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不对,大靖朝谁不知道东宫和长胜王府的那桩旧怨,若真有机会抓住这小世子用蛊虫害人的把柄,太子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众人更加茫然了。
€€€€春云堂内,更是一片人仰马翻。
€€€€太后已经震惊的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只是下意识道:“这不可能,元璞这孩子最是善良守规矩,怎、怎么可能是谋害人命的凶手,这、这一定是搞错了吧?皇帝,你赶快把太子叫进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万万不能冤枉了好孩子啊。”
€€€€云杉长公主亦跪在太后膝下泣不成声,请求太后做主。
€€€€玉妃和班妃则都神色复杂的坐回到了自己位置上,显然一时也无法接受如此打击。唯大皇子元樾急得几次想冲出去,都被玉妃厉声制止。
€€€€她极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偶尔发一次,却是疾言厉色,颇有震慑力,元樾不敢造次,额上的汗落得更密更急了。
€€€€魏国长公主亦心脏怦怦直跳的坐在原处,并小心的拿手拍着胸口,生怕自己是在做梦。虽然外面已经群情激愤,但她依旧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不是吧,那个从小就仗着学问好处处压她儿子一头、夺了他魁儿成长过程中所有光环的苏煜,
€€€€竟、竟然是个杀人凶手??
€€€€元如茵的儿子,竟然是个杀人凶手??
€€€€实在……太刺激,太意外了。
€€€€她真害怕她会激动得心脏停止跳动。
€€€€她更害怕,她的手一离开胸脯,这一切都只是梦一场。
€€€€她一个嫡长公主,被元如茵那个小白莲欺压在身下这么多年,终于要翻身了吗?
€€€€老天爷,终于要开眼了?
€€€€太后还在催促圣元帝。
€€€€圣元帝无奈道:“母后,你没看到太子正在办案么,朕怎么将他叫进来?方才云泱被冤枉的时候,也没见母后这么着急上火,母后何不静下心来,静待局势发展,说不定一会儿就又查出苏煜也是被冤枉的呢。”
€€€€太后:“……”
€€€€她怎么觉得,皇帝是在讽刺她。
€€€€“母后。”
€€€€云杉长公主伏地而泣:“请太后为元璞做主。”
€€€€“好了。”太后刚在圣元帝面前落了脸,正不高兴,被这哭声搅得心烦,训斥道:“你好歹是个长公主,整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你自己养的孩子,是什么样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哀家相信,清者自清,只能元璞行的端立得正,太子不会冤枉他的。”
€€€€话虽这么说,太后依旧紧张的握紧手里的拐杖,密切留意外面的动静。
€€€€云杉长公主不敢再多言,红着眼立到一边,手指将帕子狠狠绞在一起。
€€€€殿外,苏煜在听到元黎命令的一瞬,面上血色便唰得褪尽,整个身体都狠狠颤了下,这种寒颤来自灵魂深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恐惧的感觉,偏过头,目光迷离、震颤而震惊的望向元黎所在的方向。
€€€€元黎负在身后的手捏得咯咯直响,面无表情问:“你是不是很奇怪,自己是如何露馅的?”
€€€€他声音沉而慢,冰冰冷冷的,仿佛雹子砸在冰上,没有一点感情,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浓浓的失望。
€€€€苏煜又颤了下,说不出话。
€€€€元黎扯了下嘴角,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转过身,漠然与杨长水道:“有劳师父揭秘了。”
€€€€杨长水叹口气。
€€€€抬起睿智的双眸,朗声与众人道:“劳烦大家,都打开自己腰间香囊看一看。”
€€€€众人悚然变色。
€€€€“杨前辈,这里面可是见血封喉的蛊虫,我们都不懂武功,怎么敢打开看。”
€€€€“杨前辈,您刚才不是已经和柳大人、宋大人检查过了么,为何还要我们看。”
€€€€“对呀对呀,这种阴毒之物,我们可不敢碰。”
€€€€听到众人如此反应,杨长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再次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向苏煜:“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么?”
€€€€苏煜似乎猛然想到什么,整个脸部肌肉都狠狠抽动了下。再也支撑不住,委顿在地。
€€€€离他最近的裴士元吓了一跳,忙扶起他,看向杨长水:“前辈,您的意思,学生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打开你腰间的香囊看一下。”
€€€€“可是……”
€€€€“打开。放心,有老夫在,世上再厉害的毒蛊都伤不了你。”
€€€€“是。”
€€€€大约是终于到了接近真相的时刻,裴士元手指颤抖的捞起腰间香囊,一点点把封口打开。
€€€€“这、这是€€€€”
€€€€等看清里面的东西,裴士元遽然变色。
€€€€“怎么会这样,竟是……赤红色。”
€€€€“什么!”旁边顾子真等人见状,也纷纷打开自己的香囊,毫无例外,都是赤红色。
€€€€吴仲勋与元鹿见状,也跟着打开,剩下的其他人都发觉了异常,或颤抖着手指,或心跳如鼓擂,都纷纷将手伸向腰间的香囊。
€€€€赤红。
€€€€全是赤红色!
