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结尾补了一段)
“好了,没人看到,快吃点东西。”
街角的馄饨摊前,秦睢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往郁宁面前推了推。
“我不饿。”郁宁声音低哑,眼睛还有点红,他嘴上拒绝,手却诚实的却接过筷子。
两人没亲多久,郁宁就主动将人放开了。
到底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脸皮还没修炼到秦睢那个境界。
秦睢到现在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猜出一些真相。
郁宁放开他之后,他便叫过那些暗卫们,道:“拿着令牌,派御林军将皇宫围住,不许放一个人出来。另外,去通知文廷,让他拟旨通知城外巡防营的兵,京城戒严,不许放一个人出去。”
几名暗卫领旨而去,郁宁讶然地望着他:“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
秦睢望了望四周,将人拉到馄饨摊前坐下:“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也知道肯定有人在搞鬼。”
“那你怎么知道是在皇宫?”郁宁又问他。
秦睢:“他既然能控制我,肯定离我不远。”
秦睢的记忆还停留在御书房的时候,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可灵魂被抽离的那种痛苦,他却始终清晰的记着,看着自己的身体现在在宫外,郁宁又是这么个状态,哪怕面上不显,他心里也早已经怒火中烧。
这种愤怒掺杂着一些隐秘的嫉妒,秦睢甚至不敢想那个人究竟用他的身体对郁宁做了什么。
光是想象他就已经恨不得将那个人挫骨扬灰。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这么快做出这么大反应的原因之一。
“有道理。”郁宁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的勺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回宫?我还是不吃了。”
“不急,又不用你亲自去捉人。”秦睢接过勺子喂他:“快吃。”
“你别喂了……”郁宁不好意思地咽下馄饨,接过了碗,“我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告跟你说一说吧。你是什么时候被那个人夺舍的?”
秦睢说了个时间,郁宁稍加思索,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你突然改了旨意!”
将后来发生的事一一告诉秦睢,郁宁自己也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遍,他犹豫道:“所以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太后吗?”
“答案很明显了。”秦睢点点头,表情不善:“她若安安分分待在长乐宫养老,我便不与她追究那些过往。可她竟还不死心……”
两人母子情分太短,她没将秦睢当成骨肉,秦睢也不会将她当成亲娘。
“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吗?”默了一瞬,秦睢主动提起过往。
郁宁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到后来才明白他说的是太后。
“为什么?”
郁宁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怨才会使宣静慈一而再再而三的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明明只要她安安分分的,秦睢是一定会让她当好这个太后的,可她偏不死心,非要搞出这许多事情来。
“我出生之后便被视为命格不详,母后也在那时候被父皇厌弃了很长一阵子。后来她把我送到了别处,便不再管我。”
秦睢表情云淡风轻,像是在说别人的往事。“在我六岁的时候,她又怀孕了。她之前重新赢回父皇的恩宠,几乎从未来看过我。可怀孕的那阵子,也许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也许是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孩子……她来看了看我。”
“然后呢?”郁宁几乎要被气死,哪有这样做母亲的,因为他人的妄断便可以抛去自己十月怀胎所生的亲生骨肉了吗?
“然后那天她看完我回去之后,孩子没了。后来太医看过了,是个快成型的男胎。”秦睢话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说了。
“所以她就因此迁怒于你?”郁宁气的摔了碗。
秦睢给馄饨摊老板的钱够买好几个摊子了,所以老板听见声音也只是往这边看了眼,并没多说什么。
秦睢用衣角擦拭郁宁弄上汤汁的手,低着头并不看他:“你不怀疑是我做的吗?”
郁宁一愣:“什么?”
