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俊元正要开口,严曦拍拍他,“走吧。”
严曦并不傻,常潇对他的排斥,一句“纸上谈兵”已表露无疑。像他这种习武之人,定是觉得自己一个十年寒窗的文弱书生,十分的不顶用。
明德殿前倒是遇到众多文武百官,无论真心与否,都客气地恭喜几人一番。严曦一律礼貌地回之一笑,喻俊元同样十分恭敬地回礼,倒是常潇不咸不淡的神情引来不少不满。
严曦好心劝他,“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你我开罪不起的。你再如此,恐怕将来的路不太好走。”
常潇嗤笑一声,“原来状元郎也会溜须拍马这一套。”
“……”严曦讨了个没趣,不再管他,回头见众大臣已入殿,列队两边。
未几时,殿中传来唱名,“承安二年科举殿试一甲第一名€€€€严曦!”
鸿胪寺少卿迎了上来,“状元郎,这边请。”
可能明德殿的门槛太高,也可能状元朝服过长,反正严曦就那么直愣愣,扑通一声被绊倒在御道上。哄堂大笑声中,他面色燥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捡宫花乌纱的空当,殿上传来略显清冷,却又笑意十足的声音,“看来严爱卿十分的敬佩朕,都已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皇上说的是!”严曦红着脸将乌纱帽带上,跪在御道左侧。在百官面前出丑,他这是出门忘了拜拜神仙。
“抬起头来。”
龙椅与严曦之间的距离不足两丈,他抬头便看到一双满是戏谑的眼睛,眉目舒朗……可惜竟生了一双薄唇……都说薄唇的人性情凉薄……他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呢?
蔺容宸正儿八经地将他打量了又打量,称赞道:“萧疏轩举,风姿俊秀,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严曦最受不了这种夸赞,讪讪一笑,“多谢皇上赞誉。”
“两届状元郎俱是品貌非凡,才高八斗,实乃皇上之福,江山社稷之福。”符卓暗中观察了半晌,这个严曦不足为虑。
蔺容宸点点头,笑道:“今日会宴,严爱卿可要多喝几杯。”
待金殿传唱完,皇上一一封了官职。
严曦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喻俊元和常潇皆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同赐琼林宴。
香烟缭翠,烛影摇红。丝竹传韵,美人如画。
严曦为人谦逊,人缘又好,酒量也不差。不过一顿饭的时间,便已与许多大臣和乐融融地打成一片。
透过一片璀璨的花灯和舞动的红巾翠袖,蔺容宸见他举着酒卮,嘴角快要咧到眉梢,脑中浮出八个字“小人得志、得意忘形”,心中莫名有了一丝不悦。
宴会过半,尚书大人朝兵部侍郎杜俊使了个眼色。杜俊起身道:“听闻严大人尚未婚配,正巧微臣家有一女亦未许配人家,非是微臣夸口,小女生的还算端庄秀雅,与严大人真真是郎才女貌。还请皇上做主……”
动作还真是快!状元郎的宫花乌纱尚未戴热,已有人迫不及待地拉拢了。蔺容宸面带微笑地看着严曦,“恐怕要让杜爱卿失望了。宴会前,严大人已请朕为他赐婚了。”
严曦愕然抬眸,他何时请旨赐婚了?
蔺容宸目光沉沉,显然在警告他此刻不要否认。“严大人进京前已有了心上人,只等高中状元,衣锦还乡,择吉日完婚。是不是呀,严大人?”
严曦咽了咽口水,顺着蔺容宸的意思道:“啊……是。我与她已经海誓山盟,互许终身。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卿不嫁,还望杜大人体谅。”
很好……蔺容宸的目光柔和下来,举起御樽,兴致盎然,“诸位爱卿尽兴!”
本次一二三甲的进士依次排座,严曦的位置最靠近蔺容宸,紧挨着他的是喻俊元,然后是常潇。喻俊元时不时举杯与严曦共饮,偶有机会与他和说几句话。其余几位进士亦是谈笑风生,口若悬河。唯有常潇一人一杯接一杯,是真的在喝酒。
至夜色微凉,宴席散尽。周公公乘人不备,拉住严曦的衣角,悄声道:“皇上着老奴传达旨意,让严大人去御书房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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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失言犯上
严曦回头未看到蔺容宸的身影,与周公公一道转往御书房。进了门,蔺容宸已正襟危坐地等着他。
“皇上有何事吩咐?”
蔺容宸道:“源正,御花园的那株千瓣朱砂下埋着一坛状元红,去取来。”
状元红……敢情皇上还没喝好?严曦虽想尝尝,想起上次在苏州吐了蔺容宸一身,担心醉后冒犯天子,微笑拒绝了恩赐,“微臣不胜酒力,怕不能陪皇上尽兴。”
蔺容宸置若罔闻。
严曦很是尴尬,看着他命人端上几盘苏州菜,好巧不巧还都是自己爱吃的。周公公小心翼翼地抱着酒坛回来,开了封,酒香弥漫整个御书房,带着淡淡的梅花的冷香。
蔺容宸解开封蜡,亲自倒了两杯,“这坛状元红是朕十七岁那年埋下的。当时想着,要留给一个人……”蔺容宸十分认命地饮下其中一杯,他只想着要把酒留给他的第一个状元,但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是严曦。“你可愿饮下这杯酒?”
“为何不愿?”严曦显然并未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十分爽快地喝下御赐的状元红,“这么好的酒,可惜了喻大人他们不能一起品尝。”他揉揉微微发热的脸,打了个酒嗝,“皇上,这剩下的半坛可否让微臣带回去给其他同僚尝一尝?”
“不行!”蔺容宸睨他一眼,漠然道,“只能在这里喝完。”
“……”严曦挠挠头,苦恼道,“其实微臣是怕好事变坏事,喝多了冒犯皇上。”
“今日朕恕你无罪。”
严曦咂咂嘴,既然皇上恕他无罪,那他就不客气了,又自斟了一杯。“好酒!皇上早该拿出来才对!”
“……”
“不知道皇上这状元红是打算留给谁的?”酒喝多了,严曦的话也跟着多了。
蔺容宸浅尝一口,放下御樽,“留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开封了。朕那时担心的是这坛状元红会不会永远被埋在地下。”
蔺容宸的这番话,严曦哪能听得懂?几杯酒下了肚,想起席间的事,问道:“皇上方才说我有了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