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屹心想他要让自己干什么, 还能拒绝不€€成,除非是比较难办的事。
周镇€€指向朝那只鹿,说:“你把那只鹿带回霍府吧,不€€准让它死了。”
霍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那只伏在地上的鹿, 褐色的身体和高€€扬的角都十分漂亮,那只鹿朝他€€叫了一声, 音调有些凄婉。
鹿……
霍屹答应了。
夏狩结束之后,北伐也准备妥当。
元鼎五年初夏,周镇€€命令车骑将军霍屹率领三万骑兵,从河套高€€阙出兵,校尉秋鸿光为游击将军,慕容远为强弩将军,李海当骑将军,李封为轻车将军,他€€们都隶属于车骑将军指挥。另有朝廷中其他官员,任职为后勤部队,运输粮草。
到霍屹这个级别的将领少有,但优秀的校尉还是挺多的,霍屹也很重视培养手下人的指挥能力。这次是大越时隔两年之后的再€€次北伐,周镇€€为这次北伐已经准备很久,军队和粮草蓄势待发,就连霍屹手下的人才都比之前翻了几倍。
除了霍屹手中的北军,最后共有五万大军从长安城出发,一路途径边郡,一直到河套地区的高€€阙城。之前霍屹从匈奴手里打下这块宝地,大越的马便全在这里进行放牧。以往被破坏的长城也进行了修葺和加高€€加固,匈奴们只能在长城外望而兴叹。高€€阙以内的地区,彻底成为了大越的领土。
一望无际的肥美水草在风中摇曳,马蹄声落在水潭里溅起水花,远处是成群的牛羊,以前的流民在这里安居放牧,风吹草低,白色的羊群和天上的白云相交呼应。
这里广阔,空旷,和繁华热闹的长安城截然不同。轻车将军李封策马过来,目光在远处的风景中流连忘返。
“没离开过长安城吧,感觉怎么样?”霍屹笑着问他。
李封有些不€€好意思,他€€面对霍屹的时候,总是有些过度紧张的:“确实没有,大哥和我讲过大漠上的风景,总感觉有点不一样。”
“以前高€€阙倒不€€是这样,那时候还是匈奴人的地盘,离开西河边郡,大漠就很危险了。但现在我们可以再€€往外走六百里,别小看这六百里,河套地区这个地段至关重要。”
至于占领河套地区并且于此地建立两郡的重要性究竟有多大,霍屹两年前在廷议上说得非常清楚明白了。
“下官听过那场廷议,因为十分精彩,被写进一本名叫《廷议录》的书中,在下也有幸拜读过。”李封拱了拱手,敬佩地说:“当初霍将军带军深入大漠,夺回此地,是大越之幸。”
身为立志要当将军的人,对他来说还是亲手打下这块地方更加具有诱惑力。
霍屹愣了一下:“《廷议录》?”他€€怎么都没听说过这本书。
“《廷议录》是博士所著,记录了比较重要的几场廷议,辅以博士自己的分析。”李封说到这个,非常乐于和霍屹分享:“《廷议录》还被博士拿来当上课的课本来着。”
“博士?陶嘉木啊。”
李封不€€知道霍屹心情€€有点复杂,继续道:“没错,此书文笔优美简练,观点透彻有力,是陶博士精心之作。”
霍屹咂舌,那霍灵月怎么都没和自己说过。
不€€过没想到陶嘉木现在这么厉害了,居然还能自己写书当课本,周镇€€之前只让他€€教一些儒学经典之作的。
秋鸿光策马走过来,一头黑发藏在头盔下,腰间挂着一把长刀,气势惊人。李封总觉得€€自从出兵之后,穿着盔甲的秋鸿光和在长安城的截然不同,长安城的秋鸿光,是穿着绫罗绸缎,开朗大方的公子哥儿,和那些贵族纨绔子弟混在一起也毫无违和感,但离开长安之后,他€€身上那种凶悍摄人的气势便逐渐显露了出来。
李封这时候才回€€想起来秋鸿光那堪称彪悍的战绩,大越所€€有将领之中,论以少对多,无人能与他€€匹敌。
霍将军的话不€€知道,毕竟霍屹从来没让自己陷入以少对多的困境之中。
秋鸿光说:“河套地区是片水草丰美的好地方,再€€往前的话,有一条咽喉要道,是连接大越与西域的唯一通道,两边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峻岭,那个地方,叫河西走廊。”
他€€简单地画了一条线,随着他€€的描述,李封几乎能看到河套地区之外,那条名为河西走廊的要道。
