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璁霎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这样的吗,我都没注意过,怪不得陛下给他们俩赐婚!等等,整个宫里不会就我一个人不知道这事吧?”
见赵公公还点了点头,尹璁郁闷了,碎碎念地埋怨道:“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说啊,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看我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你们一定在笑话我傻乎乎的。”
赵公公见他不开心了,忙赔罪道:“没有的事,奴才们哪里敢笑话小公子,只是之前陛下娘娘一直没点头,奴才怕小公子为瑞王殿下和画竹公子的事情忧心,才没敢跟小公子说的。”
尹璁这才满意地哼了哼,然后说道:“不过瑞王哥哥要娶个男子,陛下和皇后是怎么同意的?臣子们不会反对吗”
赵公公就说:“您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瑞王殿下突然过来求见陛下,就是瑞王殿下来求陛下给他和画竹公子赐婚啊。陛下看在瑞王殿下那么诚心的份上,就答应了瑞王殿下,然后瑞王殿下又去求得了皇后娘娘的准许。皇后娘娘后来被画竹公子的一片孝心感动,对画竹公子十分满意,就答应了瑞王殿下,甚至还让司天监为他们算了个好日子。
不过本朝还没有王爷迎娶男子做王妃的前例,前朝也没有,朝中的大臣肯定也不会同意,所以只能委屈瑞王殿下和画竹公子,他们的婚事不能公布于众。但是皇后娘娘心疼他们,特许他们在宫里成婚,到时候摆个家宴一起庆祝,也算是给他们正式拜堂成亲了。”
尹璁听了赵公公的话,就兴奋地拍起了手,期待道:“那很好啊,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唉,要我说,成亲就该这样,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才有喜庆的感觉。上次太子哥哥成亲好复杂好无聊,我甚至都没能见他们几面,更别说坐在一起喝酒吃饭,亲口祝贺他们了。等到瑞王哥哥和画竹成亲的时候,刚好可以弥补太子哥哥成亲时的遗憾。”
宗室皇子成亲都是有一定流程的,那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不能出一点差池,更不能容人乱说的,也只有小公子敢嫌弃太子成亲仪式复杂无聊了。
赵公公只当小公子童言无忌,就没有纠正他的说法,何况小公子是乾德帝的心尖尖,这话就算是乾德帝听到了,都不会说他什么,他一个奴才又有什么权力管小公子说了什么呢?
尹璁知道画竹和瑞王要成亲后,就迫不及待地跑翠竹轩去了。乾德帝赐婚的消息自赵公公去了翠竹轩后,就不胫而走,这下宫里的人都知道翠竹轩里的画竹公子被乾德帝御封为竹君,等同瑞王妃了。
想到画竹从今往后就不在是那个被乾德帝从青楼里赎身的低微小倌,而是瑞王的配偶,宫里的人对画竹的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之前因为知道画竹不是乾德帝宠爱之人而疏远画竹的人,这会儿又腆着脸去恭维画竹了。
尹璁去到翠竹轩时,就看到翠竹轩门庭若市,吵闹得很,其中还有上次在御花园被他罚扫地的那几个宫妃。尹璁知道宫里人趋炎附势最最在行,深怕他们玷污了画竹的品性,就让自己带来的宫人将来翠竹轩恭维画竹的人都赶出去。
被赶出去的人虽然对此很不满,但碍于小公子在宫里的淫威,不敢出声,只好不甘不愿地离去。
等人都被赶走后,翠竹轩终于有了片刻的安静,尹璁大大咧咧地跑进去,还没见到画竹人呢,就不停地囔囔道:“好啊画竹你,你跟瑞王哥哥这么大件事居然瞒着我,害我现在才知道,你该怎么赔我?”
画竹听到他的声音,才从屋子里出来,作势要给他赔礼道歉,尹璁倒不是真的生他的气要他给自己谢罪,就在他跪下之前把他扶住,气鼓鼓地说:“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要你给我做很多点心吃才行。”
见他没有真的生气,画竹才松了一口气,笑盈盈地对他说:“画竹并非有意瞒着小公子,只是画竹也没有把握能和瑞王殿下修成正果,不愿让小公子劳心,所以才一直没对小公子说,还请小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画竹,画竹愿意给小公子献上画竹酿的桂花酒赔罪。”
尹璁前段时间,太子成亲的时候喝了不少酒,虽然每次都喝醉得不省人事,还做出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但他就是不长记性。一听画竹说给他桂花酒,他就来了兴致,吵着说:“那你快把桂花酒给我,我尝尝好不好喝。”
画竹见他这么心急,就浅浅地笑道:“桂花酒才刚酿下,还没酿好,等过些时日酿好了,画竹亲自送去给小公子喝。”
尹璁哼哼道:“那行吧,我就等着。”
然后又左右看了看,好奇地问他说:“话说你和瑞王哥哥成亲,需要准备什么呀?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两个男子成亲呢,也要彩礼和嫁妆吗?不过你孤身一人随我们回到京城,在京城里无依无靠的,也没人给你置办成亲用的东西,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虽然陛下总限制我的零花钱,但我这么久还是存了些银子的,给你置办一些嫁妆应该没问题。我家画竹这么好,别人成亲有的东西,你也要有。”
画竹感动道:“谢谢小公子关心,小公子的恩情,画竹此生难以回报,只能来生再当牛做马报答您了。”
尹璁连忙摆手道:“€€,我跟你谁跟谁啊,用不着这么计较,你要是真的想回报我,以后跟瑞王哥哥好好的过日子,我就满足啦!”
