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酣畅淋漓过后,苏岑躺在床上痛定思痛,在床上跟宁亲王讨价还价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但看人生龙活虎还能跟他缠斗半个时辰的样子,好像身子也并没有多大问题。
苏岑偏了偏头,用尽最后力气在那副紧实的臂膀上咬了一口,咬完了看着那一整排深深陷下去的牙印又后悔了,轻轻凑上去,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
李释抬手把人捞起来,放在胸口上,又捏着下巴,低下头去索吻。
前面几个浅尝辄止,无关情|欲,像是告慰,又像是安抚。越往下去,好像那人颊齿之间还留着那么一点莲子清香,直教人想深入进去,挖掘出来。
苏岑迎合着,回应着,张开唇齿任由人长驱直入,执拗了一晚上的目光总算柔和下来。
等着一吻结束,苏岑心结渐开,不再纠结于追问李释病情的起因,转而问道:“药苦吗?”
李释轻笑:“不苦。”
苏岑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李释,“那疼吗?”
“不疼。”
“那是不是晚上睡不着?”他能明显觉出来,李释身上的檀香味较之之前更浓了。
李释难得没否认,“睡不着你待如何?”
苏岑抬手轻轻环住李释的脖颈,“那我晚上都来陪你。”
李释对这苏岑那副如水的眉眼看了一会儿,末了在人眉心印下一个冰冷的吻:“好。”
“那田平之……”苏岑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当初你担心暗门牵涉其中,不让我查,可如今暗门经此大创,一时应该没有功夫操心我了。这是陈老生前留下的唯一一桩没破的案子,我想替他完成。”苏岑抬起头认真看着李释,“我能查吗?”
李释抬手按了按眉心,“我说不让你查,你就不查了?”
苏岑想了想,认真点了点头,“嗯。”
两个人都沉默了,李释凝眉考虑,苏岑静静等着,房顶传来€€€€€€€€的细响,又下雨了。
半晌后李释把人拉回怀里,在人肩头轻轻拍了拍,“查吧,天塌下来我给你兜着。”
第171章 枣树
封一鸣又回京了。
美其名曰回京述职,可如今不逢年、不过节,述的哪门子的职?
苏岑眼睁睁看着这人带着满箱子的礼物进了兴庆宫,又被李释无情地赶了出来。
对此封一鸣倒也不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收拾收拾东西,转头投奔了苏岑。
苏岑看着封一鸣千里迢迢从扬州过来,一身风尘仆仆都没来得及打拂,一时心软点了点头,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
事实证明,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
于是苏岑每天从大理寺回来都能看见封一鸣在他的院子里,坐着他的躺椅,喝着他的茶,指挥着他的下人,一副理所当然之感。
封一鸣是北官南走,好面食,口味重,天天撺掇阿福做菜多放盐多放辣,苏岑却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清淡惯了,当天晚上便烧哑了嗓子,一连几天开不了口。
封一鸣好浓茶,苏家的茶叶一天下去好几两,苏岑有次跟着喝了一杯,一晚上没睡着觉。
接连几日苏岑也习惯了,就当家里没有这号人,两个人各自为伍,吃两份饭,喝两种茶,偶尔还能和平地共处一室,一起在院子看秋阴散尽,倒也挺和谐。
苏岑端着自己的碧螺春问:“你天天这么往京城跑,就不怕有人弹劾你擅离职守?”
封一鸣呷了一口自己的铁观音道,“谁乐意弹谁去吧,刚好把我调回京城,我乐得清闲。”
苏岑轻笑了一声:“你不就是算准了扬州离不了你。”
榷盐令刚刚废除了不过一年,封一鸣担任江淮盐铁转运使,统筹整个淮南道的盐、铁兼漕运。淮南道是商贾集发之地,盐利更是重中之重,去年年底税收一上来更是彻底充盈了国库,封一鸣现在可以说是有恃无恐,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还需要死劾来保命的芝麻小官。
苏岑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残红,突然问:“就那么不甘心?”
封一鸣笑了,“换做是你,你能甘心?”
苏岑凝眉,静静想了想,直到最后一点光湮灭在天边,才轻声道:“不甘心。”
“我问过他,我们那么像,为什么是你?”封一鸣端着一盏凉透了的茶,轻轻一笑,“你猜他怎么说?”
苏岑抬头,他记得当初在扬州时无意中听到过封一鸣和李释的谈话,封一鸣一声声诘问,歇斯底里€€€€为什么是他?
他当初提前走了并没有听到最后,既然不是说给他的,那他就不想知道。
可如今话从封一鸣嘴里说出来,他又无端多了几分好奇。
封一鸣笑容里带着几分悲切:“他说,不像。”
苏岑一愣:“哪里不像?”
“我也想知道哪里不像,”封一鸣自嘲般摇了摇头,“所以我才过来看看,到底我们哪里不像。”
苏岑轻轻一笑,举杯向前,“如今看出来了?”
封一鸣也往前递了递茶杯,凉透了的铁观音和碧螺春轻轻一撞,“乒”的一声,水波荡漾,封一鸣轻笑,“是挺不像的。”
田平之的案子得以立案是苏岑费尽千辛万苦争取来的,按照张君的性子,这种有可能踩雷的案子他是决计不会碰的,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案子害的他跟老师身处险境,他们所查的一切都被抹去了痕迹。如果只是涉及暗门也就算了,可貌似还有朝中人物牵涉其中,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不知道这下面到底还牵连着多少人。
而且如今案子已经尘封了这么些年,知情人早已不在了,就连唯一执着的田老伯也已经入土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案子还有什么查下去的必要?
苏岑却不以为然,一件案子,一条人命,还真相大白天下,是对生者的告慰,对死者的尊重,不管过去了多少年,都不该被束之高阁,落灰蒙尘。
张君被苏岑缠的不胜其烦,告了假在家里躲了几天,结果竟被苏岑找上门去,探病为由,大道理扯了一通,本来没病的都给说出病来了。
张君被缠的没办法,最后才总算点了头,但有约法三章,要查可以,但得秘密进行,而且案子到了哪一步了他必须清楚,一旦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苏岑必须听他的,说停就得停。