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他不想等了。
秦睢视线从账本上转移,抬头看他:“不用。”
他话音刚落,恰好领完鞭子的贺€€此刻也一瘸一拐地走回来。
挨了顿鞭子,贺€€面色苍白,身上的蓝衣已然破碎,许多处都透着血痕,看着伤势极重。
只是他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模样,甚至还有空出声挽留郁宁:“娘娘可千万别走,臣从塞外带了许多好吃好玩的,正等着午膳时献给您呢。”
“而且臣自北部学了一种新的吃法,新鲜又有趣,保准您没吃过,更没见过。娘娘您可不知道,那滋味,简直回味……”
“……”秦睢:“你再多嘴一句今晚就呆在刑堂别回来了。”
贺€€默默闭上了嘴。
与此同时,室内却响起另一道声音。
“咕€€€€”
“……”秦睢和贺€€的视线同时望过来。
郁宁:“……”
这肚子也太不争气了吧!
郁宁赧然:“咳……臣妾确实有些饿了。”
偏头扫了郁宁一眼,秦睢吩咐:“去准备午膳吧。”
贺€€:“是。”
屋里终于恢复以往的安静,郁宁换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羞意压下。
他小心翼翼地看秦睢:“陛下……”
秦睢:“怎么?”
许是账本整理的不错,又或许是有了对比,郁宁竟觉得秦睢对自己的态度还算不错。
郁宁:“不知这位贺……先生是……”
秦睢:“朕的暗卫头领。”
郁宁:“……”
这是可以听的吗?
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被灭口的郁宁眼观鼻鼻观心,紧闭着嘴再不说话。
低头看账本的秦睢见郁宁没再出声,不禁抬头看他一眼,待看清郁宁此刻神情,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收起账本,语气戏谑:“怎么?怕朕灭口?”
“……”郁宁:不说很怕吧,还是有点点怕的。
秦睢:“皇后放心,你既嫁给朕,朕自然不会瞒着你。”
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啊。郁宁脸上浮起一抹感激的笑:“多谢陛下。”
第11章 下雪
郁宁看着眼前被片好摆放整齐的嫩红肉片,还有那鼎正冒着热气的,漂浮着鲜红辣椒的铜锅子,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贺大人……这肉都没烹熟,该怎么吃啊?”
殿内如今只剩郁宁三人,贺€€便承担了服侍的职责。
“皇后娘娘别急,待微臣示范之后您就知道了。”
贺€€用公筷夹了两片肉往轻轻在正咕嘟咕嘟响着的铜锅子里涮了一会儿,随即当着秦睢的面……放在郁宁碗里。
贺€€:“您尝尝。”
郁宁:“……”
看了眼身旁的秦睢,郁宁识时务地摇头拒绝,学着贺€€的模样,涮了两片肉吃了。
旋即他双眸一亮。
那肉似乎是羊肉,肉质紧嫩,鲜美爽滑,膻味却很淡。更绝的是,羊肉吸取了汤汁的鲜辣,与舌尖接触的一瞬迸发出难以言喻的绝妙滋味。
郁宁觉得有些辣,却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好吃!”他眸光晶亮,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秦睢,“陛下也尝尝。”
“……”秦睢抬眸看了他一眼。
被美食冲昏头的郁宁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自以为读懂秦睢眼神的郁宁又夹了肉片在锅中涮了涮,然后夹到秦睢碗里。
他抿唇笑,双眸微弯:“陛下尝尝。”
“都是你的口水。”秦睢一脸嫌弃的将羊肉夹起吃了。
郁宁:“……”
“味道还不错吧。”贺€€笑道:“这是塞北人独有的一种烹饪方式,我做了改良,加了海商带来的辣椒,味道更好。”
“而且这羊肉也是塞北专有的一种特产。这羊名叫雪羊。雪羊肉质鲜嫩美味,口感极佳,比起其他品种的羊肉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一番洋洋洒洒的介绍,郁宁这才有所了解。
“娘娘还可以尝尝将菜蔬放进去一些。”贺€€笑眯眯的,“味道也不错呢。”
郁宁按着他的提议试了一下,觉得味道果然不错。
这顿饭吃下来,就连一向没什么食欲的秦睢也多吃了不少。
等到结束,郁宁难得有些吃撑了,坐在那悄悄地摸下自己撑的滚圆的肚子,又喝了杯茶压一压。
秦睢余光瞥见,唇角微勾,倒是什么也没说。
“说起来,再过几天就冬至了,那时梅园的红梅也要开了吧?”一顿饭快结束,贺€€又开始想主意,他琥珀色的眼珠微微转动,看着不怀好意。
可惜郁宁没看出来,还在掰着指头算日子:“是啊,还有十天。”
“太好了。”贺€€抚掌赞叹:按着宫里往年的规矩,冬至那天会在梅园举办赏梅会,不知陛下今年想如何操办?”
