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果然,又再一次好心被当驴肝肺了,粉妆玉琢的小少爷死倔,瞪仇人一般吼道:“都像你一样?愿意乞讨自己乞讨去!”
但示弱又怎会是乞讨,有人不可爱,且死倔。至今仍是。到底是多骄傲的性子,才一点点都不肯低下他高贵的头?
隔日清晨宴语凉醒来以后,不禁哭笑不得。
万万没想到,他竟早在十几年前就教过小包子要懂得示弱撒娇。
而十几年后,这死倔的小白狼崽子在斗智斗勇、憋到自己吐血等一系列行径后,也不知道哪根筋终于走对了终于学以致用,第一次乖乖听了话。
宴语凉喊拂陵打了一盆热水,用越陆进贡的烟柔蚕丝帕打湿了,给依旧睡着的岚王好好弄了下乱七八糟的脸。
顺便抚了抚他那两道剑眉之间浅浅的“川”字纹路。
岚王是那种中原男子最好看的凤目,没有什么异族血统,眼眶却稍微比常人略深。他鼻梁高挺,嘴唇削薄,就连睡着时都有种天生的凌厉威严。
醒来时也是凌厉的,大多数时候。
以至于很多人怕他,而很少有人能想到,那凌厉的表象下也有柔软,甚至藏着一只弱小无助、嗷嗷待哺的小东西。
岚王醒了。
他今日倒是一点也不凌厉却云里雾里回了很久的神,眸中懵懂清浅,最后竟缓缓得露出一副很典型的大夏大户人家里一丝不苟的世家公子第一次做了出格的事后,怀疑人生的表情。
宴语凉好笑。
“岚岚。岚岚?”
他晃了岚王两下,岚王才惊醒。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被抱住。
庄青瞿把他箍得差点没窒息,宴语凉好不容易骨扭身子喘口气:“岚岚,昨晚上……”
“不许说!”
“但是岚岚。”
“闭嘴!”
好好好,先不说,以后再说。
庄青瞿埋头咬牙抱了他好一会儿,才终于肯松开。
“阿昭。”
“嗯?”
宴语凉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眼睁睁看着他憋了半天。
“以后早上,等你还朝了,”岚王垂眸不看他,“阿昭每日上朝前,能不能约好,亲一亲再走?”
宴语凉:“……”
宴语凉:“………………”
他听见了什么?克己复礼的世家公子彻底放下面子跟他提任性要求了,这天要下红雨了!
“好,好!”他忙不迭赶紧说。
但他或许也不该像是饿了几天的狗一样这么的忙不迭,岚王本来干净温暖带着一丝期待光芒的浅瞳中,缓缓小腹诽又小嫌弃起来。
但他还是拿着宴语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腹。他身子差不多好了,只是胸腹依旧一片冰凉。
“阿昭,还有点疼。”
他拿着宴语凉的手,在他上腹揉了揉。天色微明,遮不住心跳。宴语凉真心觉得脱掉硬壳,肯露出柔软给他摸的岚岚可爱透了!
“不疼不疼,朕揉揉就不疼了。”
他帮他捂着,满心欣喜。又想起梦中雪地里那个含着泪踢宫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包子。
他想亲亲他。
亲亲岚王,也亲亲当年的小倔包子。
正亲昵着,拂陵却进来:“陛下,岚主,奚大人求见。”
“宣。”
……
大理寺卿每日都勤勉得很。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奚大人就比较惨了。不仅没来及吃早饭,这么一大清早进楚微宫竟然还看到岚王居然睡在龙床上。
是,他知道岚王这几日病了,但有病去治,何以会在楚微宫里养病?而且病了也不能睡龙床上啊,这也太逾矩了,皇帝体恤也不行吧。
他开始一本正经在脑中搜寻史书,看看史书之上有否先例。这,史书上似乎也有记载,前朝高祖起兵前曾与臣子亲密秉烛夜谈、同榻而卧抵足而眠,但人家那也是霸业既成之前啊。
臣子睡的是当时还是县令的高祖的破榻,又不是龙床!
你庄青瞿倒好,龙床你也大咧咧的躺!这要让后世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编排你权倾朝野为所欲为呢。
唉,罢了罢了,正事重要。
奚行检把樱儿云飞支走,顺带看了一眼新任史官周亦安。拂陵:“年轻人常伴左右,不会乱说话。”
奚行检便点点头,才从袖中取出一小封竹筒:“信隼适才送信回来,说荀大人已在回来路上。五日内会京城。”
宴语凉一愣:“这才几天,使团如此快竟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