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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天津卫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众人便赶了个大早,往码头再度上船。船上一下多了不少货品,都是此次航程要运去江南的货物。这艘马船实际上是锦衣卫的船,运的也都是锦衣卫的粮饷辎重,除却一部分北方才耕种的高粱、甜菜、油菜、番薯等农作物之外,还有大量用以制作护具、马具的皮革,以及一部分锻造用的生铁,还有一小部分十分危险的火/药,用油纸油布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以防受潮或意外失火。
郭大友瞧见这些火/药,就想起添香馆老板吴永通倭, 私贩军火的事。
郭大友在船上与孟旷和吕景石谈起此事, 说道:“那一部分军火不知被运去了哪里,只知道是当成了建筑用的木料砂石被运出了城。可以肯定的是这批军火最初是不可能从外地运进城里来的, 定是京城造的。也就两处地方能造,一是王恭厂火/药局, 二是神机营。”
“王恭厂火/药局本就是给神机营提供火/药火器的, 神机营的提督内臣也管着王恭厂火/药局。”吕景石道。
“对, 所以这事儿除了神机营宋提督之外,宫里头也脱不开干系。”郭大友道, “神机营若要论真正掌事儿的, 就两个提督,一个提督内臣,一个提督武臣。宋提督只是提督武臣, 受内臣节制。而如今神机营的提督内臣是苏闵,司礼监秉笔太监,与陈炬之间是素来不睦。”
“苏闵……这个人还真有些神秘,弄不清楚他有什么背景,但他就是升得极快,位子也坐得极稳,陈炬不敢触他眉头,就连掌印太监张诚也不怎么能管他。”吕景石蹙着眉道,他在宫中这么些年,尤其近些年开始逐渐接触到宦官权力中心,很多事他确实有所了解,但最核心的事,他还是接触不到。
郭大友却笑了,道:“这苏闵背后的人是谁,我和罗千户已有眉目了。”
孟旷与吕景石均投来询问的目光,就听郭大友道:“就是当今圣上。”
孟旷和吕景石一脸的不可思议,孟旷直摇手表示不可理喻,吕景石也道:“陛下怎么会私贩军火给倭人?”
郭大友解释道:“别急,听我把话说完。陛下对贩卖军火的事很可能并不知情,他只是要苏闵帮他敛财。咱们这个陛下你们也是知道的,自张居正首辅去世后,多少苛捐杂税可不都是从陛下这里先起来的?本来国库的银钱也被他挪入了内帑,还设了税监、矿监全国各地去搜刮,就没见过他这样爱财的皇帝。这苏闵就是靠着替皇帝敛财步步高升起来的,能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神机营,也全靠此本领。
但是苏闵应当也有他自己的盘算,他替陛下敛财,自己怎么可能不从中上下其手?时间长了,自然是手眼通天。加上他提督神机营,便盯上了神机营的军火。这军火可是好东西啊,海外的夷狄各个都愿意出高价来买。只需拉拢到宋提督,封住他的嘴,私贩军火神不知鬼不觉,再也无人能管。私贩出去后能赚不少银钱,一部分拿去取悦陛下,一部分入他自己囊中,何乐而不为?倭人早已不在沿海闹事,每年神机营的军火配额多到根本用不掉,神机营又不出去打仗,那些军火堆在库里也是浪费,为什么不卖出去换钱呢?他们大可以贩出去与葡国人、红毛人交易,只是生意罢了,谁也不会与银钱过不去,对于阉人来说,再没什么比敛财更重要了。”
郭大友最后这句话明显冒犯到了吕景石,他顿时反应过来,忙补充了句:“抱歉,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吕景石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孟旷打着手势岔开话题,问道:那么利用小孩惊宋提督的马,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恐怕是潜伏在京中的倭人干的。宋提督可能想要揭发苏闵私贩军火通倭的事,被苏闵察觉了,于是让倭人去恐吓宋提督,警告他不要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否则就会像那小孩一样,被踏于马下,头破血流。这恐怕也是倭人这些日子为何急于要把军火转运出去的原因,因为动作频繁,反倒引起了十三太保老四张东威的注意。老四手底下的稽查所管着京城九门的出入,但凡有出入异常的情况,都会报到他们那里,他会察觉到也实属正常。”郭大友道。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道:
“等等,也许还有一个可能性。我记得这个宋提督,宋法明,此人是个痴情的鳏夫,妻子早亡,也未续弦或娶妾,膝下只有一个独子,恰好是七八岁的年纪,与那个小孩一般大。莫非他们是在利用小孩惊马这件事,威胁他听话,因为宋法明的儿子就捏在他们手里。”
这吕景石与孟旷就都不得而知了,有些情报是罗洵与郭大友才知晓的,孟旷入巡堪所时间尚不长,接触到的京中官员也不全,不能做到像罗洵和郭大友那样,对绝大部分京官的底细都有所了解。
但若当真如郭大友所猜想的那般,那么这个宋提督就实在是太令人同情了。
……
四月十七日至二十日,马船自天津卫出发,沿运河快速南下,过沧州后便出了北直隶,入德州至临清,已入山东境内鲁运河段。
入鲁后,郭大友就陷入了多愁善感的状态之中,他曾在鲁地当过多年的兵,就在临清和聊城附近。恰好抵达临清当日,马船又要靠岸装卸货物。郭大友便提议下船入临清城转转,他怀旧心起,还想去看看城中的老友。
