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没见过他这么挑剔穿衣的时候,就有些新奇,跟着摸了摸叶姑娘拿来的衣服,问道:“这件衣服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璁儿为什么不喜欢?”
尹璁闻言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心疼不已,连忙抱住哄道:“好好好,璁儿不喜欢穿这件,那咱们再去换一件,叶婉,你再拿件衣服过来。”
叶姑娘十分无奈地应道:“陛下,奴婢已经把衣匣子里小公子的衣服都找了一遍,小公子都不愿意穿,奴婢实在找不出别的衣服了。”
萧令闻言,好奇地问怀里的尹璁:“璁儿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挑剔,是心情不好,在耍小性子,要朕哄哄才好吗?”
尹璁的脸从他回来开始,就一直是红着的,听到他打趣自己,脸顿时更红了,甚至还害羞似的,把头埋进他怀里,一副不想回答,也不想看到别人的样子。
萧令反应过来他大概是在闹别扭,想跟自己撒娇,却碍着有旁人在场,不好意思,就将他抱住,对叶姑娘她们说:“你们先出去吧,朕单独陪小公子一会儿。”
叶姑娘见乾德帝眼里的柔情都要溢出来了,便知情知趣地带着其他宫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等人都出去了,萧令才将尹璁从怀里挪出来一些,笑着问道:“璁儿这是在发什么小脾气,是因为醒来没看到朕,所以不高兴了吗?”
尹璁不好意思地别开脸,不去看他,萧令就亲亲他的鼻尖,继续哄道:“好了,朕不是回来了吗,璁儿有什么委屈,跟朕说就好,朕都听着。”
尹璁别扭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小声抱怨道:“我身上疼,穿了衣服更疼了。”
萧令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对穿衣服挑三拣四的,想到是自己弄疼的他,就又愧疚又心疼地摸摸他的背,说道:“那就先不穿,朕一会让人去太医院拿些消肿止痛的药膏过来,给你涂上,等不疼了再穿衣服。”
尹璁想到自己不能穿衣服,就不能出门了,他还想着去东宫上课呢,就纠结道:“那我怎么去上课?”
萧令没想到他不解风情到这种地步,人家新婚夫妇结婚后,好歹还要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甚至舍不得分开一会儿的。就尹璁,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要去东宫上课,他都不知道该说这小东西勤奋好学,还是说他假正经了。
不过他没这样说出来,而是跟尹璁说:“朕给你请了几天的假,等你休息好了,再去上课也不迟,太傅不会说什么的。”
尹璁听了这话,反而更加不高兴了,几乎是用幽怨的眼神在看着他,控诉道:“你怎么能这样,几天不上课,我要落下好多功课的。”
萧令简直要哭笑不得了,轻轻地掐着他的脸蛋说:“可是有什么办法,璁儿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没法去上课了,朕也舍不得让璁儿离开朕哪怕一时半刻,璁儿难道舍得丢朕在寝殿,自己去上课吗?”
尹璁见他表现得比自己还委屈,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始乱终弃的渣男那样,有些懊恼地说:“那、那该怎么办啊?”
萧令揉着他的脑袋说:“璁儿不用担心,到时候让太子给你补课就好了,太子应该能理解你的。如果璁儿实在跟不上,那夜里,朕来教你念书。”
尹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说:“我还是好想睡觉啊,好困,又好累。”
萧令知道他是身体亏损,所以才犯困,就想着今晚让御膳房做些补身体的药膳过来给他吃。不过这会还是先把他给喂饱了,再陪他睡个午觉。
因为尹璁不方便穿衣服,也没有力气走路,午膳的时候,乾德帝就让人直接把饭菜送进内殿,也不留人在里面伺候,而是亲自伺候尹璁用午膳。吃完就直接陪尹璁睡午觉,也不打算去御书房看奏折了。
荣华不能近身伺候两位主子,心里又失落又欣慰的。失落的是自己不被需要了,欣慰的是陛下跟小公子相处得又甜又黏的,让他心里像塞满了蜜糖一样,别提多高兴了。
尹璁午膳吃了一些东西后,又被乾德帝抱着睡了个午觉,睡到下午未时的时候,因为太热而醒了过来。
时间快到五月下旬的时候,京城将迎来一年之中最热的一段日子,饶是设计得宽敞通风的皇帝寝殿,也不能完全避免夏日的炎热。
尹璁本来就是怕热的体质,大夏天的躺在一床被子里,又被乾德帝紧紧地抱着,不热才怪。他热得满头满身的汗,黏腻得不行,但乾德帝却像不觉得热那样,紧紧地抱着他不撒手,连给他钻出去透个气的机会都不给,气得他不停地哼哼唧唧,想要起来。
萧令怀里抱着心爱的宝贝,这个午觉睡得简直不要太舒服,舒服到他不愿意醒来,还是感觉到尹璁在推他,他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他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小东西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样子,只觉得这小东西可爱得紧,忍不住凑上去亲他,好似亲不够一样,把尹璁的脸亲得满是他的口水。
