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一出来苏岑就狠狠鄙夷了自己一把,真是出息了,跟一个远在天边的人争风吃醋,就因为李释夸了人一句“机灵”。
一边鄙夷一边又禁不住想,那要是他呢?要是在扬州的是他,李释会像保封一鸣那样保他吗?
李释突然抓起苏岑一只手用了点力,把人拉过来坐在榻上,捏了捏他下巴,“别多想。”
“想什么?”对上那双夜色般的眼睛,苏岑只觉心跳不由地就乱了两分。
“想点该想的,”李释一只手停留在脸上,随着眼神一起,极尽柔情,指腹在唇上搓了搓,又游走于面颊,在冷峻的眉骨上稍作停留,最后停在耳后,轻轻搓揉着一方耳垂;另一只手却截然不同,大刀阔斧地褪去外袍,扯去束带,掌心温度灼热,碰过的地方都烫的他发颤。
多次你来我往,李释比他都熟悉这具身体,深知怎么挑起他的兴致,怎么分走他的神志,怎么让他彻底沦陷,化成一滩水。
“那该想什么?”苏岑已然意乱,挑着眉喃喃地问,一双眼睛明目张胆地勾人。
“想我,”李释在人轻启的菱唇上吻上去,“或者……”挺身一送,“想它。”
苏岑急促地喘|息了一下,似痛苦,但又夹着几分满足的甜腻。
李释托着腰把人抱起来,“这里小,我们回床上。”
可他还含着他,每走一步,愈深几分。偏偏李释故意抱的松,无奈之下,他只能夹|紧。
短短几步路被抱着的人却生出一身薄汗,苏岑小口微喘,幽怨地瞪人一眼,李释却笑了,“子煦不愿意在床上,那我们回榻上。”
苏岑:“……”
一番云雨过后,即将破晓,苏岑趴在李释怀里,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李释拉过绸被盖住苏岑腿间一片旖旎,在人后背上轻轻顺着:“明日给你准半天假,睡吧。”
苏岑点点头,乖巧地闭上眼,心跳慢慢恢复,那点没头绪的思绪也慢慢浮现出来。
不知静默了多久又幽幽睁开眼来。
“让我去吧。”苏岑没由来来了一句。
“想好了?”李释仍然闭着眼,但听得出也没睡着。
苏岑又在心里确认了一遍,认真点了点头。
“万事当心,”李释在人背上轻轻拍了拍,“让祁林跟着你。”
第63章 交待
万事宜早不宜迟,等天一亮苏岑就到大理寺找张君告了一个月的假。
“事由呢?”张君皱眉看着他。
“事由……”苏岑装作凝眉一忖,“要不张大人等我回去问问王爷。”
“病假,病假,不必惊扰王爷了,”张君急忙回道,“想休多久休多久,把病养好了再回来。”
“多谢张大人,”苏岑微微一笑,刚走出两步又一回头,“这毕竟是私事,王爷的意思是希望张大人不要声张。”
张君急忙点头,“那是自然,自然。”
看着苏岑出了房门,张君刚松下一口气,一抬头只见门口又伸了个脑袋进来:“那张大人,我那些兰花……”
“我帮你养,浇水是吧?晒太阳是吧?”张君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小祖宗,走吧走吧。”
“多谢张大人。”苏岑笑了笑,这才满意地打道回府。
“一个月,”看见人总算走了,张君对着背影啧啧两声,“还能爬的起来吗?”
回去的路上苏岑又顺路去宁府扎了一头,他之前答应了宁老爷子等休沐的时候去看他,如今得出个远门,便提前过去打声招呼,省的到时让人枯等。
今日不同昨日阳光明媚,老爷子没在后院里闲逛,而是藏在屋子里头煨茶。
老爷子如今赋闲在家,养花养鸟,听曲儿喝茶,昨日苏岑给泡的那茶他喝着好,今日想自己试试,奈何怎么也泡不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看见苏岑过来老爷子不禁大喜,立即把苏岑拉到身边让苏岑再给他示范一遍看看。
苏岑看着桌上茶具摇了摇头,“方法不对。”
老爷子皱眉,“哪儿不对?茶是昨天的茶,水也是昨天的水。”
苏岑笑了笑,接过茶则舀了一点茶叶到杯中,又拿着玉杵捣碎了,边捣边道:“把茶饼碾成茶末,等水微沸初漾时直接冲泡杯中茶末,这样茶水交融,沏出来的茶茶汤浓酽,茶韵也更悠久。”
宁羿一副专心受教的样子点点头,看着这孩子小小年纪,一双手在茶具之间行云流水,颇有大家风采,越发欢喜,又动了心思要把人留下来。
苏岑却笑着摇了摇头,只道近日刚接了个大案子,今日过来就是辞行的,等回来一定来府上谢罪。
“大案子?”宁羿凝眉想了想,他虽已不过问朝中事,但也不至于就闭塞了耳目,想了半天最近京中也没有什么大案子啊,不由看着苏岑等他作答。
“盐利淮西头,”苏岑没打算对这位四朝老臣藏着掖着,直言道:“说起来算是桩旧案子了,祸根已久,弊病丛生,我便是要去除那祸根的。”
宁羿凝眉叹了口气,“李释那个兔崽子还是要对他老子立下的规矩下手了?”
苏岑道:“凡事讲究因时而进,当年战事吃紧,榷盐令确实解了国库之虚,但如今是太平盛世,以休养民生为本,当年的规矩自然就不适用了。只是盐商从榷盐令里尝到了甜头,如今越发变本加厉,这么些年他们剥削百姓也该回本了,但还是不断加利不知餍足。榷盐令说到底就是朝廷把盐务外借,如今只不过是要他们还回来罢了,算起来尚还没问他们要利息呢。可惜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觉得在手里就是自己的,攥着死活不撒手,殊不知跟朝廷抢东西,他们攥得越紧,枪打出头鸟,只会死的越快。”
宁羿终是认可地点点头,却又道:“理是这么个理,但这规矩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太宗皇帝留下的,儿子反手甩自己老子一耳光,怎么说都不占理。你要知道人言可畏,里子要,面子也得要,到时候若真是骑虎难下,难免得给出个说法。”
苏岑听得出好坏,知道宁老爷子这是为他打算。这件事关系皇家颜面,办好了不见得有他的好处,办不好却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么些年官商勾结根深蒂固,底下的地方官哪个跟当地的商贾没点关系,他这么一刀下去断了人的财路,说不定还要断了人家仕途甚至性命,到时候饿狼扑虎群起而攻之,做出什么都不奇怪。若真的闹到朝廷下不来台面,很可能拿他出来当挡箭牌,给他扣一顶忤逆先祖的大帽子,李释也不见得保的了他。
这些他昨夜就想过了,但病疮已成,放任不管只会越烂越多,剜疮的事总得有人去做,封一鸣可以,那他也可以。
临走之前苏岑忍不住问了一句老爷子还记得封一鸣吗?
宁老爷子眯眼想了片刻,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小封啊,他如今还在御史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