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看了一会饱了眼福,溜达着走了。
翌日一早,宿醉醒来的相重镜坐在床上迷迷瞪瞪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宿蚕声昨晚临走前留下的那句“你的剑在双衔城”是什么意思了。
双衔城?
当年相重镜被封印时,用尽最后一丝灵力让剑冲向晋楚龄,但下一瞬石棺阖上,之后的事便不知晓了。
他的剑已有了神智,但落在晋楚龄手中,不知道被怎么折磨。
“不行。”相重镜喃喃道,“我要先把我的剑救出来。”
他一醒,满秋狭很快就推门进来了,手中还捧了一堆鲜艳的衣物。
相重镜随意将散乱的发拨到耳后,道:“双衔城在哪里?”
六十年前,好像根本没有这座城。
满秋狭将整理了一晚上的衣服按照时辰分成了十二套,挑选出一套来递给相重镜,心不在焉道:“双衔城就在无尽道。”
相重镜挑眉:“无尽道不是只有一座城?”
“双衔城只是名字好听,实际上只是一座芥子小世界的赌坊。”
满秋狭将一个绣着蔷薇花纹的发带屈指一弹,发带仿佛有神智似的飘过来,在相重镜发上一阵飞窜,将那漆黑如墨的发编出鱼骨似的发辫,最后将自己打了个结,温顺坠在微卷的发尾。
相重镜什么都不用做,撑着脑袋昏昏欲睡:“赌坊?”
“嗯。”满秋狭将衣服披在相重镜肩上,轻轻一拍那繁琐奢靡的衣衫就替换到了相重镜身上,“你要去吗?”
相重镜眉头紧皱,他生平最厌恶之事就是赌,让他在赌坊里待上半刻钟,他都能烦躁得一剑削了赌桌。
但他的剑又在受苦……
等等。
相重镜挑眉:“他不是被晋楚龄抓住了吗,为何会在赌坊?”
谁会在赌坊受苦?
满秋狭满意地看来看去,又拿出面纱来戴在他脸上。
那面纱和满秋狭的不同,满秋狭是为了不看别人的脸,相重镜的却是防止旁人窥见他的脸。
“你的剑这么凶,除了你,谁能制得住他?”满秋狭道,“他应该还不知道你已经出来秘境了,要我叫人给他递消息吗?”
相重镜想了半天,才摇头:“不必了,告知我双衔城在何处,我自己过去。”
“城南有一处石碑坊,穿过去便是了。”
见相重镜慢悠悠往外走,怕他一去不复返,满秋狭忙抛出筹码:“我今日去给你寻治手的灵药,你别忘了回来啊。”
相重镜头也没回,一抬手示意知道了。
无尽道下了大半个月的雨终于停了,日光正烈,相重镜撑着伞,慢悠悠朝着城南而去。
上空恍惚间飘过一抹游蛇似的影子,倒映在长街上,相重镜脚步一顿,微微仰头朝天空瞥了一眼。
一条巨蛇腾云驾雾,几乎是转瞬从无尽城掠过,落在宿蚕声在御兽大典落脚的府邸。
晋楚龄从空中俯冲而下,在落地后化为人形,他一脚踹开府邸的门,森然道:“宿蚕声呢?!给我滚出来!”
宿蚕声的侍人连忙上前去拦,却被晋楚龄一掌挥开,重重撞在一旁的墙上,吐血不止。
晋楚龄根本不想和那些小喽啰多说废话,谁敢拦他直接就是一掌挥出去,几乎是杀进了宿蚕声的府邸。
他闹得这般大,宿蚕声终于从紧闭的房门出来,神色前所未有的漠然。
宿蚕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晋楚龄,眸中全是厌恶:“你来做什么?”
晋楚龄从三毒秘境一跃而下,他又不是顾从絮,自然受了极重的伤。
只是此人太疯,几乎用燃烧神魂的秘术强行治愈身体,在秘境外又寻了一夜,却没有得到丝毫线索。
晋楚龄一旦疯了就很难思考,但事关相重镜,他堪堪保持冷静,得知宿蚕声已经回了无尽道,猜测他定是知晓了什么,所以马不停蹄地来无尽道找人。
“相重镜呢?”
宿蚕声嘴唇苍白,冷漠道:“你以为我会告知你?”
晋楚龄一听,脸上骤然浮现一抹疯狂的喜色:“你果然知道!”
宿蚕声脸上厌恶更甚:“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不想见你我吗?”
“那是你。”晋楚龄眼睛眨都不眨,猩红瞳孔全是痴狂,“我们已是道侣,他会原谅我。”
宿蚕声冷冷看他:“你们未行道侣之礼,更无道侣之实。”
晋楚龄:“他想要我便补给他,需要你教我?”
晋楚龄说完,终于瞧出宿蚕声身上的不对来,他挑着眉:“你的生死契被人震碎了?”
宿蚕声识海受创,修为跌得不是一星半点,他强行咽下涌上喉咙的腥甜,不耐道;“滚开。”
他这个反应,晋楚龄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毫不客气地笑出声,眸里全是嘲讽:“宿蚕声,你竟也有今日?”
宿蚕声闭了闭眼:“我是自作自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晋楚龄懒得和他比惨,又问了一句:“他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