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以江山为聘 第22章

“此等大事,怎可当做从未发生?”冯兰山急了,子嗣可是立国之本呐!

“圣上自有安排,你我臣下听命服从便好。天色不早了,冯大人早些回去歇着吧!”

送走冯兰山,周公公入殿见蔺容宸已打开奏折,随即伺候在一旁研磨。“皇上,是否要传膳?”上午忙着祭祀,午膳吃了几口便去明德殿接见大臣,直到夜幕降临。刚得了空,又去应天府走一趟,回来还要批折子。周公公担心他饿着,早就吩咐好御厨随时准备传膳。

“不吃了。”蔺容宸手握朱笔,迟迟没有落下,随后将折子放置一边,周公公刚好瞟见“立后”两个字。刚收回余光,就听见一句压抑了怒火的口谕:“去传冯兰山。”

这冯兰山还没出千秋门又被叫了回去。一边跑的气喘吁吁,还不忘问周公公,“皇上复召微臣,公公可知道是为何事?”该不会现在想明白了,要治他的罪吧?

周公公入宫多年早练就一身耐力,从安和宫到千秋门步履如飞,还面不红气不喘,见冯兰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略表同情,放缓了步速,“老奴也不清楚,冯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刚才听闻边境有刀兵之乱,都未见皇上面露异色,如今单一个立后,就能让他龙颜大怒,想来这呈折子的人定是符卓无疑。

建宁三十九年,蔺容宸在苏州结识胡青青,将先皇后留予他的一枚指环相赠,作定情之物。那时胡青青尚不及十五,而他亦未登上帝位,如今两年已过,符卓助他肃清党阀之争,安定边境之乱,杀李相,诛司马,功不可没。他也该兑现承诺,许胡青青一个后位了。

蔺容宸心里明白,当初借助的这股势力不过是引狼入室,饮鸩止渴罢了。符卓不是一个能安于现状的人,从一开始他就看得清清楚楚。奏请他立后只是第一步。

周公公在门外候了约一刻钟,方见冯兰山长松一口气走出来,他端着手凑到冯兰山跟前,“冯大人,皇上心情如何?”

冯兰山摆摆手,又叹口气,“公公辛苦了。”

跟在蔺容宸身边这么多年,周公公就算猜不到两分,也是能猜到一分的,“皇上虽年轻却勤政爱民,锐意图治,心里装的是治国平天下,为人臣子鼎力辅佐,冯大人更辛苦。老奴也就只能端茶倒水尽微薄之力。夜深露重,冯大人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第15章

春闱会元

周公公关了门窗,将灯芯剪了,“皇上,快三更了,明日还有早朝,是否现在就寝?”

“离会试还有几日?”

“今日二月二,正好七日。”钱公公将夜行玄衣收好,“一切事宜皆由礼部准备妥当,皇上不必忧心。”

蔺容宸点头,“源正,顾庭芝去扬州多久了?”

“回皇上,顾大人正月初八赴扬州上任,距今已有半月。”周公公将金丝软枕调了个更为舒适的角度,铺好龙榻,“皇上可是想念顾大人了?”

“朕总觉得他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说是直觉也好,朝堂形势所迫也好,这一只臂膀恐就此卸下了。“不知这一届的科考,可有出类拔萃,能代顾庭芝之人?”

“这……尚未得知。恕老奴多嘴,€€€€者易缺,皎皎者易污,顾大人行事不够圆润通透,易得罪人,远不如何大人在朝堂上的风生水起。”周公公将七星履置于榻旁,方便蔺容宸起夜。

“你倒是看得明白。”蔺容宸不无惋惜,“他若不是跟了朕,定是个一清二白的好官。朕明知他前去扬州会断送仕途却仍未加阻止。”

顾庭芝原是建宁三十八年的状元,一路从翰林院编撰升至刑部侍郎,后因私事调回祖籍,出任扬州知府。

“顾大人的心结一日未解便一日郁郁寡欢。事情总要了结。”周公公心知皇上多少对顾庭芝偏爱了些,若换作旁人,明知他回扬州是公报私仇的,早就问罪了。而这份偏爱并非无端而来,一是惜才,二是感念他的舍命相助,更何况他也相信顾庭芝是个能顾全大局的人。

“皇上可要召嫔妃侍寝?”蔺容宸这几日睡得不□□稳,虽已着太医开了些有助入眠,宁心安神的汤药,但收效甚微。每每听见他在龙榻上辗转反侧,周公公总是忧心忡忡。想着睡前释放一番,会有助入眠的吧?

