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答应,我就和令君说你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
“你偷吃我馒头!”
“那又怎样?你要是去告状,”晏兮走了几步停下来,“唔,烤灵猫的营养是差点,但是,吃起来味道香啊。”
“你......你敢。”瑞八领会了他的意思。
“你看我敢不敢,”他靠近瑞八,眼睛笑成细幼的一条线,显然没把瑞八的威胁放在眼里,“我只和令君说,你贪玩跑丢了,再也回不来了。”
小小一盏灯笼,在雨夜中发散出一个暖调的空间,照不亮晏兮的脸,他眼中的狠厉忽明忽暗,像是不真实。
好像真的像是要杀猫的样子,瑞八寒毛直竖,不动声色地咽了一口唾沫。
雨越下越大,檐上淌下水来,掉落的雨水蹦成一个个水珠又弹上来,把他们落脚的地面打湿。
石狮子湿了半个头,面前的馒头被雨水泡地发胀,戳下去肯定就酥烂成一团。
晏兮看看馒头,看看泡在雨幕里的山路,平时寂寥的一曲石阶,匍匐在黑暗中不声不响。
只有竹林在抵抗暴雨中咻咻喘息。
“我去拿把伞。”晏兮开口。
可能是不想睡觉。
可能是猫丢了,杜梨问起来麻烦。
或许还是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
“啧,烦死了。”晏兮看着大雨抱怨了一句,抬脚去找伞。
瑞八准确地抓住了他前面说的那句话,咂摸出一点味道。
三步两蹦跳到他身边,欣喜道:“你...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去救胡麻了吗?”
“不愿意!”晏兮一口否定,“但我不白吃你东西,算是馒头钱。”
他从杂物房里找到一把油纸伞。
“大哥,收尸都赶不上热乎了,拿什么伞啊!你不会用灵身呀?”
修灵之人可用灵身,不受风霜雨雪之扰。
灵身可以运用能力让普通人看见,普通人有能力也可以看见。
是否熟练运用灵身,可以当做是道行高低的分水岭。
“在现世用什么灵身?很费力知道吗?”晏兮撑开了伞,使了个眼色,“跟上!”
瑞八窜上了他的背,紧紧扒住肩膀上的布料。
“草!”瑞八这么一窜,他差点没站住。
“重死了!天天下山去偷油吃,吃这么胖。”晏兮低低地咒骂一声。
随后一头扎进雨帘,被无边黑夜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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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烦人,撑着伞,衣袍的下摆还是被打湿了。
不如试试看灵身......
晏兮这样想着,小心地按照功法运了运力。
头一阵眩晕,太阳穴旁的筋突突狂跳。
不行,灵魄还是太脆弱。
以为在清河县修养两年,灵魄应该稳固了。
现在看来,还需要借助肉身慢慢回缓。
他心里想着,脚下不停。
半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一座山前,这边距离县城大约三十里地。
绿树成荫,盘根错节。
一石碑上刻着“泉汤山”。
“下来,这里有古怪。”晏兮停下脚步。
“呼,呼,太快了,吓死我了。”瑞八窜下肩来,摸平竖起的毛发,拍着胸口压惊。
雨势小了些,他跳到水池旁,用力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扒住一支亭亭如盖的荷叶,摘下来戴在头上。
猫科妖怪都不喜欢弄湿皮毛。
此时此刻,另一只猫科妖怪正在附近。
胡麻全身弓起,龇着牙,乍着毛,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
只不过她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那人身穿太极流纹褂,头戴五岳冠,吹胡子瞪眼,“本座原来还想给你个痛快,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我要慢慢放干你的血,再把你那一身皮毛扒下来!”
他手背上有红印,看样子是被咬到了。
道人气坏了,拎着一股三叉,叱道:“孽畜,本座炼你精气,食你筋肉,是看得上你,你这厮好大的胆子!”