“也许真的是我杀了我的亲弟弟呢?”秦睢低声道。
“才不是你。”郁宁想也不想便道。
怕秦睢不信,他捧起秦睢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知道不是你。”
因为了解秦睢的自尊与骄傲,所以郁宁从始至终没有一点怀疑过秦睢会干出这样的事。
秦睢一怔。
童年时受到的委屈和伤痛早已成为深深扎在骨头上的一根倒刺,便是剖白一般将优越皮囊之下的沉疴都展示给郁宁看,秦睢也没有想过他会这样无条件的相信自己从来没有干过这些事。
可他真的相信了。
浓黑的长睫被点点湿意浸染,秦睢眨了眨眼,伸手抚弄郁宁的唇。
“我想亲你。”
暮色时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向郁宁提出这个不合时宜却又正是时候的请求。
郁宁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表情犹豫,随即欲盖弥彰地看了眼不远处正背对着他们的馄饨摊老板,飞速的在秦睢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好了,剩下的回去再亲。”
“那现在就回去吧。”秦睢起身,拉着郁宁的手没放,另一只手又掏出一锭银子扔在老板的桌上。
“这么快?”郁宁一愣,却也任由秦睢将自己拉起来。
“虽然知道咱们已经很久没这么亲近,可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郁宁又道,显然不愿放过这个难得的挤兑秦睢的好时候。
秦睢听清楚郁宁的话,脚步一顿,回过头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你若不介意,在这里也可以。”
郁宁:“……那还是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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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的侍卫们都在街口等着,虽然之前已经被吩咐过,不许跟上来,但他们肯定也不可能离皇帝太远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几个人都担待不起。
备好的御辇旁只有小林子在等着,文廷已经先行领旨回宫了。
看着郁宁两人牵着手走过来,小林子表情带了几分迟疑,见郁宁点点头,他心中松了口气。
秦睢余光瞥见他的表情,对郁宁低声道:“小林子待你这个主子倒是极好。”
“那是自然,小林子可是我的人。”
郁宁扬了扬眉,转念一想,试探问道:“陛下不会连这个醋都吃吧?”
“是啊,朕吃醋了。”秦睢淡定承认,反倒让郁宁愣住了。
好半晌,他低声哄道:“人跟人的好是不一样的嘛……我待你的好,是对妻子的好。”
秦睢扬眉:“不是夫君吗?”
郁宁摸了摸鼻子,浑水摸鱼道:“都一样,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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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气氛不似宫外这样轻松。
宫女太监们被禁止出宫,眼看着侍卫们已亮出刀锋,不禁人人自危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秦睢两人到的时候,文廷正让登记的太监记录今日出宫还未回来的名单。
“你派人去将长乐宫围住,不许一个人出来。”秦睢吩咐完,拿起记录簿看了看,道:“将今天朕出去之后又出去的人员名单都记录下来。你可还记得他们的模样?让宫里的画师都来,画出他们的模样。”
一切吩咐完,他们才往长乐宫去。
他到的也巧,彼时文廷正在拦一名试图出来的宫女,那宫女背后站着宣太后,冷着一张脸,丝毫不见慌张。
“文廷,要哀家提醒你多少遍,哀家是太后,你也敢拦?”
“奴才是服侍陛下的人,自然以陛下的旨意为先,太后若要出去,可以等陛下来了之后再做决断。”文廷躬身行礼,面上带笑,不轻不重地将人堵回去。
“你!大胆!”宣太后正要再说,见不远处秦睢和郁宁相携而来的身影,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瞧瞧着世道,当儿子的竟然拘禁着自己的亲娘,寡廉鲜耻,天打雷劈!”
一听这话,郁宁心头刚刚熄灭的怒火又烧起来了。
甩开秦睢的手,他大步流星地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力地推了当朝太后一把。
“闭嘴吧你!你也配说这样的话!”
在馄饨摊听秦睢讲那些故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很生气了,后来两人说话把这件事岔过去,他便也暂时不再想这件事,哪想到刚进宫就又听见宣静慈说出这样的话?
她也配说这样的话?
场内的气氛一时陷入死寂,宫女太监和侍卫们,谁也不敢开口,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夭寿了!
他们怎么撞见皇后打太后了?
有人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秦睢的脸色,却只见他站在一旁,双手抱臂,好整以瑕地望着郁宁,唇角还含着微微笑意。
“你!你敢推哀家?”宣静慈险些被他推倒在地,幸好身后的康泽扶了一把。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宣静慈回过神,眸光恶毒,几欲要杀人。
什么时候这个软包子也敢欺负到她头上了?
“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不仅敢推你,还要打你。”郁宁冷笑一声,道:“我也不管秦睢是怎么倒霉才遇上你跟先帝这样的父母,可现在我在这,你就不许再说一分一毫他的不是!”
他说话掷地有声,话里话外居然连先帝也带上了,在场的宫人都恨不得自己没有耳朵,头愈发低。
宣静慈愣了愣,回过神望着秦睢冷笑道:“他这样不祥的孩子,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况且,他还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弟弟,他就是该……”
“啪!”
宣静慈最后一个“死”字还没说出口,脸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抬头,不可思议地发现郁宁居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说过了。”郁宁表情平静,一字一句道:“你若再说他一句不是,我便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