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离间他们并不是主要目的。”
秦睢话音一转,又道:“且多等些时日,朕要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郁宁不知道他后续的打算,暂时也没打算问,老实说,他还挺期待秦睢会做什么的。
不过想起笼中那对姐弟,郁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说来这对姐弟也算无辜,一朝变故沦落成奴隶,现在又要被人当做禁.脔取乐,若是以后夹在太后与荣亲王之间,更是没有好日子过。
“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郁宁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道:“能不能把那对姐弟放了?说来他们也是无辜受害……”
郁宁说完,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不合理。
秦睢刚刚已经把计划告诉他了,他这样请求,岂不就是破坏了他的计划?
可他实在不忍。
郁宁小心觑了一眼秦睢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不禁松了口气。
“也不是不可以。”秦睢今晚显得格外善解人意,只道:“你去说服那对姐弟,若他们自己愿意离开,朕也不会阻拦。”
秦睢顿了顿,眸中带了几分打趣之意:“就当是给皇后未来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了。”
“……”郁宁欲哭无泪:“您怎么还没把这事忘了啊……”
自从那日他口误说出月事之后,秦睢就没少拿此事笑话他。
郁宁每每听到,心中还是一阵窘迫。
.
两人说了会话便歇下了,郁宁问清那对姐弟如今住的地方,便打算第二天去见他们。
那对姐弟被就近安置在闲月阁附近的倚竹轩,没有命令不许出去,但人是从鸟笼里被放出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郁宁用过早饭就去倚竹轩了。
昨晚他与秦睢商量好,若是那对姐弟愿意,便找个机会让他们隐姓埋名低调生活。
若是他们不愿意,就按原本计划找个机会送到荣亲王府。
怕他们听不懂汉话,郁宁还特意找来一个会说草原通用语的人跟自己一起去。
倚竹轩面积并不大,郁宁没让人通传,带着小林子两人就进了屋里。
郁宁刚一进去,就为眼前的景象一惊。
并不宽阔的屋里,弟弟拿着一个郁宁认不出来的乐器在弹奏,姐姐则在一旁跳着舞,姐弟俩依旧是昨日的装扮,如今还是春天,他们竟也不觉得冷。
郁宁连忙吩咐人关上门。
姐弟俩听见动静停了下来,表情惊疑不定。
“别怕,本宫是大夏的皇后。”
郁宁安抚地冲两人笑笑,又问:“你们会说汉话吗?”
“我会一些。”弟弟站了出来,看向郁宁的目光带着一股隐隐的敌意。
他们来时便被教导过,姐弟俩都会说汉话,更知道自己此行是要服侍皇帝。
既然要服侍皇帝,那就必然会遭到这个皇后的不喜。现在他又主动找上门,自然是来者不善。
“那就太好了。”
郁宁没注意到他眼里的敌意,让小林子带着翻译出去,才道:“你们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我是来放你们走的。”
姐弟俩闻言俱是一愣。
“若你们愿意,我可以给你们一些银两,让人放你们离开。放心,你们不会遭到报复和伤害,我会处理好后续,就只当你们是染了恶疾去世……”
郁宁将自己的安排和打算详细地告诉姐弟两人,却并未告诉他们另一个选择是被送给荣亲王。
秦睢的计划隐蔽,他不可能告诉这两个目前他还不信任的人。
见姐弟两人神色犹疑,郁宁微笑道:“你们可以自行商量一下,一炷香后我会过来听你们的选择。”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最后还是看这两个人怎么选。
前脚郁宁说完推门出去,后脚这姐弟两人便用月挞族的语言交流起来。
女子明显有些意动,询问弟弟起弟弟的意思。
他们的族人早就死光了,只剩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若不是被逼迫至此,她更想过那种无人打扰安静生活的日子。
“姐姐,你真相信那人说的话么?”
