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云晔蹙眉盯着林渐,一言不发地径直走上前。
林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栾云晔却早已先一步把他摁进了怀里。
抱住自己的人周身好像烈火焚烧一样滚烫,衣袖间带着一股清冽的酒香,栾云晔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耳畔响起:“从今天起,不许你和别人说话。”
“陛下?”林渐眨了眨眼睛,茫然道,“怎么突然……”
栾云晔道:“不答应,就把你关起来,不许你见任何人。”
“陛下这是为什么?”林渐微微蹙眉,回想了一遍今日发生过的事,也想不出来就算自己午后和栾云晔起了冲突,和别人有什么关系,问道,“陛下可以提示一下吗?”
“你不听我的话。”栾云晔道,“你只听他的,你还对他笑。”
“他?”林渐问道,“陛下说的是白易潇?”
栾云晔一手紧紧把人搂着,一手抬起食指覆住林渐的唇,眼神紧紧盯着林渐道:“不许说他的名字,再说我要罚你。”
“好好,我不说。”林渐心知栾云晔是醉酒了,也不与他一般见识,暂且把话应了下来,但想不起自己今日何时对白易潇笑了,问道,“可是我今日和他只是说了几句话,并没有对他笑。”
栾云晔酸溜溜道:“那天在寝宫后院,你和他笑了;在御书房,你和他笑了八次;成亲的那天,也和他笑了……”
林渐想不到栾云晔能把自己对白易潇笑了多少次都记得清清楚楚,还能这般一一细数出来,他说的这些连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林渐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不是也经常对陛下笑的吗?”
“你对他笑是真的。”栾云晔盯着林渐的眼睛,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平日里冰冷深邃的目光中写满落寞,“对我,是假的。”
栾云晔望着林渐的眼睛,认真问道:“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你真心对我笑?”
由于小时候总被皇兄们孤立,为了多和人交朋友,林渐从小习惯了对人微笑。开心也笑,不开心也笑,紧张也笑,敷衍也笑。因为别人看见自己笑总会觉得亲切开心,但是就连林渐自己,也从来没考虑过自己何时、对谁,笑得是否真心的问题。
栾云晔的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我……”林渐垂眸道,“陛下先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我们不休息。”栾云晔忽然小心地压低了声音,拉住林渐的手,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渐跟着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去哪里?”
“嘘,别出声……”栾云晔拉着林渐的手轻轻走到窗户前,盯着窗外观察片刻,谨慎地避开殿外侍卫的目光,从窗口跳了出去,把一只手递给林渐,轻声道,“过来。”
林渐跟着轻身跃出窗外。
栾云晔拉住林渐的手,一路上避开巡夜的侍卫,悄悄溜到御膳房。
林渐心道,栾云晔陪了一夜的酒,竟然还没吃饱吗?若真没吃饱,传膳即可,为何要如此鬼鬼祟祟溜进御膳房偷吃?
栾云晔带着林渐,从后院绕进御膳房。
大概是因为今夜宴席刚散,御膳房的后院里堆了一堆锅碗瓢盆,几个宫女正在大木桶前一边刷洗盘子,一边聊天,一边抱怨连夜刷碗又累又惨、猜测自己哪里得罪了管事公公,根本没有注意有人悄悄溜进了后院。
林渐跟着栾云晔绕过后院,溜进厨房里。
御膳房里没有灯,只能借着月色看清里面的情形。栾云晔把柜子上的食材都翻出来,生疏地开始折腾起这些东西。
林渐问要不要帮忙,被栾云晔按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林渐索性就坐在一边看着栾云晔要折腾什么。
栾云晔撸起袖子,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捣鼓了大半天。
半个多时辰后,一盘热腾腾的红糖糕被送到了林渐面前。
栾云晔认真地看着林渐,道:“你吃。”
“谢陛下……”红糖糕是林渐在梁国时最喜欢的糕点,以前二哥常常做了给自己吃。林渐有些惊讶栾云晔竟然会做红糖糕,而且看起来做的不错。
林渐刚伸手去拿红糖糕,栾云晔却把盘子一偏,让林渐抓了个空。
林渐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栾云晔?
栾云晔微微蹙眉,看着林渐道:“不要叫陛下。”
林渐茫然问道:“那叫什么?”
栾云晔盯着林渐,问道:“今日下午,你叫我什么?”
林渐回想了一下,今日下午一时情急,“栾云晔”三个字脱口而出。
直呼君主的名讳,可是死罪。林渐有些摸不准栾云晔是什么意图,莫非是要和自己秋后算账,低声道:“我……不敢了。”
栾云晔道:“再叫一次。”
林渐:“……”
“再叫一次。”栾云晔看着林渐道,“你要抗旨吗?”
林渐无奈,心道栾云晔也许只是喝醉了胡闹的,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道:“栾云晔……”
栾云晔的眼中竟有一番受宠若惊的感动,看着林渐道:“再叫。”
林渐:“栾云晔……?”
“我在。”栾云晔道高兴得把手中一整盘红糖糕都塞进林渐手中,“好听,以后都这样叫。”
“好……”林渐将栾云晔塞进怀里的红糖糕盘子放在一边,拿起一个尝了一口。
红糖糕里夹了豆沙馅儿,红豆泥细腻柔软,红糖的味道香甜。林渐由衷称赞道:“陛……你做的红糖糕真好吃。”
栾云晔盯着林渐吃红糖糕的模样,抬起手,拇指轻轻从林渐唇角抚过,将他唇角沾的碎末抹去:“我以后每天给你做红糖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