目,他们相依几十年,没想到到头来却依然是不得善终。来太后的眼泪一滴滴的滴落慢慢沾湿衣襟。
原来活着已经是这么痛苦了吗?原来活着也是一种屈辱吗?那么要强留一个不想活的人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呢?
原来往日她所求的安定皆是践踏在哥哥的尊严之上,原来往日的欢喜皆是建立在哥哥的生死之间,原来往日的尊荣皆是浸染在哥哥的鲜血之中.......
太后自己抬起手用了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竭力的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做出陆成泽最喜欢的样子,压抑着哭腔问道:“那哥哥,可还有什么话儿要留给妹妹的。”
陆成泽点了点头“只要太后余生安乐臣便再无遗憾,只是我从前叮嘱过太后娘娘无数遍的那两件秘密太后记得不要透露就可以了,算是.......成全臣最后的那一点尊严。”说完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抱拳拱了拱手道“最后,唯愿太后平安喜乐福寿无疆”
太后用力的点点头,却用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在最后的片刻时光里哭的太过狼狈。
平安喜乐?往后余生她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平安喜乐?
福寿无疆?不过虚度年岁活的在就又有何意义?
萧毅瑾看着他们之间你来我往似有绵绵情谊,勾起以往的怒火与屈辱在心底慢慢发酵蔓延,渐渐忍无可忍,他直接起身扶着太后的肩膀,强硬的将她托起,声音里压抑着愤怒道:“更深露珠,天气寒凉,为母后玉体着想,儿臣还是送先母后回宫吧。”
陆成泽倚靠在墙角慢慢的闭上眼睛道:“是啊,夜已深,娘娘回宫去吧。”
萧毅瑾看着陆成泽陡然煞白毫无血色的面色,以及放在膝上陡然握紧的拳头,和手背上爆露出的一条条青筋。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时辰,便知是鸠毒开始发作了。
鸠毒发作如千刀万剐般浑身皮肤剧痛不止,萧毅瑾有些期待陆成泽剧痛难忍,痛哭流涕的模样,但又怕这种情形刺激到太后心绪,只得遗憾的扶着太后的手臂将她往牢门外带。
太后看着陆成泽闭着眼睛,便顺着萧毅瑾的力道跟着往外走去,刚走出几步还没踏出牢门便听到“咚”的一声。
太后立即转过头往身后望去,只见陆成泽倒在地上,侧卧着,蹙着眉两眼紧闭,嘴唇紧紧的抿着仍然会透露出一两声痛苦不堪的闷哼声。双手紧紧的捂住腹部过于用力手背上的经络高高凸出。太后顿时心如刀绞犹如感同身受,用力挣脱,甩开萧毅瑾的手往回走。
刚踏出一步萧毅瑾从身后环住她的肩,用力将她圈在臂弯间咬咬牙,厉声道“母后,您该回宫了。”
第4章
太后用力的挣扎着,却依然被牢牢的束缚在萧毅瑾怀里,看着陆成泽越发痛苦的面容,惊慌失措抬手狠狠的推着萧毅瑾“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他可是你......”
“婉婉.......”陆成泽在万般痛楚间依然打断了太后的话,气息微弱,声音若有似无,好似无意识的呢喃,却在静谧的牢房里无限扩大,好似炸响在耳边,所有人都无法忽视这声呼唤。
“哥哥”,太后的眼泪再次不可抑制的流出来,她看着陆陈泽苍白的面容陡然变红,那是一种不正常的潮红,他太阳穴微微突起,脸上也开始暴出一条条青色经络,一看便知是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她想上前抱抱他,就像自己幼时他抱自己那样。可是萧毅瑾死死的环住她,便是费尽力气也是一步都不能向前进。
“不.......”太后大吼一声,身体软倒,靠在萧毅瑾的手臂上大声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