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愣了愣:“……回陛下,臣妾还没看完。”
郁宁想起自己昨天发现的账目问题。
单单一个灯油钱便有这么大的缺漏,其他地方是不是问题更大?
郁宁摸不准秦睢的态度,加之背后还涉及太后,自然不敢贸然开口。
“嗯,不急。”秦睢看他一眼,低下头继续看书:“想也知道你看不懂。”
郁宁:“……”
他也没有这么废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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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睡前秦睢的那番话,郁宁这两天也没干别的,一心拉着李鱼俩人看账本。
其中纰漏他都仔细记下,甚至还找了各宫宫人详细询问,秦睢冷眼看着他这几天大小动作不断,倒什么也没说。
如此这般过了五六天,郁宁才终于将账本上的问题大致整理出来了。
满意地翻了翻手里两本厚厚的册子,郁宁随口问:“陛下今晚会来甘泉宫么?”
“殿下,这么多天,您终于想起陛下已经很久没来了。”小林子神色复杂道。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在自己宫里自得其乐这么多天,从不问陛下的去处,就好像对方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从前他在陛下那当差时,那些被送进宫的美人哪个不是时时来勤政殿转转,伺机跟陛下来个偶遇?
虽说后来因为陛下当众杀了两个美人,剩下那些美人才老实起来,可不代表一开始人家就像殿下这般安分啊。
况且自郁宁进宫,陛下对他的态度便与旁人不同,这样好的机会,更应该牢牢把握住才是。
可看他们殿下,丝毫没有要这样做的意思。
“你怎么比我还急?”郁宁偏头看他一眼,放下账本站起来活动筋骨。
说实话,这两天他虽忙,心情却格外地好。
以前在郁府,他要忙着应付继母沈氏还有那个经常欺负自己的幼弟,现在在宫里,他要打起精神应对更难缠的秦睢。
现在倒好,他什么也不用做,更没人会来打扰他,每天看看账本,闲时在甘泉宫转转,日子十分充实。
“陛下今晚会来吗?”郁宁又问。
“应该……不会。”小林子不确定道。
宫中素有规矩,每逢初一十五,皇帝不得宠爱其他妃子,须得来同皇后同房。
可昨日便是十五,小林子也没见陛下来,今天估摸着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殿下,陛下如今应该还在勤政殿议事,您呆会儿可以去给他送夜宵关心一下。”小林子十分机灵道。
“我还没吃晚饭呢。”郁宁道:“待会儿吃完就去。”
正好他也有别的事要找秦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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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给陛下送个夜宵,你这样打扮也太夸张了吧……”郁宁披上狐裘,拒绝了正打算在自己腰带上系第二个香包的小林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不是去送夜宵的,而是去送自己的。
郁宁踱步走到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这镜子是出海的商人进献的,一人高的巨大镜子被镶裱好,放在郁宁的寝宫里。
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小林子今天给他打扮着实花了心思:外面披着的雪白狐裘像是群玉山头第一抹初雪,纯净没有一丝杂质。内里是月白色的长衫,颈上露出的一节红绳愈发衬得肌肤白皙如玉。
不仅如此,他还给洗过澡的郁宁重新梳头束发,未上冠,只用绣着浅金纹样的发带将他的头发梳起,飘逸轻灵,像金尊玉贵的公子哥。
“殿下,您要不要把脖子上的坠子换了,奴才再给您另找一个更好看的。”小林子站在不远处打量他半晌,处处满意,除了颈上那条有些旧的红绳。
“你说这个?”郁宁将脖子上挂的东西掏出来。
那是一枚质地上佳的粉紫色方形玉坠,触手温润,中间镂空雕刻着一枚白色的玉珠,看着倒也精巧。
小林子点头,看了眼那玉坠,忽然又觉得没那么丑了。
“不如奴才给您换条绳子吧。”他又道。
“不行不行,这可是传家宝。”郁宁摇头,半开玩笑地拒绝道。
这玉坠虽不知是怎么来的,但自他有记忆起便在脖子上带着了,他娘临死前还叮嘱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摘下来,他日日戴着,洗澡时也未曾摘下,一直小心护着。
“是。”
两人说话间李鱼提着准备好的夜宵走进来,看了眼郁宁的打扮,忍不住夸赞:“殿下可真好看,像话本里出来的。”
话本?
