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阴森森的,一个人也没有,他简直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因为跪得有些久,两条腿都快失去知觉,云泱趄趔了下,险些又摔倒地上,幸好被元黎及时扶住。
€€€€元黎替云泱揉了会儿膝盖,确定少年腿气血通畅、不再发麻了,两人才一道往祠堂外走。
€€€€云清扬恰和聂文媛一道过来,聂文媛手里还提着食盒。
€€€€见到眼下情景,两人皆一愣。
€€€€云泱心虚看元黎。
€€€€元黎上前一步,道:“孤正要带央央与二位将军辞行,二位既来了,孤便算打过招呼了。”
€€€€他态度疏冷,却也不算失礼。
€€€€云清扬自然知道,这一切并非因为云泱的事,而是因为当年那桩旧事。
€€€€聂文媛笑道:“走也不急这一会儿,正好膳房新做了点心,央央最爱吃的玉露团,殿下留下一起尝尝吧。”
€€€€元黎自然没这个打算。
€€€€但转念一想,这小东西在祠堂跪了那么久,应当需要补充些食物,留下来吃点也无妨。
€€€€刚要应下,云鬟忽然急奔过来,朝聂文媛道:“王妃,宫里来人了。”
€€€€聂文媛意外:“何事?”
€€€€昨夜太后寿宴刚结束,按惯例,今日歇朝一天,应该不会有什么紧急政事才对。
€€€€云鬟:“是宫里的费公公,说是陛下有旨,宣太子殿下与小世子进宫问话。”
€€€€聂文媛皱眉:“费公公是哪个?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不是罗公公么?”
€€€€一道声音冷淡插进来:“是太后身边的太监。”
€€€€聂文媛看向元黎。
€€€€元黎道:“无妨,既是父皇问话,孤带央央进宫即可。”
€€€€聂文媛心头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便道:“让云鬟跟你们一道去,万一有什么急事,也能及时传个消息回来。”
€€€€元黎点头。
€€€€费公公果然在府门口等着,见元黎出来,一甩拂尘,假惺惺笑道:“殿下太子妃快请上车吧,莫让陛下和太后娘娘等急了。”
€€€€上车了,云泱忍不住问:“连你也猜不出是什么事么?”
€€€€元黎摇头:“孤的确没有头绪。”
€€€€但他素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更不能任由事情完全超出掌控之外,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暗暗沉吟计较起来,设想种种可能与应对之策。
€€€€云泱瞧出他在思考,就没再开口打扰他。
€€€€很快到了宫门口。
€€€€两人下车,到了清晖殿,就见殿中热热闹闹已坐了好些人。
€€€€除了坐在上首的太后和圣元帝,下面还有玉妃、大皇子元樾以及苏煜。苏煜颈间缠着一圈白叠布,白叠布上渗着血。
€€€€两人行过礼,元黎问:“不知父皇要问何事?”
€€€€圣元帝尚未开口,太后抢先道:“昨夜有刺客藏进玉妃殿中,不仅吓坏了玉妃,还袭击了今早过去请安的元璞。幸而元璞命大,才躲过一劫。禁卫已将那刺客擒住,刺客招认,他真实身份是朔月国的大王子,名叫呼延廉贞,昨夜潜入宫都是为了找云泱,云泱怎会认识朔月国的人,你们说说,这究竟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81章
云泱脑中轰然作响。
€€€€但经历过这么多事,他早已比之前沉稳许多,知道这生死攸关关头,一点不合时宜的反应,都可能落人把柄。
€€€€既然不知道怎么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开口,左右有狗太子在,他肯定比自己说的好。前提是€€€€狗太子不会出卖他。
€€€€云泱看向元黎。
€€€€太后不悦:“哀家问你话,你看太子作甚!”
€€€€元黎:“他是被皇祖母吓着了而已。”
€€€€云泱:“……”
€€€€太后:“……”
€€€€太后瞠圆眼,看怪物一样看向元黎。
€€€€“你、你说什么?”
€€€€元黎:“孙儿的意思是,既要问话,便该心平气和公正严明的问,而不是掺杂个人喜怒。如今事情还没查明白,皇祖母,情绪未免太过激动了。”
€€€€太后心里的确有气。
€€€€第一道气来自于一大早内务府报来的消息,昨夜长胜王妃聂文媛酒后撒疯,路过文德门时,竟然出手射落了城门楼上用来给她祈福的四盏青灯。
€€€€她早知此女粗鲁无礼,之前碍于皇帝面子,不与她计较,结果此女竟嚣张至此,简直就是仗着军功往她老脸上踩。
€€€€第二道气则是那混进宫的朔月刺客伤了元璞,害她差一点就见不到那未出世的曾孙子了。
€€€€总而言之,云家这对母子,真是和她八字犯冲。
€€€€现在太后有了第三道气。
€€€€皇帝平日喜欢怼她落她面子也就算了,现在她素来最懂事孝顺的孙儿,竟也当众不给她面子。
€€€€闻言,原本沉静坐在一边的苏煜,手指也倏地收紧,攥紧了膝上衣袍。
€€€€“太子以为如何?”
