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见到人后,坐在将人上下左右打量了几遍,觉得还算是老实能干嘴巴还很严的,就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几个人说:“你们几个,实在太瘦了,不像样子,就去御膳房帮尚食姑姑干活吧,好歹不会饿着你们。”
其实那几个宫人也不是在沐贵妃宫里饿瘦的,沐贵妃好歹是四妃之一,吃穿用度不会差给下面的人,是他们从小吃不好所以长得瘦。现在他们被荣总管安排去御膳房当差,别提多高兴了。御膳房那边可都是肥差啊,除了乾德帝办宴席的时候忙了些,其余每天就只用负责乾德帝和小公子的吃食,清闲得很,还能天天去陛下和其他主子面前,被打赏的机会不知多了多少倍,更不用愁吃不饱了。
被荣总管点到名的几个小太监就连忙跪下道:“多谢荣总管,多谢荣总管。”
荣华嗯了一声,又看向比较高壮那几个太监宫女,道:“你们力气大,就去淑妃娘娘那边打杂吧,淑妃娘娘跟你们以前的主子交好,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几个宫女太监面上一喜,也跪下谢过荣总管。
剩下的,荣华又安排道:“你们几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就留在承光殿跟大姑娘做事吧。还有你们几个,看起来挺讨喜,就去慈康宫逗太妃娘娘欢心罢。”
荣总管果然看在小公子的面子上,给他们都安排了好去处,这些刚失去主子的宫人马上又看到了在宫里生活下去的希望,一个个感恩戴德地谢过荣华,就拿起包袱去投靠新主子了。
将小公子介绍来的宫人都安排妥当后,荣华终于有时间喝口茶了。奈何他刚才说话太久,茶都凉了,他又不能抱怨小公子给他找活干耽误他喝茶,只好将就着把凉掉的茶喝下,然后悠悠地感叹道:“咱们家小公子啊,还是心善,换做别的主子啊,这些小蹄子哪里能有这么好的下场。”
下面的人深有同感,狗腿地附和他道:“可不是嘛,小公子对奴才们可是好得没话说!”
御书房里,太子看完最后一本奏折,想起妻儿还在东宫等着他,便起身对上面的乾德帝请示道:“父皇,儿臣已将奏折看完,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臣就先退下了。”
乾德帝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对他说:“那竞儿就先回去陪伴妻儿吧,剩下的交给朕就行。”
太子一拱手,鞠躬道:“多谢父皇,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萧竞退出御书房,出去的时候,迎面遇上正往御书房赶来的萧凭,就打了个招呼:“皇兄,你怎么来了?”
萧凭见到他,对他拱了拱手,应道:“父皇有事召我,我便过来一趟,不知父皇此时在不在殿里?”
萧竞点了点头:“父皇还在殿里看奏折,皇兄进去就好,我就先回东宫了。”
兄弟俩错身作别,一个进了御书房,一个回东宫去了。
萧凭在御前太监的带领下进了御书房,见父皇果然坐在龙案后面看奏折,便上前几步,作揖道:“儿臣参见父皇。”
萧令见他来了,便将手里批完的奏折放下,抬起头看向他说:“凭儿来了,赐座吧。”
萧凭谢过父皇后,才坐到太监为他搬来的椅子上,挺直腰板做出聆听的姿势来,恭敬地问道:“不知父皇今日因何事召见儿臣?”
萧令道:“如果朕没有记错,凭儿快有两年没回过自己的封地了吧?”
萧凭不知父皇为何好端端地提起这事,明明上次他来请示父皇要回封地的事时,父皇还让他不要着急,在京城里多留些时日陪伴尹璁的,现在怎么看父皇的意思,是想让他回封地?
