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在这儿吗?”
青年轻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这间平安祠邪了点,祈福的话,还是去前面的那间平安祠的好。”
“能否告知一二?”
“我?”那青年摇了摇头,这时他身旁迈进一位光头和尚,身披袈裟,他便打了招呼:“大师。”
那和尚也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让大师同你聊聊吧,我同你多说就是逾矩了。”那青年将双臂枕在了脑后,信步离开了。
胥之明看向了那位与此处格格不入的和尚:“我没记错的话,此处是道观。”
“佛道本不分家。”那和尚笑道,“贫僧也不过是借住于此罢了。”
“方才那位是何人?”
“贫僧只知那位公子姓陆,其余的也是一无所知。”
“大师何不上前来说话,好叫我省些气力。”
“多谢施主好意,只是往前一步便是万丈红尘了,贫僧并不愿与红尘纠葛。”
闻言,胥之明脸色一变:“大师请讲。”
“施主是个通透的,”和尚眯缝着眼睛,慈眉善目得仿佛活弥勒,“前头的平安祠是寻常人就能定了心的,但施主却并不满足,寻到了这处,也算是与这满屋红尘的缘分。施主内心必是被什么缠住了,不得解,才跌入了红尘渊。”
“可有解法?”
和尚又笑道:“施主本是不信我佛与道法的,怎的又问起来了呢?”
胥之明烦躁得很,觉得这和尚忒不惜命。
“施主也是莫急,贫僧定是会告知一二的。这红尘渊旁人解不得,是施主心上的一道劫,关键在于施主是否想通了,认命了。我佛讲缘,想来何时施主此缘了了,有了另一段缘,施主也就明了了。”
胥之明突然就想到了晏梓。
是说他现如今还在跟晏梓的缘分上不成?
那和尚估摸着是觉得点到为止了,留下这么些废话般的语句便轻飘飘地走了。
胥之明在原地思索了一阵,出了平安祠到前面那间去了,刚想离去,抬头瞥见那阎罗毫,犹豫再三,还是鬼使神差地向道士求了一枚平安珠来。
平安珠是红色的一颗,可以串在绳上作手链或是颈链。胥之明看着手心躺着的血红的珠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他走到院里时还是没碰上胥野岚,恐怕他那头排队也排得够呛。
“之明?”
胥之明木木地抬起了头。
是晏梓。他手里拿着一本账册,身侧还跟着一个道士。
“你怎么在这儿?”晏梓走了过来,这才看到了他手上的平安珠,“给谁求的?”
一旁的道士刚想出声,胥之明就抓起晏梓的一根手腕给他套了。他也是这会儿才看见晏梓的手腕上还戴着在醉翁庄时,他编的那根绳儿。
“……红的。”胥之明低声道。
晏梓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紧接着耳尖变得通红,不大自在地“嗯”了一声。
那道士已经给吓住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们这儿太醒目,在旁进出的男女见了也纷纷放慢了脚步窃窃私语起来,看向他们二人的眼神渐渐变了味儿,让人颇不自在。
晏梓愈加不舒服了:“你眼睛可还好?带子呢?”
胥之明这才回了魂儿,绑好了带子:“我同大哥一块儿来的,他说去求个姻缘,我就叫他让我自个儿在这儿看了。听说这观里求什么都是个灵验的,就给你求了个平安。”
晏梓一愣,勾了勾唇角:“多谢。”
“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谢的……你呢,你不是在查账册么?”胥之明柔声问道。
“束哥常给这间观捐些孔方兄替副盟主求平安,数目算不得大,但总归是些金银。”
胥之明点了点头。
“桃香殿里人正多着,你哥怕是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这样,我先带你回去,你哥的事,让道长看顾一二便是了。”
道士连连称是。
“那便多谢了。”
晏梓拉了胥之明的手,一边领着他走出道观,一边低声碎碎念:“手怎么这般凉?冷的话就多披些衣裳,不短你吃穿你省着做什么……真是磨人。”
胥之明呛了一下。
过了不久就到了池府门前,晏梓将账册全收好了,又忙去后头库房中收拾东西,好捎去给池束与宣尽欢。
钴林盟远在浊水,池束不常回梧桐府,但他幼时是长在这处的,更何况宣尽欢在跟了他之前都是在这儿住着的,还有不少东西都留在了这里,必要时才给带去。
今年的冬季出离得冷,他们那没备足外袍,只能让晏梓去浊水时一并捎上。
池府的库房不小,玩意儿也多,这些年还囤积了不少钴林盟的人搜集来的东西,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三间。晏梓去了池束与宣尽欢独用的那间拿足了衣物,又想起了什么,再去了隔壁的两间,取了一长根用布包裹了的东西和一小巧的手炉出来。
他回去寻胥之明时已经不在了门口,整个府里也不见他人。晏梓只能放了东西,出去寻他,正巧碰上了胥野岚回来。
“呀,晏公子。”胥野岚道,“你们俩居然就这样把我扔那儿了,也太不讲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