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从那神魂中瞧见了一部分记忆,孔雀的摄魂是一个红衣男人交给他的。”相重镜深吸一口气,道,“孔雀最后一句话,或许也是在向我暗示,我之所以不受他摄魂控制,是因为我便是教他摄魂的人。”
顾从絮试图垂死挣扎“可是神魂不全
要如何入轮回?”
相重镜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顾从絮被噎了一下。
相重镜安静地看了他半晌,问“你不信我?”
顾从絮不是不信,他知道相重镜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哄骗自已,但他就是一时半会暂时接受不了。
光风霁月温柔如春风的主人,和插科打诨不着调的相重镜……
这两个任谁都不想联想成同一个人吧?!
顾从絮呜咽一声,觉得自已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他没吭声,原地消失,回到了相重镜的识海中,叼着尾巴翻江倒海,想要将自已之前那些信誓旦旦说相重镜不是主人的话给吃了。
这也太丢龙了。
现在的相重镜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自已之前犯得蠢肯定要被他时不时拿出来嘲笑。
一想到这里,顾从絮只觉得未来黑暗又渺茫。
但他主人并没有变成孤魂野鬼这一事实还是让顾从絮整颗心都仿佛重新活了回来,心口砰砰跳,差点要跳出来。
只是片刻时间,方才还心若死灰的恶龙瞬间起死回生,活蹦乱跳得不得了,将识海里的灯搅和得四处飘。
被留在漆黑洞府中的相重镜看着顾从絮消失的地方,罕见露出了一抹茫然的神色。
相重镜呆呆看了半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相重镜心间一片漠然,他心想,“我为什么非要向他证明自已是谁,这不是和我之前自证清白一样吗,不信之人哪怕我怎么解释都不会信我,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无意义的事,为何要分辨。
相重镜并非死缠烂打之人,既然说出那么多证据顾从絮也不肯相信,他说再多也是自取其辱罢了。
他踉跄着站起了身,捂住头痛欲裂的头,缓步朝着洞府外面走去。
幽火大概感知到他的情绪,焦急地围着他转来转去,还拼命往他脸颊上蹭,似乎是在安抚他。
相重镜笑着抚摸两簇幽火,喃喃道“你们认错人啦。”
幽火更加着急了,恨不得把他包围起来温暖他。
正在识海中翻江倒海的顾从絮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微微仰着头去看识海中那无数的灯盏。
只看了一眼,顾从絮的竖瞳突然缩成针尖似的点。
相重镜识
海中的灯常年燃烧着,只有方才对着曲行时察觉到冷漠人性才灭了几盏,不过很快就重新燃烧起来。
而此时,那漫天灯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掐灭似的,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顾从絮愕然看着。
灯盏依然在不停地灭着,时不时灭一盏,没一会偌大识海的灯盏都灭了大半,往常灯火通明的识海仿佛黄昏降至,光芒甚微。
顾从絮有些怀疑自已的眼睛,忙去看相重镜。
相重镜已经走出了洞府,正用幽火认真地将那害人不浅的法阵烧掉,虽然没了龙骨神魂震慑,但还是烧了以防万一。
他已经烧完,看起来心情很好地顺着幽火开辟出来的一条小道往去意宗走。
相重镜习惯了一人,对周围的黑暗再惧怕面上也丝毫不显,只是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顾从絮在识海中呆呆地接过一盏已经熄灭的灯盏,愣了半晌,心尖又酸又疼。
后山太黑,相重镜走得极快,活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他似的,那股无名的恐惧仿佛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他的心脏,让他差点呼吸不过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凭空出现,一把握住了相重镜的手腕。
相重镜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双腿险些软了,连头都不敢回。
识海中的灯都被吓灭了好几盏。
顾从絮见状连忙道“是我啊。”
相重镜听到熟悉的声音,那险些跳出心口的心脏这才缓缓掉了回去,他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回头借着幽火看顾从絮“怎么了?”
顾从絮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又立刻垂了下去,十分犹豫。
相重镜眼底冰冷,根本没有平日里想要挑弄顾从絮的冲动,他拧眉道“说话,我要回去了。”
顾从絮怕他生气,微微咬着牙,下颌崩得死紧,期期艾艾小声说了一句话。
“你……吗?”
相重镜没听清“什么?”
顾从絮犹豫地抬起头,对上相重镜冰冷如琉璃的眸子,突然一狠心,闭着眼睛大声开口。
“我说,你想要看我叼着尾巴自已吞自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