郁宁下意识想起秦睢看的那些书,看了李鱼一眼。
“你怎么还骂人呢?”
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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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会不让我进去吧?”下了辇,郁宁不自在地拽了拽袖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来给黄鼠狼拜年的鸡。
这讨好的心思未免也太明显了!
小林子:“快走吧殿下,都到勤政殿了。”
被人接引着进了勤政殿,郁宁看见御书房里亮起的灯火,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秦睢还没睡,不然自己这可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一路被文廷带到休息的内殿,路过御书房时郁宁还能听到里边传来的谈话声。
最近是出了什么事么?
郁宁心中好奇,面上却不显,更没多嘴问。
“殿下,还请您先在这等一会儿,奴才去通报陛下。”文廷冲他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
算上新婚之夜那晚,这是郁宁第二次来秦睢的寝宫。
屋内的陈设跟之前看来没什么差别,郁宁却觉得还是有些区别的。
随着天气渐冷,这殿中熏香味似乎也更重了。
估计是秦睢怕冷,没有开窗通风吧。
这样胡思乱想着,郁宁后脑勺被人从身后拍了两下。
力道不重,像在拍瓜。
“在想什么?”
嘶……别拍了。郁宁回头,正对上秦睢的脸:“再拍就熟了。”
秦睢:“……”
郁宁冷汗直流:多日未见,又忘了秦睢有妖术了!
好在秦睢没生气,只是又往郁宁脑袋上拍了一下,道:“皇后今日怎么想起来见朕了?”
语毕,他上下扫了眼郁宁,眉峰微挑。
郁宁忽然觉得有些羞耻。
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郁宁开口:“臣妾想念陛下……特意吩咐小厨房给您做了些夜宵送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食盒。
呆会儿就要睡觉,郁宁便也没准备什么大鱼大肉,只准备了两碟小菜,两碟刚做好的甜点,一碗馄饨,还有炖的软烂的粥。
食盒外包着东西,因此这些东西拿出来时还是热腾腾的,殿内一时充盈着专属于食物的香气,让人闻了不由得饥肠辘辘。
秦睢却是坐着没动,只冷眼看着郁宁,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
郁宁:“陛下想吃什么?臣妾给您盛。”
秦睢:“馄饨,把葱花挑了。没人跟你说过朕不吃葱花么?”
郁宁:“……是臣妾粗心。”
他明明问过小林子秦睢的忌口,可他从没说过秦睢不吃葱花啊。
狗皇帝分明又在为难自己。
老老实实将葱花撇到空碗里,又将挑好的递给秦睢,郁宁真诚地附赠一个微笑:“陛下趁热吃。”
“这么殷勤……你下毒了?”秦睢一边说一边将碗接过来。
郁宁:“……”
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没有。”
秦睢看了他一眼,低头吃起馄饨。
郁宁也不着急,捧着脸坐在那看秦睢吃。只是没吃几口,他就将碗放下来:“朕吃饱了。”
郁宁将其他菜品也推过去:“这还有很多呢,陛下要不要尝尝小菜。”
秦睢:“你看着朕吃不下去。”
郁宁:“……”
秦睢:“说吧,到底什么事?”
见他猜出自己的来意,郁宁这才从怀中将整理好的账本拿出来,“臣妾这两天看账本,确是看出了一些小小的心得……”
秦睢将账本接过来,大致翻看一遍,眼中情绪莫名。
半晌,他合上账本,抬头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郁宁:“就这些吗?”
“还有一本,在甘泉宫。”郁宁眨了眨眼。
事实上,另一本的内容更丰富。
只是他尚且不确定秦睢的态度,自然不敢轻易将交予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