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我又吐出来了。”
曲伶儿:“那……那,那你都知道了?我们说的那些你都听见了?”
苏岑点点头,“我不举什么的。”
曲伶儿:“……”
“不是,苏哥哥你听我解释,”曲伶儿手脚并用地边比划边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小红那人她……苏哥哥我错了,你别不要我了。”
苏岑被人逗笑了,“我为何会不要你?”
曲伶儿皱着眉道:“因为我跟暗门的人有来往啊。”
苏岑笑道:“你本就是暗门出身,遇见故人打个招呼也不奇怪。你若是见了却刻意不认,我反倒要怀疑你接近我的动机了。”
曲伶儿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红是暗门的人了?”
“也没有,”苏岑摇头道,“我也是在上船之后才知道的。她设置的三轮比试看起来随意,实则考究的很,第一轮击鼓传花,鼓在她手里,她借击鼓之便就能先将一部分人剔除了去,第二轮实则考验的是功夫,到第三轮才是真正的学识。我没猜错的话她留我到最后是因为我是这群人里唯一的生面孔,她想探探我的底。”
“小红确实是暗门留在这里用来打探扬州城情况的,”曲伶儿又想起什么,“那你上船之前说有个人你感兴趣,难道不是小红?”
“不是,我感兴趣的是那个二公子,”苏岑轻轻敲着栏杆,“他虽一身华服,但行为举止间却有些粗俗无赖,应该不是官家子弟。这扬州城里还能让众人称得上公子的便只剩下盐商汪家和贾家、茶商苏家、布商岳家,苏家人我不可能不认识,岳家与我家是姻亲,家里也没有这么一位二公子,剩下的汪家没有男丁,那这个二公子就只能是贾家人。我就想看看这贾家公子是不是真像传闻的那样不学无术。”
“结果呢?”曲伶儿接着问。
苏岑摇了摇头,只要不是那位二公子隐藏太深,确实是个草包无疑。
汪家没有男丁,一应家业落到何骁这个便宜姑爷手上,贾家大少爷英年早逝,老爷年事已高,只剩一个胸无点墨的浪荡子流连于秦楼楚馆,所以这扬州城的盐实际上就攥在何骁一人手里。
看着苏岑又陷入沉思,曲伶儿拽了拽苏岑衣袖,颇有些为难道:“苏哥哥……你能不能不要为难小红他们,她就是负责帮暗门传递消息的,没干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苏岑回过头来眯眼一忖,提唇笑了笑:“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件事你得帮我担一下。”
曲伶儿歪了歪脑袋:“嗯?”
天色泛白时花船回到东水门外停船靠岸,在船上风流快活了一夜的公子少爷们各自离船,一上岸又成了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隔着岸边老远曲伶儿就觉得岸上气势逼人,待船慢慢靠近果见薄雾中立着一人,身形颀长,面色如冰,手里一柄长剑亟待出窍。
曲伶儿咽了口唾沫:“苏哥哥……咱们换一个好不好?”
苏岑眯眼笑笑:“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让李释知道我查案之余背着他出来逛花楼,你若是不担下我只能告诉祁林我是上来查暗门的,到时他若是查出什么可就由不得我了。”
曲伶儿:“……”
他昨夜竟还觉得这人体贴周到,周到个大头鬼!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人扔到河里喂鱼去。
上了岸曲伶儿一路躲在苏岑身后不敢吱声,倒是苏岑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还对着祁林打了声招呼。
祁林抱剑而立,冷冷瞅着两个人动也不动。他昨日从威远镖局送信回来,到客栈一看两个人都不见了,心急火燎地找了大半夜险些就亮出身份让薛直全城搜寻两人,结果这两位在这里优哉游哉地逛花船。
苏岑拽拽曲伶儿,曲伶儿不情不愿地从身后探了个头出来:“祁哥哥,是我……”
祁林冷冷看了他一眼,“回去再说。”
据苏岑回忆,当日回去后曲伶儿被人拖进房里一日没能出来,哀嚎声从大到小直到最后悄无声息,第二日出来时桃花眼肿了,嗓子哑了,两条腿直打哆嗦,好几天都没走顺溜。
但苏岑起夜时还是看见这人大半夜偷偷去敲祁林房门,门一开便扑上去挂在祁林脖子上不撒手。
苏岑啧啧两声,叹一句“少年不识愁滋味”,提提裤子回了房。
第71章 苏岚
翌日天还未亮苏岑便被吵醒了,曲伶儿一张冷手去扯他暖呼呼的被窝,苏岑皱着眉哼哼几句,不爽道:“你干嘛?”
曲伶儿也无奈,拿手在苏岑脸上戳了戳:“苏哥哥,外面有人找你。”
“大清早的谁会找我?”苏岑不耐烦地裹紧被子:“让祁林把人赶出去。”
曲伶儿一挑眉:“你确定?”
还没等苏岑回话,门外一声怒喝传来:“苏、子、煦,你给我滚出来!”
“!”
苏岑一个激灵从床上翻坐而起,片刻之后盯着曲伶儿欲哭无泪:“这宅子有后门吗?”
苏家大宅。
主位坐着的那人端起茶杯撇了撇茶沫,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放下茶杯道:“说说。”
跪着的那人抬起头来,眼珠子滴溜一转:“大哥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
“算了,你还是跪着吧,”坐着的人摆摆手,这套说辞他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子了,这小子一般这么起头一会准能说个天花乱坠,有起因有高|潮有结局,比话本还精彩,就是当不得真。
苏岑只能换个策略,冲人眨眨眼,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哥我膝盖疼,你不知道我在京城位卑职低见了谁都得跪,长安城那青石板冰冻三尺,可怜我年纪轻轻就换上了一副腰寒腿疼的毛病,跪的久了就针扎般的疼。”
“疼了就当长长记性,”苏岚一拍桌子,“你是觉得自己能耐了是吧,不在京城好好待着跑来扬州干什么?来就来了,宁肯住客栈也不回家,莫非苏大人是觉得如今自己为朝为官了,这小小的苏家容不下你了?”
“大哥,你说什么呢?”苏岑皱眉嗔怪一句,“我苏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生是苏家人,死是苏家鬼。”
“是吗?”苏岚瞥了他一眼,“我怎么听说昨夜李公子在花船上大展风头,还得了花魁青睐引作入幕之宾了?”
苏岑:“……”
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既然苦肉计不管用,苏岑换了个策略,“我之所以改名易姓是不想给苏家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