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以江山为聘 第35章

严曦回之一笑,以示谢意,随即吟道:

西风轻揉金蕊,余霞悄染丹叶。

星河流光长如约,可惜一轮明月。

多情总似无情,金璧偏向玉€€。

横笛吹彻萧声咽,都赋人间离别。

四下愕然,不应该呀,不是说这人是草包吗?传言有误还是他又作弊了?

“这倒怪了。”常潇喃喃自语。

喻俊元却是松了口气,“定是传言有误,云昕能在推杯换盏间赋诗一首,俊元自愧不如。”

常潇饮酒不语,不过侥幸罢了。

黄景春的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带头鼓了鼓掌,“严大人出口成诗,果然才识过人!”不过,若有人从中相助也不是不可能,他悄悄看了眼高坐龙椅的人,朝宫人使了个眼色。

第三轮,再次轮到严曦翻牌子,他讪笑道:“今日运气似乎不太好……”

邱仲海道:“老弟可不能这么说,这分明是要你独领风骚嘛!我等只有嫉妒羡慕的份!”

严曦真想还他一句“你羡慕,你来啊!”待他翻开牌子,脸色顿时黯淡下来,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瞧他这副神情,一时有人欢喜有人愁,邱仲海和黄景春自然是放心了,这次看你怎么蒙混过去!常潇就是来看戏的,顺便解一口心里的闷气,多少寒门学子十年苦读不中,凭什么你严曦因为和皇上沾亲带故就能鱼跃龙门?独有蔺容宸和喻俊元替他捏了把汗。

宫人高声念出木牌上的字:“以雪为景,题诗作画一幅。”

蔺容宸掩面,简直不忍去想。他相信严曦的才学,但从未听过他还会绘画,那天的话也仅仅是戏弄他罢了。严曦鉴画时吞吞吐吐,定然知道画者为何人,却故意不说,蔺容宸自然有气,故意为难他几句。总而言之,他绝不相信那些画出自严曦之手。

若他没有猜错,这一关严曦不能安然度过的话,下一轮黄景春定会从中做手脚,安排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力压他,如此一来,这状元的由来就值得商榷了。这是不让严曦出丑就不罢休!

笔墨纸砚随即呈上,三尺长的宣纸铺开,墨已研上,数百双眼睛盯着严曦的手。

严曦硬着头皮接过狼毫,他希望皇上还记得那日的话,饶了他的欺君之罪。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对蔺容宸来说极为难熬,严曦却已至忘我的境地。众人翘首以盼,窃窃私语跟他无半点关系。随着最后一个字收笔,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笑得颇为自负,“此画名为《湖心亭观雪》,严曦献丑了!”

待墨迹干透,宫人将画拉开。

一湖一山,一舟一亭。清冷幽静,气韵简淡,却让人觉得那霜雪与苍凉、孤独之感扑面而来。座中但凡懂画的人都知道,能避繁就简,寥寥数笔而神|韵尽显者,非大家不可得。画上的题诗,更是让整幅画的意境大增:

一方皑皑漫江川,百里银装尽飞烟。

老树孤直风起舞,游鸦疾啼雪生寒。

云天遥渺€€白玉,廓野澄净临高仙。

四时良节复更始,天作好景予人间。

蔺容宸细看画中线条,神色大变,那渔舟唱晚和八仙祝寿竟是出自他之手!严曦又一次给了他“惊喜”!

严曦忐忑落座,暗中观察蔺容宸的表情,这次似乎气的不轻。一想到一会儿要面对他,严曦就觉得如坐针毡。

“皇上,有何不妥?”胡太后见他神色有异,惊道。

蔺容宸摆摆手,“无事,刚才起的猛了,头有些晕罢了。”

同样注意到那枚印信的,还有刚才一直未说话的玉嫔。胡青青虽能画上几笔,却并不擅长。玉嫔就不一样了,她出自书香门第之家,是御史之女,自小尤其喜爱绘画,一看便知前些日子胡青青的那副《渔舟唱晚》亦是出自此人之手。刚才皇上的表现,分明也是看出来了,还十分的意外。

观雪图在百官面前转了一圈,人人称赞,佩服不已,严曦出尽风头。

符卓和黄景春的脸比画上的墨还要黑。如此谋划一场,竟为他人做了嫁衣!黄景春将气撒在邱仲海身上,“这水平,全天下能有几个人画得出来?严曦是个草包?我看你是眼瞎吧?”

邱仲海欲哭无泪。

同样被打脸的还有常潇,到现在为止,他的书房里还挂着落有那枚印章的《出水芙蓉图》。

“我就说嘛,云昕是状元,怎会有假?原以为他很厉害了,没想到这么厉害!”喻俊元手舞足蹈,“常潇,你的那副《出水芙蓉图》会不会也是云昕画的?”

常潇将脸埋在酒杯后,装聋作哑。

“出水芙蓉?”严曦侧目道,“那画的右上角可隐约有滴墨渍?”他记得当时店里的学徒不慎碰到他的手肘,墨滴就留在了画上。那是他在水墨轩作的第一幅属于自己的画,舍不得毁去,便提了几个字想遮掩一下,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得到,所以就低价卖出去了。没想到辗转到了常潇手里。“常大人若喜欢,严曦以后再送你一幅完好无损的。”

“不必。”常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喻俊元道:“常潇,那些传言肯定是假的,你可别再对云昕另眼相看了。”

一边讨厌着别人,一边将别人的画视若珍宝,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又是御书房,又是那张黑到不能再黑的脸。

严曦自知理亏,默默等着被问罪。

蔺容宸负手来回踱步,连连点头,“好你个严曦!画者不知何人?嗯?”

“……”

“托人高价买来的?”

“……”

“无从查起?”蔺容宸每走一步,就问一句。

“……”

“古稀老人?”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