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王:“不必。”
太监无法,也有些急:“主子您又何必偏要如此自责?”
“太医都说了,陛下此次吐血晕厥绝非是因为主子一时气急失了分寸的缘故,而分明是、是因陛下昏睡两月有余进食进水少,陛下他只是€€€€只是饿晕的!”
宴语凉:“???”
宴语凉:“………………”
行吧,不愧是朕。
“吐出的血亦全是废血,能吐出来反倒是好事。主子,您就信一回太医说的吧,陛下已经没事,很快便会身体大好,反倒是您这几月一直病着,须多为自己的身子着想才是!”
岚王:“吵。”
“拂陵,你若闲着无事,去尚书阁把那些未批的折子给本王拿来。”
拂陵:“主子您还要批折子?!您都几天未睡了?”
岚王:“洛水水患百姓受灾,一切事宜急不容缓,快去拿吧。”
红衣太监不情不愿,却拗不过他,长叹一声退下了。
殿内便安静下来,只剩烛火噼啪轻响。
不一会儿,那红衣拂陵回来了,他既劝不动岚王,也就只得在取折子时又差人做了夜宵来。
滚烫的桂花汤圆,甜丝丝的香勾得躺着的宴语凉馋馋的。
可听声音,岚王却一口未动。
寝宫安静,只有岚王烛火下批阅奏折时蘸墨的声音。
洛水水患……
宴语凉躺在床上,闭目寻思着。
这西南洛水冬汛确实麻烦。在他们大夏,随着总是年景几年就有一次。
上一次大灾是三年前,再上一次是七年前。类似的汛情总是每三四年就来一次,上游深秋雨水一直下个不停,然后下游就遭灾遭难。
每次冬汛,朝廷都要收到一大堆折子,忙得焦头烂额。
实在是灾区面积广阔又多山川丘陵,路也难走,百姓也多。朝廷一套忙下来,开仓放粮、游说富户,动作要快,又要防止官员办事拖延、相互推诿、中饱私囊等等等。
每次治水都耗费极大人力物力,事后提拔奖赏一批办事尽力的好官,整治一批贪官污吏,举国上下无异于扒了一层皮。又总是刚查完,新的一轮冬汛很快又来了。
宴语凉一直都知道这事不能一直如此疲于奔命。
说到底,洛水河底淤泥不清除,河道不拓宽,始终是治标不治本。
然而想要治标治本,却又得花大价钱、寻到有能之人,可这几年朝廷国库虽有结余,北方大漠国又蠢蠢而动、南方各族亦不老实,更不要说广开航路的西洋之国频频来访……
既要友好邦交,又要想法子震慑这些外邦,也需绞尽脑汁,也需一堆银子。
唉。泱泱大国、内忧外患、诸事繁杂、实在是难。
想要解决,得一件件慢慢来,非一日之功。
“……”
瞧瞧他这失忆失的,绝了。
自己的事情忘光了,国家大事倒是记得到时比什么都清楚,一件都没忘!
当然,也不止国家大事。
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自己即位前曾是个闲散二皇子。
甚至记得自己这二皇子是个庶出。
……这么想着,倒也不慌了。
虽然失忆,所幸并非一切全盘遗忘。
那既然梦中还能想起一些旧时,那说不定养好身体再过两年,就什么都又想起来了。
到时候便能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昏庸才会沦落得被权臣欺压。
以及,跟这权臣大美人岚王之间,又到底是怎么一个渊源。
“……”
不过吧。
他与这岚王之间的关系,好像不用恢复记忆,也已经呼之欲出。
毕竟,还能是什么关系?
堂堂天子甫一醒来,便撞上一个绝色大权臣对他又掐又砍、极尽忤逆,红着双目厉声控诉他没有心。
可在他两眼一黑昏倒以后,却又不眠不休守着他照顾他、偷亲他手指。
都这样了,还能让一国之君怎么想?
种种迹象搭配小话本权臣男宠与狗皇帝的故事蓝本,不能更一目了然。
大概唯一不同的就是,在那小话本里,从头到尾就只有狗皇嚷嚷着对权臣男宠喊打喊杀,而权臣男宠却始终好整以暇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