€€€€“杨前辈,怎么会这样?”
€€€€吴仲勋迫不及待问。
€€€€不是说含香蛊只有在嗅到凤香的味道时才会变成赤红色么,为什么他们身上蛊虫的颜色全是赤红色。
€€€€他们可都并未与凶手接触过啊。
€€€€杨长水摇头叹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含香蛊,更无凤香,这所有的一切,只是老夫与殿下一起做的一场局而已。”
€€€€!!
€€€€众人哗然变色。
€€€€只有云泱在心里冷哼声,继续剥了颗葡萄丢进嘴里。
€€€€若不是他早一步发现此事,今日就要被姓苏的给当场阴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阴他。
€€€€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姓苏的是狗太子的心上人也不行。
€€€€“我懂了!”
€€€€吴仲勋激动道:“所谓的含香蛊既然是假的,那么见血封喉之说自然也是假的,可是像我一个的大多数人并不知情,因为畏惧含香蛊毒性,根本不敢打开看香囊里蛊虫究竟是什么颜色。可凶手就不一样了,凶手会心虚,会第一时间查看蛊虫的颜色,他会误以为,蛊虫是沾染了他身上的凤香才变成赤红色,于是越发对殿下和杨前辈的话深信不疑。为了掩人耳目,他会设法把蛊虫颜色涂成幽蓝色,以证明自己的无辜。殊不知,含香蛊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根本不会变颜色。连凤香也是假的。”
€€€€众人恍然大悟。
€€€€裴士元目光复杂的望着被他扶在臂间的苏煜,咬了下牙,问:“元璞,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煜紧抿着嘴角,并不吭声。
€€€€“你可知,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不染纤尘的翩翩君子,你怎会……怎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裴士元神色痛苦,三观崩塌。
€€€€丛英手一摆,侍卫立刻上前,将苏煜架了起来。
€€€€经过元黎身后时,苏煜忽然颤抖着声音道:“那些人……并不是我杀的,请你相信我。”
€€€€元黎冷着脸,一言不发,眼底失望之色更浓。
€€€€**
€€€€“什么?有两个凶手?”
€€€€圣元帝坐在主位,听了元黎禀报,一下皱起眉。
€€€€“那苏煜……”
€€€€“那两个阴月虽不是他杀的,可他为了一己之私干扰公务,将京兆府、大理寺、八大营,还有……儿臣,耍得团团转,还嫁祸他人,亦罪无可恕。”
€€€€圣元帝冷下脸,重重摔掉手中珠子,道:“你说的没错,的确可恶。”
€€€€“幸而你这回明察秋毫,没被以前的旧事蒙蔽双眼,否则,他当众给云泱那孩子泼了那么大一盆脏水,让那孩子如何自处,让朕如何自处。”
€€€€元黎紧抿起嘴角,没吭声。
€€€€圣元帝威严的望着儿子,问:“现在没有其他人,你老实告诉朕,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想好了,再回答朕。”
€€€€圣元帝特意补了句。
€€€€元黎淡淡垂下眼,道:“依本朝律,妨碍公务,祸乱视听,栽赃构陷他人,杖三百,收监三年,有功名者,褫夺功名,无功名者,十年内禁制参加任何考试。”
€€€€罗公公轻手轻脚的躬身从外面进来,道:“陛下,右仆射苏文卿苏大人过来了,正跪在殿外负荆请罪,请求陛下严惩呢。”
€€€€圣元帝冷哼声:“他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过来给朕施压呢。”
€€€€罗公公低着头不敢吭声。
€€€€圣元帝问:“云泱呢?怎么也没见那孩子?那孩子去哪里了?平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
€€€€提起小可爱,罗公公也心疼不已:“谁说不是呢,听说刚刚大家一散,太子妃就一个人回房去了,眼睛都是红的。对了,连那碟葡萄都没拿走。”
€€€€小可爱那么喜欢吃葡萄。
€€€€得多伤心多难过,才连心爱的葡萄都顾不上了。
€€€€“是朕的错,没及时斩断那个祸害。”
€€€€圣元帝良心立刻遭受到了强烈的谴责与拷问。
€€€€“那就太子去哄吧。”
€€€€圣元帝有了决定。
€€€€“云泱的委屈是在你这里受的,若不是你惹出的麻烦,他何至于被那个苏煜当众泼脏水。你现在就去哄,什么时候哄好了,再过来跟朕商议对那个苏煜的处置。”
€€€€元黎轻皱了下眉。
€€€€“父皇明知儿臣€€€€”
€€€€“朕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