画竹被他说得脸一红,低下头呐呐道:“画竹一定会好好照顾瑞王殿下的,请小公子放心。”
尹璁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好兄弟要成亲了,他作为兄弟在宫里唯一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可以说是为兄弟的婚事操碎了心。他怕画竹的嫁妆太少,到时候又被宫里那些势利的人嚼耳根,就为画竹不停地奔波张罗。
当然,他也没那么多钱去给画竹置办像太子妃那时的十里红妆,乾德帝给他的零花钱加起来才几十两银子,都不够买个金镯子的。
所以他只能去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见他把画竹说得那么惨,忍俊不禁地对他说:“这些事情不用璁儿操心,我已经让内务府去办了。虽然凭儿和画竹的婚事不能兴师动众的办,但凭儿也是我和陛下的孩子,画竹就是儿媳妇,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他们,其他孩子成亲时有的东西,他们也一定有。彩礼嫁妆都会给他们准备好,璁儿你就安心等他们成亲就好了。”
听皇后这样说,尹璁也就放心了。等婚期将近的时候,尹璁再去翠竹轩看画竹准备得怎么样了,果然就看到内务府送去的一箱箱彩礼嫁妆。
画竹的酒也酿得差不多了,见尹璁过来找他,就从地里挖出一坛桂花酒给尹璁带回去喝。尹璁看到他在地里买了那么多坛酒,就啧啧道:“我以前听说,大户人家里要是生了女儿,家里会将女儿红埋在地下,等女儿成亲那天挖出来喝,没想到画竹你居然也给自己准备了‘女儿红’。”
画竹被他说得脸都红了,小声地给自己辩解道:“我酿这些酒的时候,还不知道陛下和娘娘会同意我跟瑞王殿下的婚事啊。赵公公过来宣旨的时候,我都还在酿酒呢。”
尹璁就故意逗他说:“反正就误打误撞啦,等你们成亲那天,我们就能喝上你亲手酿的酒了。”
画竹被他说得也开始憧憬成婚那天了。
好在距离他们的婚期也不远了,短短十几天时间,在准备这事那事中就溜了过去,很快就到了十月二十。
为了方便,瑞王的婚礼在他还没出宫以前居住的永泰宫举行,永泰宫早在乾德帝赐婚的时候就已经让人过来打扫布置成了婚房,只等成亲当天,两位新郎和家属过来拜堂成亲。
因为这场婚事不对外公开,来参加婚礼的就只有瑞王的亲朋好友,这场婚事比起太子的就简洁了许多,也有人情味许多,就跟寻常百姓家的婚事一样。
瑞王成亲当天一早,穿着常服的乾德帝和皇后还有太妃,其他妃子等就齐聚永泰宫正殿,按照辈分尊卑入座,等瑞王将画竹从翠竹轩接过来拜堂。
听宫人说画竹公子还没准备好,估计好一会儿才能过来,尹璁就坐不住了。他本来是要跟萧擎袁骁还有易俊陪萧凭去翠竹轩接人的,但是乾德帝不让他乱跑,只能留在永泰宫里等。他坐等右等没等到萧凭和画竹过来,心急如焚,好像急着成亲的是他那样。
萧令看他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在跟前团团转,好像自己一个不留神他就要冲出去找人了,就把他拉回怀里让他坐好,那块糕点哄他说:“你都着急了一早上了,累不累,先吃点东西吧,一会拜堂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开饭,别饿着了。”
尹璁吃着他给的糕点,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地往门外看,他着急的样子被永康看在眼里,永康又忍不住打趣他一番。
他没等回迎亲的队伍,倒是先等来了太子和太子妃。乾德帝今天忙着陪他过来参加瑞王的婚事,就借病没去上朝,让太子代他处理朝政,太子这会儿才应付完那些大臣,朝服都没有换,就带着太子妃赶过来了。
尹璁见太子终于来了,就亲亲热热地对他说:“太子哥哥你来得刚好,瑞王哥哥去迎亲还没回来呢,没错过他们拜堂。”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瑞王今天成亲上,只有皇后,看到太子妃进来的时候,突然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开心了,还对太子妃招了招手,让宫人在她旁边安排个位置给太子妃坐下。
皇后对太子妃这样好,谁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就连太子本人,都以为是母后跟太子妃比较亲厚,才让太子妃过去陪她坐。
等到了吉时,外面的太监唱喏道:“瑞王殿下、竹君到€€€€”
尹璁闻言,彻底坐不住了,紧张得从乾德帝怀里站了起来,不停地外门外张望。
只见瑞王和画竹被敬王和两位指挥使以及一些嬷嬷太监宫女拥簇着走了进来,因为两人皆为男子,穿的是同样的喜服,相当登对。
两位新人一进来,殿里的人再顾不上帝后在场,都欢呼起来,一时殿里好不热闹。
其中又以尹璁最激动,不停地囔囔道:“拜堂拜堂拜堂!”
扶着新人的嬷嬷也是喜不胜收,一张脸笑得皱成了菊花,教两位新人如何拜堂。
画竹被这么多人看着,脸都羞红了,就跟他身上大红色的喜服差不多,瑞王的脸也是红的,不过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喜事而红光满面。
两人就转向门口,在荣华的唱喏下一拜天地,再回过身,对着正殿上方坐着的乾德帝和皇后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