€€€€圣元帝悠悠开了口。
€€€€元黎断然:“无稽之谈而已。”
€€€€圣元帝终于掀起眼皮,看了眼自己的太子。
€€€€“太子缘何作出如此判断呀?”
€€€€太后不满插话:“那朔月大王子都招供了,皇帝你还在此打太极!”
€€€€“母后,朕在问太子。”
€€€€圣元帝面露不虞。
€€€€太后毕竟不敢触皇帝逆鳞,只能不甘闭嘴。
€€€€元黎面无表情道:“此事根本无需作出判断,一来,儿臣没有见过朔月国的大王子,自然也无法确定那刺客究竟是不是朔月国大王子。二来,刺客狡黠,为了脱罪,胡乱攀扯是常有的事,他今日可以说混进宫是为了找孤的太子妃,明日就可以说找其他人。无凭无证的信口胡诌之言,儿臣不认为有讨论的必要。反倒是刺客在宫中藏匿一夜,竟无人发现,才令人匪夷所思。玉霞殿的宫人与守卫,难道都是摆设么?”
€€€€太后一时确实回答不了这么多问题,目光便下意识落到玉妃身上。
€€€€玉妃起身跪下:“此事的确是臣妾疏忽,请陛下降责。”
€€€€圣元帝淡淡:“事情尚未查明,你倒不必急着揽责。太子继续说。”
€€€€元黎:“方才皇祖母言辞激烈,央央一时失礼,没有回答皇祖母的问题,现在,便由儿臣代问吧。”
€€€€他转头问云泱:“你可认识朔月国大王子?”
€€€€云泱看着他眼睛,摇头。
€€€€“我不认识。”
€€€€元黎点头,看向圣元帝和太后:“父皇和皇祖母都听见了,他并不认识什么朔月国的大王子。不知那大王子的身份,皇祖母和诸位可确认过?”
€€€€这倒真把众人给问住了。
€€€€一来朔月使团今早刚刚离京,现在指不定走到哪儿了,现把人追回来指认刺客显然不太现实。
€€€€若那刺客真是朔月大王子还好,如果不是,说不准会影响两国好不容易才签订好的盟约。
€€€€二来,包括太后在内,大部分人直接相信了刺客的供词,是因为刺客的确是北地胡人长相,招认的信息太过劲爆。
€€€€元黎扫视一圈。
€€€€“那是没有了。连刺客的身份都没有确认,便来胡乱指责孤的太子妃,未免太过荒唐。”
€€€€一殿沉寂中,圣元帝点头:“太子说的有道理。”
€€€€太后急道:“那这事儿难道就这么算了,元璞的伤也白受了?”
€€€€太后话音刚落,费公公进殿禀道:“陛下,太后,刚刚禁卫在审讯中从刺客身上搜到了一样重要信物。”
€€€€太后立刻问:“什么信物。”
€€€€费公公双手举着一个托盘来到太后面前,目光有意往云泱那边扫了下,道:“一张婚书。”
€€€€云泱心脏猛一跳。
€€€€太后已拿起托盘上的东西翻看起来。
€€€€费公公在旁恭谨道:“这份婚书所用纸张,乃是东宫才有的金玉笺,婚书内容是关于朔月国大王子呼延廉贞与一位叫‘芸萱’的女子的婚事,而落款则是……太子妃殿下。”
€€€€太后神色数变,将那张丢到圣元帝面前。
€€€€“皇帝,你自己看吧!”
€€€€圣元帝扫了一遍,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放回托盘里,道:“让太子和太子妃也看看吧。”
€€€€费公公便又躬身来到元黎与云泱面前。
€€€€云泱只觉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根本不敢看元黎脸色。
€€€€他真是个蠢猪,当时怎么就胡乱用了东宫的纸。
€€€€就听元黎道:“儿臣不会看。”
€€€€云泱一愣。
€€€€太后与另外三人亦一愣。
€€€€元黎目间有不屑流出,道:“刺客既铁了心要攀扯孤的太子妃,自然会做足全套证据。刺客连皇宫都闯得了,还有本事在玉霞宫藏匿一夜不被发现,偷张金玉纸、伪造个字迹,对他而言想必如探囊取物那般简单吧。”
€€€€太后:“你这……”
€€€€元黎:“怎么?皇祖母觉得孙儿说的不对么?”
€€€€玉妃垂首不语,大皇子元樾始终木讷坐在椅子里,苏煜脸色早已苍白如纸,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