尹璁本来就出了一头汗,再被他这样亲了一顿,感觉自己的脸脏得都不能见人了,嫌弃得不停地用里衣的袖子抹脸,嘀嘀咕咕道:“脏死了,臭臭的。”
萧令听到他忿忿的碎碎念,只觉得他可爱得让人想把他揉进骨肉里疼,然后就真的将人紧紧地抱进了怀里,笑着哄道:“璁儿不脏,也不臭,璁儿最干净了,又香喷喷的。”
尹璁难得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还没喘过气来,又被他摁进了怀里,差点没把他闷死。他双手抗拒地抵着乾德帝的胸膛,脑袋一个劲地往后仰,不满地囔囔道:“快放开我,我要被热死了。”
萧令听到他说热,担心他是因为昨夜处理不当得了温病,这才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不烫,只是有些出汗,应该是单纯的天气太热导致,才放下心来。
也是,都这个季节了,也该从冰窖里取冰出来降温了。萧令便把守在外面的荣华喊进来,吩咐他带宫人去冰窖取冰,放进殿里降温。
荣华作为太监总管,又在宫里做了这么多年,当然知晓每年哪个时候能取冰用,哪个时候能取炭用。眼下虽然已经进入夏季,但还没到最热的时候,按照乾德帝勤俭节约的规定,这会还没到用冰的时候,得到六月了,才能打开冰窖取冰。因为冰这种东西储存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所以每年存下来的冰都是有限的,需要节约着用。
但是这会儿陛下说要取冰,荣华虽然还记着规定,但是规定是乾德帝定下的,是死的,当然还是按照乾德帝的吩咐去做。何况乾德帝现在用冰,八成是为了小公子,用乾德帝之前说他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心都偏到小公子那里去了,小公子嫌热要冰降温,他当然要第一个为小公子取冰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定不规定的。
他得了令,马上就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去冰窖取冰了。看守冰窖的宫人见他带着人来取冰,还觉得纳闷,问他:“荣总管,这还没到用冰的时候啊,您怎么就来取冰了,陛下同意了吗?”
荣华是受命过来的,理直气壮地应道:“咱家当然晓得要陛下同意才能取冰,咱家就是被陛下授意过来取冰的,你快开门吧。”
守门的小太监不敢质疑御前大红人的话,闻言便拿出钥匙给人开了门,弯着腰请人进去拿冰,还殷勤跟进去帮忙。
冰窖里都是冬天时囤下来的冰,一进到里面,就感觉身处冬天那样冷。荣华当了一段时间的太监总管后,越发得养尊处优了,他嫌里面冷,就没进去,而是命令手下的几个小太监进去取冰,自己则在门口等着。
守门的小太监还是有些好奇,陛下今年怎么提前来取冰了,就躬着腰狗腿地凑上去问道:“荣总管,这不还没到用冰的时节嘛,怎么陛下就让您老人家过来拿冰了,是有什么别的用途吗?”
荣华抱着臂睨了他一眼,见他实在好奇,就好心地告诉他说:“是小公子觉得承光殿太热了,陛下心疼小公子,才让提前让咱家过来为小公子取冰降温的。”
小公子在宫里的受宠程度,即使是远在一隅守门的小太监都有所耳闻。见荣总管是受陛下之命过来为小公子取冰的,他不得不再次感叹小公子有多受宠,竟然能让陛下破例,这种时候就取冰来用。
跟着荣华过来的几个小太监很快就提着几桶冰出来了,荣华看了一眼,觉得够用了,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咱家就先走了,你且好好地在这里守门,要是有别宫的人来问取冰的事,就说时间还没到,不给他们取,不要让他们破坏了陛下定下的规矩。”
守门的小太监哈腰点头地说记住了,又目送他远去,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外面日头实在太毒辣,连老冰块都要被晒化了。荣华顶着日头,带着几个小太监行色匆匆地往承光殿赶回去,生怕路上冰化了,不停地催促提冰的几个小太监说:“快点走,别让冰在路上化了,仔细陛下罚你们办事不力。”
小太监们自然晓得其中利害,赶紧地加快脚步。
宫里最近是真的热,特别是下午的时候,偌大的皇宫里都见不到几个人,就算偶尔有人走动,也走得极快,好像走慢一些,就会被太阳晒死那样。
今天荣华去冰窖取冰,好巧不巧被杨充容身边出来打听消息的宫女奉雪撞到了。她本来是受主子之命出来打听陛下宠幸小公子一事的,走在路上却突然看到荣总管带着几个小太监,提着一桶桶晶莹半透明的块状物品往承光殿赶的身影,便藏起来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听到荣总管跟他们说的话,才反应过来那桶里装的是冰块,这大热天的,一想到冰块散发出来的凉意,她就向往得不行。
等荣总管带着那些小太监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这会还没到用冰的时候,怎么荣总管就去拿冰了呢,他拿着冰要做什么?
好奇心驱使她跟上去,反正她也是要去承光殿打听昨晚陛下宠幸小公子的消息的,刚好顺路,要是能再打听出来别的东西,回去说不定还能得到娘娘的赏赐。
她就跟在荣华后面,一路来到了承光殿。不过她不敢靠太近,上次娜昭媛来大闹承光殿后,乾德帝就严令禁止后宫人员靠近承光殿半步,她可不想给自己和娘娘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