“不用。”蔺容宸并不领情,甚至对这些事表现的并不热衷,往往半月才会有那么一次,而且每次都会将他支到明德殿值夜。蔺容宸转了个身,面朝墙,“熄灯,退下吧。”

翌日早朝不甚太平,蔺容宸还没坐稳,冯兰山便风风火火地跑进殿,一路高喊:“皇上!微臣有要事禀告!”

戏还真足……蔺容宸挑眉,“何事如此惊慌?”

“天象大异!天象大异啊!”冯兰山连连高呼,仿佛不如此便不足以说明此事的严重程度。

“如何个异法?”符卓白了他一眼,年纪一大把了还如此咋咋呼呼,“冯大人镇定些,莫失了为官者的仪态,这对皇上可是大大的不敬!”他就不信能有什么天大的事。

“荧惑星陵犯太微,停滞不前,此乃大凶之兆。预示着数月内恐有刀兵之战,丧葬之事!”冯兰山面带惊慌。

符卓冷笑一声,驳斥道:“冯大人,本官镇守北境多年,延丹与胡人虽蠢蠢欲动,但也有贼心没贼胆。西南就不用说了,有季将军在,蛮荒小国还敢以卵击石,犯我云楚?”

“季将军?季将军只有四万兵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起战事,还真难说。冯大人的话亦不能不信,自他任监正一来,可有一次星象推算出过差错?以微臣所见,还是要未雨绸缪才好。”兵部尚书向嘉彦这一出声,满朝文武有半数皆点头赞同。

符卓才不在乎打不打仗,这群百无一用的书生和老匹夫提起打仗就两股战战。他在意的是……皇上会如何面对这场推算出来的战争。“那以向大人之见,我云楚当如何应对?”

向嘉彦道:“皇上在此,符太师问下官,不太妥当吧?不过,下官倒真有一句话要问太师不如往西南抽调些兵马,如何?”

“行了!”蔺容宸打断向嘉彦的话,他并不想在调兵一事上多说什么,“此事容朕好好想想,按下再议!太师,吩咐下去,从今日起校场点兵操练一刻不得怠慢,由你亲自监督。”

蔺容宸给他找了点事,堵住他打算张开的嘴。比起打仗的紧迫与重要,立后这件事此刻实在不适合提。

今日呈上的奏折也少,蔺容宸批阅完,叫周公公铺了宣纸研磨伺候。他许久没作画了,上次动笔还是去苏州前,想着亲自绘一幅山水图送与李行之,后来想起还有一副顾庭芝的画,便送了出去。说起来他又想起上次从严曦房里拿走的那枚白玉印信了。“源正,上次从苏州带回的那枚印信呢?”

钱公公道:“回皇上,除了必要的书卷搬到了御书房,其余的都还留在王府。老奴这就着人去取,其他物件是否也一同运回来?”

“不必,过些日子,朕亲自去一趟。”

严曦这几日过得还算平静,吃了早饭就回到房里读书,读累了找店小二要一壶清茶提神。午饭后小憩片刻,再接着读。傍晚会沿着秦淮河散散步,艳羡一下这里的繁华与喧闹。要说唯一令他心烦的,便是同住一家客栈都要参与春试的一个……书生。

说他是个书生吧,他确实是要参加科考的,可你科考还舞刀弄枪是个什么意思呢?每日正午他睡的正香,后院便传来刀剑的破风之声。今日亦是如此,他推开窗户,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开口道:“这位舞剑的兄台,累不累呀?要不要歇一歇,喝口水?或者去小睡片刻?”

那书生抬头看他一眼,神情漠然地收剑回房。

“兄台,有空一起喝杯茶哦!”严曦朝他的背影吆喝一声,关了窗刚转过身便吓了一跳,屋里站着两个人。“二位看着有些……面熟,可是在哪里见过?”

蔺容宸:“……”

赵€€:“……”

“哗”的一声,赵€€将怀里的一摞书卷抖在桌子上。

严曦:“……”

蔺容宸点着桌面,道:“二月初九之前,将这些全部看完!”

“原来是皇上。”严曦随手拿起一卷,翻了翻,“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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