少年表情带着几分嘲弄:“咱们一来,就会分走皇帝的宠爱,他自然不会愿意,若我们真的答应,恐怕刚出宫就会被他的人杀死。”
“应该不会吧。”女子不确定道,眼里也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换句话说。就算他是真心想送我们走。咱们出宫之后,又真的能独自生活吗?我们如今漂泊他乡,根本没有谋生的手段,单是我们的容貌,就会引来无数豺狼的觊觎,到时候也许又会被人掳走当作禁.脔。”
少年说完,眸光一闪,其实他也有未说出口的私心。
单凭他和姐姐的容貌,凭什么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他才不想去过四处飘零的苦日子。
更何况他一朝沦落至此,心里还满怀复仇的期望,若是有天他能让这大夏的皇帝出兵讨伐喀蓝族,岂不就能报了被灭族的仇?
他本该是月挞族下任族长的。
“如果可以,我宁愿毁了这幅容貌。”女子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听弟弟的。
姐弟俩商量好,等郁宁再进来,就主动将结果告诉他。
郁宁听完愣了愣,忍不住又确定一遍:“你们确定吗?皇宫是很可怕的。”
“确定。”少年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真要可怕,怎么不见这个皇后怕?
“好吧。”郁宁勉强扬起一个微笑,又向两人嘱托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等郁宁到勤政殿的时候,秦睢已经在那等着了。
他喝了口茶,眼里满是兴味。
“结果如何?”
郁宁叹了口气,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
郁宁颓丧着脑袋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见他状态不佳,秦睢也没多说,淡淡“嗯”了一声。
那两人有这样的决定,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人性本如此。
相反,若是他们真的答应郁宁,那他倒是早高看他们一眼了。
“不说这些了。”郁宁揉了揉脸,又问他:“陛下打算怎么将人送给荣亲王?直接送会不会引人怀疑?”
“不错。”秦睢点点头,抬眸笑望了郁宁一眼:“此事还得靠皇后帮个忙才行。”
“我?”郁宁不解地反问。
……
一刻钟后。
“这太荒唐了,不行!”
郁宁涨红了脸,说不清是羞恼还是别的。
“怎么不行?”秦睢凤眸斜了他一眼,又道:“更何况……你有拒绝的权利?”
郁宁怂了:“可臣妾怕自己做不好……”
“不用。”秦睢微微一笑:“皇后坚持做自己就好了。”
郁宁:“……”
郁宁:“那我现在……排演排演?”
秦睢点头:“可以。”
郁宁起身,挑了一个花瓶抱起来,转头问秦睢:“陛下,这个值钱吗?”
“还行。”秦睢看了一眼:“值几百金。”
郁宁默默放下。
视线扫过屋里,郁宁又抱起一个普通的花盆。
“这个呢?”
秦睢看过来,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花比盆值钱一点,是南方连夜运来的名贵花种。”
郁宁默默放下。
挑选一圈,郁宁最后还是选定了桌上的茶盏,问秦睢:“这个行吗?”
秦睢瞟了一眼:“可以。”
郁宁松了口气,拿起一个茶盏,用力摔在地上。
“砰”地一声响,郁宁心里总算满意了。
生怕效果不够,他抓起几个杯子一一摔在地上。
眼看着郁宁摔上瘾还要抢自己手里的,秦睢额角跳了跳。
“可以了,别摔了,开始吧。”
“哦哦,好。”郁宁刚答应完,就有宫人听见动静进来要收拾残局。
“都不许进来!”郁宁难得的疾言厉色成功让宫人在内殿外站住了脚。
紧接着几个赶来的宫人就听见内殿里传来不真切的哭叫和争吵声。
“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陛下为什么收下那两个人?”
“往日的誓言陛下都不作数了么……”
宫人们深深埋下头,竖着耳朵,紧接着又听见内殿里他们阴鸷残忍的陛下冷着声音哄。
“朕只是一时新鲜,心里最在意的还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