这些日子夜间郭大友和孟旷都轮流守夜,但二人却再也没有见到过十六日夜间瞧见的奇怪渔火。孟旷怀疑确实是自己看花眼了,也许当真只是个梦而已。如此便将此事藏于心底角落,不再挂怀。
而这几日忙于赶路,马船几乎不会停靠附近码头,除却夜间不得航行之外,白日都在行船。夜间靠岸后,他们也错过了宵禁时间,只能在船上过夜。至临清时,女子们确实已然很疲惫了。在船上时间久了,人会不舒服,尽管这是在风平浪静的运河之上行驶,身子羸弱的孟暧还是晕船了,靠着她自己配置的药物才能勉力支撑。但随身携带的药物已然告罄,好不容易可以靠岸下船,孟旷决定带着女子们入城好好放松一下,也去购买一些必需品。
临清是个小地方,但却五脏俱全,地位十分特殊。因运河经此连接起豫、鲁、冀三地,此处乃是漕运关节,该地与南面的聊城素有“漕挽之咽喉,天都之肘腑”“江北一都会”等美称。每年这里的钞关课税都占了漕运课税的大头。神奇的是,如今市面上流行的不少传奇小说,其中故事发生的背景就在此处。诸如《水浒传》,还有近些年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一本奇书《金瓶梅》。
下船时,孟旷询问郭大友要去看望谁,郭大友笑道:
“前礼部尚书于慎行,就是聊城人,去年致仕归隐家乡,他家距离临清不远,从临清过去快马也就一两个时辰便到。我与他在京中相熟,路过此地且去瞧瞧他。”
孟旷有些吃惊于郭大友居然会与这种大文人关系密切,郭大友大概是猜出她所想,解释道:“我算是他半个老乡,彼此在京中多有关照,多交朋友总没有坏处。这老头虽然有些古板,但也算是真性情,重点是对朝局有较高的见解和认识,我也经常会请教于他。”
他们依旧是牵马赶车从码头入了城,临清城内远没有天津卫那般热闹,但这里的商业气氛依旧很浓,这是运河流域沿岸城镇都能瞧见的景象。而临清城最富特色的特产,恐怕就是阿胶了,东阿县距离这里非常近,城中随处都能瞧见贩卖阿胶的商贩。
阿胶是大补之物,主要补气血,对妇女是尤其珍贵的一味药。只是脾胃虚弱者须得甚服。入城后,孟暧特意去药房中采购配药,阿胶也买了不少,都是成色上佳的。她们一行之中女子为多,不论是穗儿、孟暧自己还是白玉吟,都有气血亏损的症状,阿胶对她们来说都是好东西。
穗儿这两日来了月事,身子不爽利,一直都不得劲。孟旷心疼她在船上十分难过,可又不敢与她过分亲密,只能非常克制地保持着距离。照顾穗儿的事儿,就交给了孟暧和白玉吟。孟旷同样也不好与白玉吟过于靠近,尽管穗儿开玩笑要她“雨露均沾”,将娥皇女英的戏码演好,免得郭大友起疑,可她如何能与自己的二嫂演亲热戏,两人都别扭。而且哪怕穗儿情知她们是演戏,到底也会泛酸呷醋,心里不舒服,孟旷心底自是万分不愿的。
只是话说回来,那日在天津卫,白玉吟又为何会将炸糕递给她吃?也许是她本也觉得要做戏,才会这般;也许是她本就性格温和体贴,只是出于照顾“小姑姑”的好意。不论是哪一种,孟旷都觉得自己可能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她或许当真得将“娥皇女英”的谎言继续圆下去。
她们于临清城中的一家客栈落脚,因郭大友要访友,他们会在临清停留两日的时间。在客栈分房入住,郭大友与孟旷一间,吕景石与韩佳儿一间,孟暧、穗儿与白玉吟一间。郭大友落了行囊,就牵了马出客栈访友去了,今夜他不会回来。孟旷的任务是留下来保护其余人等。
吕景石携着韩佳儿出客栈去外头游街玩耍,孟暧与穗儿身子都不舒服,打算留在屋中歇息。孟旷入了屋陪妹妹和穗儿,白玉吟则打算先去借客栈的厨房熬阿胶给孟暧和穗儿服下,她二人兴许会好些。孟暧和穗儿不愿麻烦她,可她却笑呵呵道:
“你们都是我妹妹,我当姐姐的照顾你们,怎么还拦着我呢?没事,我很快就熬好了端上来。你们俩身子虚,好好养着,别操心。”
说罢便拿了一包阿胶下了楼去。
“唉,白姐姐真是个特别暖心的人,这些日子跟她相处,真是处处体贴周到。每次想到她的身世,我这心里就泛疼。你说这好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她的命是真的苦。”白玉吟离去后,孟暧感叹道。
“晴,你二哥当初赎出她来,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世背景罢。”穗儿问道。
“嗯。”孟旷点头。
“可是,你二哥这些年都在查你父兄的事,又为何会查到白玉吟的事情上去?白玉吟父亲是因为揭发潞王而牵累家中遭难,难道说你父兄的事与潞王也有关系吗?”穗儿蹙着眉思索道。
“也许二哥确实查出了什么,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从未与我们提过。”孟旷望了一眼孟暧,孟暧也摇头,她们当真完全不知白玉吟的存在,更别说白玉吟身世是否牵扯到自家的血海深仇了。
“你们就不打算问一问她吗?”穗儿道,“也许她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们。”
孟旷愣了一下,孟暧则问道:“小穗姐,你为何会这么说?”
“她还藏着那个可以牵制潞王的账簿呢,可她也并未告知我们所在。当然,我不是说她什么事都必须要与我们说,可这明显能证明她还隐瞒了不少事。”穗儿道。
“许是郭大友在,她不好说罢。趁着这会儿郭大友不在,我去问问她罢。”孟旷站起身道,“潞王的人还在追捕她,放她一个人在楼下不安全。你们在屋里等着,我下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