秦睢没有言语。
贺€€:“皇后娘娘初来乍到,错过这样的美景岂不可惜?”
秦睢的目光转向郁宁:“你很想看?”
郁宁:“……臣妾的确有些好奇。”
郁宁是在长洲郡长大的,那里不比京城,一年四季天气都十分温暖,少有下雪的时候。
郁宁清楚记得,自己上一次见到下雪,还是在幼时他离开京城的时候。
况且白雪红梅,想想就很漂亮啊。
秦睢看他满脸期待,沉默一瞬,终是道:“那此次赏梅会便由皇后全权操办。”
贺€€又适时开口:“陛下与娘娘新婚燕尔,赏梅这样的事自然是一起欣赏才更有意思。”
“你很闲?”秦睢冷眼看他,“述职之后再去隐庄重新训练一遍。”
贺€€:“……是。”
.
午饭之后郁宁便回甘泉宫了,秦睢还让人带了大半只雪羊送回甘泉宫。
这羊肉肉质鲜嫩,烹煮成羊肉汤味道也是鲜美的。
况且现在是冬天,保存起来也很方便,郁宁很开心地收了。
临走前秦睢想起早上的困惑,又停下来,清澈的双眸望向秦睢:“陛下,可否允准臣妾用的枕头带回去?”
秦睢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郁宁顿时气弱,抬眸看了秦睢一眼,小心翼翼解释:“臣妾每次在陛下殿里都睡得很好……想来应该是枕头的原因。”
“……”
秦睢拒绝:“别撒娇,不给。”
郁宁:“……”
不给就不给,谁撒娇了?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很早,郁宁常常天一黑就钻被窝了。
暖烘烘的小暖炉里烧着昂贵的炭火,郁宁挪了一个到床边,脚边还偎着一个汤婆子。
宫人们被提前吩咐过,除非秦睢来或者大事发生,平常时间都不要主动过来。
所以郁宁一个人乐得自在。
前几日他忙着看账本,今天闲下来,他就坐在床头看书打瞌睡。偶尔手凉了就靠近炭炉暖一暖,小日子过得比在府里还舒服。
戌时一刻,郁宁终于扛不住困意,正要合上书躺进被窝里,就听见外面传来宫人行礼的声音。
秦睢怎么来了?
郁宁突然清醒过来。
他还以为对方会和贺€€谈上许久的政务,然后像往常一样睡在勤政殿,哪想到他会过来?
郁宁只穿了寝衣,尚未收拾好秦睢就进殿了。
他披了个黑色大氅,柔软温暖的软毛上闪着淡淡的银光,身上和发梢都带着清冷的寒气。
他过来的匆忙,郁宁只来得及起身:“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不用下床行礼。”秦睢余光瞥见他被子下一闪而过的雪白,随即很快移开眼。
秦睢:“穿好衣服。现在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
他都要睡觉了还穿什么衣服?
况且谁睡觉不是穿成这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