他不敢揣测父皇的圣心,只好点点头应道:“回父皇,确实如此。”
果然,就听他父皇对他说:“既然如此,你就择日回封地吧。你这么久没回去,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然年关又至,又要拖到明年了。”
萧凭虽然疑惑父皇为何突然让他回封地,但他也不敢直问,只好顺从地应下:“儿臣领旨。”
他也不知道父皇这个决定尹璁知不知情,尹璁愿不愿意,舍不舍得他们回去,要不要去跟尹璁说一声。但是父皇并没有让他去跟尹璁告别的意思,他也不好自作主张去找尹璁。
至于离京回封地这件事,萧凭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也不会说舍不舍得。他刚满二十就去了封地,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京城里也没什么值得他牵挂的人。他母妃早逝,皇后虽然待他如己出,但毕竟不是生母,而且皇后还有自己的子女照顾,也轮不到他尽孝,而父皇又不是那种重视亲情的人。所以每次他不管是进京还是离京都没有什么感觉,更像是对待一件既定的任务那样去完成而已。
如今成家后,他的重心就更加偏向小家庭了,他只要能跟画竹一起生活,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封地都是一样的,回了封地还更自由一些。他确实也早就想带画竹回封地,只是父皇让他留下陪尹璁玩,他才不得不留在京城里。如今父皇终于允许他离京,他还挺高兴的,就是有些担心尹璁知道他要走,会不会又难过。
但是父皇没明确让他去找尹璁告别,他就不敢出面。反而是画竹,听他从宫里回来后说乾德帝让他们早日回封地,就担忧道:“我们就要离开京城了吗,那小公子怎么办,他会不会舍不得我们?”
萧凭叹气道:“我也不知道,父皇没说起,我也不好去问,我甚至还觉得尹璁并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以他的性子,肯定跑来闹了。”
画竹不想不辞而别,再怎么说,小公子还是他的恩人,他要走,怎么也得跟小公子说一声,给点表示。
他就对萧凭说:“那我明日进宫一趟,将我这段时间做的桂花糕拿去给小公子,顺便跟他道个别吧。”
萧凭想到画竹跟尹璁关系不错,画竹也能经常进出后宫跟尹璁见面玩耍,父皇也没有说什么,就点头道:“那就麻烦你走一趟了。”
第二天,萧凭在王府指挥家仆收拾离京的行李,而画竹一早就提着一盒子桂花糕进宫了。
尹璁这两日都因为沐贵妃离开的事情郁郁寡欢,今天更是连皇后宫里都不去了。因为他不想看到皇后宫里平时沐贵妃坐的位置被空了出来,而皇后和胡淑妃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跟往常一样闲聊,仿佛并不在乎沐贵妃的去留,只有他一个人对沐贵妃的离开耿耿于怀,让他觉得很难过。
他就闷在承光殿里睡觉,除非乾德帝从御书房回来,将他抱起来吃饭教他练字画画看书,否则都不愿意从内殿出来,更别说跑出去玩了。
今天他也依旧赖在龙床上不愿意起来,直到小包子进来跟他说竹君带着一盒子点心来找他了,他才慢慢地转过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强打起精神出去见客。
画竹见他睡到现在才起,就关切地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尹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让他宽心,看向他手中提的食盒问道:“画竹你又做了点心啊?”
画竹笑着说:“前段时间中秋的时候,我又摘了些桂花,昨天用桂花做了些糕点,想着今天带进宫给您和皇后娘娘她们尝尝。没想到刚才我去到皇后娘娘宫中,并没有看到您,皇后娘娘说您今天没过去,我就只好走来承光殿找你了。”
尹璁见到画竹,想到还有画竹他们在京城陪着他,心情就好了一些。加上他早上没起来用早膳,这会肚子也饿了,就坐下拿起盒子里的桂花糕吃起来,边吃边口齿不清地说道:“唔,好次,画竹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要是能天天吃到你做的糕点就好了。”
画竹见他比刚才见到的时候高兴了不少,才稍稍安心一下,就听到他这句话,又忧愁了起来。
尹璁也注意到了,见他被自己夸了没有像平时那样开心地笑起来,而是在伤感什么的样子,心里就不安了起来,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犹疑地问道:“你怎么了?”
画竹听到他问自己话,才猛地回过神来,心虚地笑了笑说:“没怎么啊。”
尹璁直觉他有心事,就仗义地对他说:“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别忘了你是我罩着的,就算是瑞王哥哥欺负你了,我也能帮你主持公道,让陛下去罚他。所以你大胆跟我说,不要害怕。”
画竹哭笑不得道:“没有的事,瑞王殿下并没有欺负我。”
尹璁又疑惑了:“那你刚才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画竹见他如此天真烂漫,不忍心让他难受,那句告别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心中也很不好受。
他就等尹璁吃饱喝足,又恢复精神了,才犹犹豫豫地对尹璁说:“其实我今日进宫,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小公子说。”
尹璁觉得他今天的样子莫名其妙的,说话也吞吞吐吐,就大手一挥说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画竹换了口气,才对他说道:“我跟瑞王殿下不日就要离开京城回封地了,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所以我今天进宫,是代表我和瑞王殿下跟您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