“控制河西地区,大越就能打通与西域的联系,削弱匈奴在西域的影响力和控制力。”秋鸿光挑了挑眉,霍屹当初夺回了河套地区,那么他€€的目标就是打通河西走廊。
霍屹鼓了鼓掌,说:“要打通河西走廊,还得€€等两年。咱们现在面临的敌人是匈奴右贤王。”
拦在河套地区和河西地区中间的,就是右贤王的部队。军臣单于戎马一生,打灭了无数国家,占领了许多领土,领土面积加起来比大越还多。身为一个游牧国家,他€€自然无法管理这么大的领土,便将其划分给功臣,再€€分了王位。比起大越来说,军臣单于对各王的控制力要比周镇€€更弱一些。
分王的除了军臣单于的儿子,还有各种功臣,这右贤王就是个功臣,他€€还没和霍屹碰上过。
李封问:“将军,接下来我们怎么进攻?”
霍屹手中的马鞭指向北方:“我们已经得知了右贤王的位置,所€€有大军直接压上去,进攻便是。”
从高阙出发,要去右贤王所€€在的部队还挺近的,霍屹有了计划,行动力极强,当天便出发,大军直直地朝右贤王过去了。
此时右贤王的帐篷内,正在笙歌不€€断。最上方坐着的,正是匈奴右贤王。他€€四十岁左右,多年来的安逸生活养肥了他€€的肚子和脸上的肉,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味。一个匈奴女人正在给他€€倒酒,浓重的酒味弥漫在帐篷内,和着靡靡之音,营造出一种烂漫颓靡的气息。
“爱妾,快来陪我一起饮酒吧!”右贤王大手一伸,便将身边的女人揽进怀中,揉捏着她嫩滑的皮肤。
他€€的爱妾笑意盈盈地为他€€端起酒杯,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睫毛也半遮半掩地流露出一丝担忧。
她端着酒杯放在右贤王嘴边,右贤王接过来,大笑一声,直接灌进她口里。女人猛地咳了出来,趴在地上,咳得浑身发抖。
“爱妾,你这是怎么了?”右贤王又倒了杯酒,说:“为何如此担忧啊。”
女人伏在地上,小心地说:“王,前方传来消息,大越北军正前往此地……请王组织应战……”
右贤王的脸色顿时沉下来,手中酒杯啪地一声砸在桌子上,冷笑道:“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女人牙齿微微打颤。
“呵,此地离大越远着呢,他€€们到达不€€了这里,你放心便是。”右贤王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或者单单是因为烈酒影响了他€€的判断力:“爱妾,陪我继续喝酒吧。”
女人心里一阵绝望,她想到之前得€€知的那些消息,大越的霍将军如神兵天降般直捣龙城,又趁大军分散时悍然占领河套地区,所€€有逃回€€来的人都在描绘那个人的可怕,说他带领着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
她很想再提醒右贤王,右贤王有六万骑兵,如果正面和大越骑兵对上,只要好好备战,不€€一定会输。但右贤王如此蔑视敌人,甚至以为他们根本不会过来……这让女人心里有极为不好的预感。
“乐师,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奏乐!”右贤王不€€满地拍了拍桌子,在继续响起的乐声之中,把爱妾拉起来,继续喝着美酒。
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右贤王沉迷于烈酒,美人和乐声之中,目光已经难以聚焦了。
而霍屹,正带着大军日以继夜地赶到了右贤王的部落。穿着赤袍玄甲的骑兵们在深夜之中井然有序地行军,在霍屹的指挥下,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右贤王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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