“我的胆子比她更大!”话音未落,一把油纸伞破窗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怼猫要提灯,救猫要撑伞
透明单机仔,卑微苟活中
来个小可爱,上个评论啊
发电发电发,电发电发电
☆、虎魄
油纸伞合拢,来势极快。
道人见有物袭来,立刻跳开,瞪着眼睛警惕起来。
晏兮一脚踹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踢散了一个炭盆,又从护腕里抖出缦胡缨,劈碎了房中一张八仙桌。
一块炭火裹着火星噼驳噼驳,滚到道人脚下。
“你是什么人?”道人眼角抽动。
他怕是没见过这么猖狂的人,来路不明,气势汹汹,倒把自己唬住了。
“老山羊,和小孩子玩,估计也没啥紧张感,让爷爷来会会你。”晏兮不可一世地招呼,“我就不用自报家门了,因为你迟早都是要死的。”
瑞八看见胡麻,奔过去,两只抱成一团。
胡麻吓到了,哭得一噎一噎的。
油光水滑的皮毛此时黏哒哒的,花纹都糊了,身上的伤东一道,西一道,别提多狼狈了。
晏兮皱了皱眉头,平时虽然说不对付,但是在杜梨眼皮底下,都是小打小闹,也没把她欺负成这样。
“少年人,好生狂妄,我钉了你的嘴,看你还会不会在这大放厥词!”道人见晏兮年纪轻轻,雨夜中用肉身奔行,料定他修为尚浅。
他自诩掌握回风返火,五行大遁之术,又常年道貌岸然地在附近做法布道,受到不少善男信女的追捧。
现下一听晏兮这几句大逆不道的话,脸都气绿了,当下提起三股叉,速度奇快,就要刺来。
晏兮手指弹了弹,短匕在手上转了一个花,不退反进。
短匕砍、划等招式,不如长刀、长剑出色。但在近身搏杀中,胜在角度突然,使人难以躲避,配合左右双刃,刺杀绝佳。
他身形诡异,道人顿觉脖颈微凉,一惊之下,果断后撤。
晏兮一个闪身,已到道人身后,另一只短匕抵住腰眼,锋刃和他的皮肤亲密接触。
脖颈和腰眼都是命穴之处,此时被辖制,道人毛孔倒竖,冷汗已经流了下来。
“少年人不狂妄,怎么叫少年人呢。”晏兮站在他身后,音色凉得好像滴出水来。
“你不是喜欢扒皮吗?你说,从哪里开始扒?......这个位置往前剥,分离筋膜层,据说能得一张完整的人|皮。”
晏兮拖着短匕,一路往上,从背后正对心脏停住,稍稍用力。
……
“什么味儿?胡麻你放屁吗?”瑞八嫌弃地捂起鼻子。
“我...我没...没有。”胡麻结结巴巴地辩解。
“哈,我以为多厉害呢,不过是个软柿子,不捏都会烂。”晏兮哂了一声,一脚踹开道人。
道人瘫软成一团烂泥,腿间湿成一片。
是吓尿了。
……
“小胖猫,你过来。”晏兮丢出一只短匕。
缦胡缨与地面接触,“噹”地一响。
他指了指短匕,对胡麻说:“你,这个,拿起来,这个老神棍怎么伤你的,一刀一刀划回去。”
胡麻:“…啊?”
“啊什么啊,快点!馒头白吃啦,光长肉不长力气。”
晏兮推了她一把,又自认为很贴心地考虑,刚出道的小妖怪没有经验,耐心地教她:“你看啊,老神棍这么欺负你,还想扒你的皮,你很是应该,让他也感受一下这种顶尖的乐趣。
老实的马儿谁都想骑,温顺的狸猫谁都想逮。别人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亏本的买卖我们不能做,你瞧瞧你身上脏的,啧啧啧......”
胡麻哆哆嗦嗦地捡起短匕,她还没化形,此时还是猫的形态。
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夹着刃柄,勉强将短匕抬离地面,颤颤巍巍地向道人扎去。
缦胡缨为灵兽牙骨炼制,颇有重量。
胡麻勉强拿起来,根本没有办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